一零中文网 www.10zw.com,最快更新輕薄帝师 !
没想到她竟这么快便来了,她料定她过几日才会到这儿的,那一日她站在城楼之上送她时,便打定了主意罢。
话音方落,自内室走出一抹纤细娇小的身影,鹅黄长裙,墨绿色披风,美艳的小脸在看到那抹白影之后,绽放一抹会心的笑意,“我一来便听说你今日与顾流烟约在月牙湾上相见,你也真是,刚到此地就与凤栖先生对上了!怎么样,你们俩谁赢了?”
自她出征之后,他便一直担忧,将一切安排妥当便跟来了,正巧临行当晚接到了她的飞鸽传书要他前往边城,如今正合了他的意!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关于太傅大人除害为民的种种事迹,不想这丫头看起来冰冷,倒是个爱管闲事儿的热心肠,着实让他有些讶异。谁叫她平时总给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清冷孤傲,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似地,谁曾想褪去冰冷的她会是这样一个人呢?
“你又没去,怎知我们会斗了?”负清风闻言不觉好笑,径自走到桌案边坐下,倒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递了过去。
芸衣见状走过去接过茶盏,坐在了负清风身侧,毫无淑女形象的大喝一口,咕噜一声咽了下去,“行了,你们聪明人在一块儿不就喜欢斗来斗去的么?难道,那个顾流烟专门请你去喝茶的不成?”
负清风不禁失笑,“一人一局,平了。”如此一个美艳女子竟然有着男子的举止,着实让人觉得怪异,怪不得他要那么急着回二十一世纪了,若换成了她,必定会疯了罢?
“平了?”芸衣诧异的扬眉,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会罢!你是说那个聪明绝顶的顾流烟竟然没赢你?看不出来啊,清风你也个聪明绝顶的人哪!”顾流烟是什么人,这个时代最鼎鼎有名的当世大贤,焰国首席军师哎!才十三岁就跟焰国皇帝打江山了,像神一般的存在,而二十三岁时已经名满天下,得天下人敬重,听说生得很是俊美,身上有一种的淡淡的邪气。
看不出来?负清风闻言愕然,聪明是能看出来的么?“这就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再说,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差劲儿么?”
好歹他也与她是同乡罢,怎么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清风在我心里天下无双,天下无双!”芸衣赶紧改口,笑的一脸谄媚,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气,“唔……好累好困,清风我先睡了,我好歹是个男人我睡软榻,你睡床罢啊?”说着,人便朝内室走了过去,便走便伸着懒腰。
男人?他现在是么?况且他赶路而来,定是疲累不堪了。负清风闻言眉尾不由得抽了抽,“芸衣,你去睡床,我自有去处。”
“真的啊,那不客气了啊……”模糊不清的声音自内室传来,片刻之后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负清风不禁莞尔,他是真的累了罢……
边城之战维持不了多久了,一旦班师回朝便面临着一个难题,赐婚,为了破解这个难题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只要她有了心上人,那老皇帝就不会逼她了罢?叫芸衣来,也正是为了这个,若是她拒婚,那老皇帝肯定会派人调查,她到这古代之后就只跟芸衣接触过,这样也可说得过去。而且芸衣与她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一定会帮她,即便他们不得已要假成亲,芸衣亦是最适当的人选。
但愿,一切都能如计划一样,回去之后能顺利的找到雪魄,寻到会二十一世纪的方法,让他们各自归属。
负清风简单的梳洗之后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悄然离开了寝居,施展轻功到了城外月牙湾湖畔,方才驻足,便看到冰面之上隐隐躺着一抹人影,寒烟缭绕,看不清晰,但负清风知道那人必是任逍遥!除了他,谁会夜半三更不睡觉大冷天儿的跑到冰面上躺着,他总是做些与常人迥异的事儿。
聪明人似乎都有某些怪癖,与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行为,但她很正常,难道她是个例外不成?
“逍遥?任逍遥?”负清风叫了两声冰面上的人没有反应,想到那次他半夜去看雪生病的事儿,心中一震,偶的俯身蹲下,伸手想抚上他的额头,方才探出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握住!当即一怔,有些懊恼的微微凝眉,“你骗我。”
“小风儿刚刚那是想做什么?想占我便宜不用趁我睡着了,我醒着也可以啊,这样不是有情趣的多么?”说完这么些话任逍遥依然闭着眼睛,紧紧地握着掌心那只小手,薄凉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几乎与身下的冰面一样冰冷。这小丫头这生性体寒的毛病还真是……
“……”这一番话,让负清风无语了好半晌,她怎么发现这任逍遥越来越不正经了呢?这样的话都能不动声色的说出口来,面不改色的,他也不想想他都多大年纪了……想着,不觉叹了口气,“逍遥叔叔,您这是为老不尊。”
她知他的痛处是年龄,她便专捡他的痛处说。
“叔叔?为老不尊?”任逍遥闻言眉头抽搐了几下,倏然张开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在冰雪的映照下更显深幽,熠熠发亮!这小丫头不得了了啊,竟然往他心里捅刀子啊!
为老不尊?这四个字究竟有哪个能与他挂上边儿了!他不过比她大了十七岁而已,哪儿老了?哪儿哪儿!还叔叔?他现在还真是怀念她叫他逍遥哥哥的时候……
不过,现在的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心甘情愿的叫他一声逍遥哥哥啊?
“好了,任逍遥,练功时间到了,不许偷懒。”负清风心知不妙,见好就收,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手,奈何他竟然硬是握住不放,她只得起身用力想将他拉起来,这一拉才发现她错的离谱!任逍遥看着纤瘦,没想到竟然这么重。
“嗯,这样罢,只要小风儿能将我拉起来,今夜我就教你踏风的第七层如何?”任逍遥实在不许放开掌心那只冰凉的小手,其实他更不愿起来,躺着多舒服,偏生这小丫头不肯放过他。不过,对这小丫头他已经很满意了,不,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她就已经练到了踏风第五层,上次教她的第六层也该会了,这速度太让人震惊了啊!聪明的不像好个人哪……
“当真?”负清风闻言清眸一亮。踏风共有十二层,每四层是一阶段,而她现在方才练都第六层,她想以最短的时间学会,这样回皇宫之后也好行事。
“嘿,我何时骗过小风儿了?”任逍遥不觉好笑,扬眸凝视着在寒烟流动中那张萌动的小脸。
负清风点点头,足下不动声色的用力,碾动了冰面,只听得隐隐脆响,清眸一暗,细长的唇角漾起淡淡的笑意。
任逍遥不可置信的瞪了瞪眸子,自然听到了那清晰的冰面碎裂声,顿时一跃而起,“狡猾的小丫头!”她竟然连这招都用上了,真狠啊!
“你只说将你拉起来,可没限制方法,何况……”说着,负清风缓缓抬起两人紧握的手,淡淡扬眉。
看着那一大一小两只交握的手,任逍遥无奈的轻笑,“罢了罢了,教你、教你行了罢!”对这小丫头他是满心的无奈,只要她朝他浅浅的笑几下,他就没有招架之力了……
“这才对。”负清风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墨眸中蓄满了笑意,“逍遥师父,我们开始罢?”
这夜,湖中冰面上可见两抹身影相互追逐,轻盈如蝶。
到了子夜,两人终于停了下来,任逍遥早已困得站着都能睡过去,负清风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撵回寝居才径自回去,并没有回房,而飞身上了屋顶,将狐裘披风垫在身下,就那么躺在了满屋冰雪之上,视线之内是茫茫夜空,浩大低沉,让人不自觉的压抑,不由轻轻叹息,察觉到那清浅的气息,清眸微微一眯,“出来罢。”
言毕,一抹烟色身影翩然落在屋顶之上,顺势坐在了那抹白影身侧,眯着眸子静静的凝视着那张清绝精致的容颜,眸中漾起千帆思绪!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若不是今晚他一时兴起跟着去了,听到逍遥那声小丫头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逍遥竟然叫她小丫头,她明明是男子!复而一想,将所有的怪异都串联起来当即恍然,怪不得她不肯与雪入尘同床,怪不得她那天沐浴的时候要他与燕溪守在门外,怪不得小时候义父义母从来不让他们俩一起洗澡,怪不得她的身子一直那么羸弱,怪不得她生了一张这样的脸,原来这一切都只因她是女子!负清风,竟然是女子?
感觉到紧凝的视线,负清风不禁一怔,转眸望向了身侧,对上那双复杂幽深的眸,心中一颤,他那时什么眼神?“云追月,你怎么了?”
“风儿……”云追月欲言又止,浓眉紧蹙,最终选择了放弃,“没事儿。”语毕,径自躺下,闭上了眼睛。
他从未想过与他青梅竹马的负清风竟然是女子,这么多年他都将她当做兄弟,现在突然告诉他这个不是兄弟是妹妹,他一时间怎能接受得了?此刻,刚才那种震惊那种不可置信依然在心中盘旋着。
十几年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在记忆中犹然清晰,那时候他一直嚷嚷着风儿要是妹妹就好了,如今竟然真的实现了他小时候的心愿,成了他的妹妹……
任谁会想到小时候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长大之后会是如此倾国倾城,那个羸弱到一阵风就能吹走的人儿,如今竟成了当朝太傅,征南大将军,聪慧的天下无双!风儿明明是女孩子义父义母他们为何要她扮做男儿身呢?明明是绝世红颜,如今却以男装容身,挡住万千风姿,这么些年来她究竟是如何度过的?她竟然选择瞒着所有人,他又是在无意间得知的,那么他就全当着不知罢。
从今日开始,他一定会时时刻刻护在她身边,不会让任何伤害她!
风儿,你放心,云追月一定会保护你,永远护在你身边……
“云追月?追月?”负清风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异样,看着那双紧闭的眸子,不由得微微蹙眉,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竟让他如此怪异?还有他方才看她的眼神,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震惊复杂……他一直都跟在她身边,难道方才他也跟过去了?即便他跟过去了,发现她习武反应也不该如此才是,还是逍遥方才说了让他怀疑的话?
在脑海里努力的回想着方才的所有对话,蓦地想到其中一个画面顿时震住!她用计将他拉起来的时候他似乎说了一句‘狡猾的小丫头’?这个任逍遥,她迟早有一日会被他害死的。云追月这么奇怪也得到了解释,这么说他是猜到了她的身份,知道她是女儿身了?
思及此,不由得叹息一声,“云追月,你会替我保密罢。”他方才没有问她,是想装作不知道罢?
云追月闻言一震,倏然张开了眸子,转头望向身侧,对上那双无暇的侧颜,“风儿?”随即了然,唇角漾起浅浅的弧度,“自然。”
她这算是对他坦白了罢,他一字未言,她竟猜到了,她怎会如此聪慧呢?
负清风懒懒的眯起眸子,凝神仔细的听了片刻,四周寂静无声,这才开口,“你一定很不解爹娘为何会将我扮作男儿身罢,这么多年了,你也该了解爹的性情,他与少老三一直争斗。那时娘又与少老三的夫人同一年怀孕,我与少守城相隔了一个月出生,少老三生了儿子大肆庆贺,在我出生的时候还特意抱着少守城前来道喜,你知道爹的,一向冲动气盛,就说娘生的也是儿子。这一时冲动说的话一掩瞒就是这么多年,爹一直与少老三相斗,后来皇上也得知两家得了男丁,还特意派人各自送了贺礼,一瞒便瞒到了今日。”
“义父他……”云追月闻言又是无奈又是懊恼,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若是我早些来到将军府,或许你就不会……”他是在风儿两岁的时候被义父带回的,若是早两年,或许便不会有今日的公子负清风了……
“这不是你的错,一切皆有定数。”负清风轻轻扬唇,清眸缓缓阖上,长睫敛下一片黑暗。若非这个身体是扮作男儿身,按照这个世界的常规,早已嫁作他人妇了,幸之只这样一个负清风,如若不然,她定与芸衣一样觉得怪异罢。在她心里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是断然不能在一起的,何况是突然来到这古代如此陌生的一个人就说是她的丈夫,她是断然接受不了的。
云追月一怔,看着那被长睫覆盖住的眸子半晌,缓缓转头望向了夜空,一切皆有定数,是啊,一切皆有定数……
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人莫过于义父义母师父,如今还有风儿。师父已仙去,在这世上真心待他的人又少了一个,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他一直将心封闭,若有一丝不忍换来的便是他以性命相赔。初入江湖之时,他因一时心软放过了一个男孩,熟知那个男孩最后差点要了他的命,那一刀正中心脏!那次是他捡回了一条命,他的心脏与常人不同,常人偏左,而他偏右。从那之后,除了他心中存在的那几人,任何人他都不会再相信。
蓦地想到今晚房中那名美艳女子,不觉诧异,原以为那是她的红颜知己,如今知道了她是女子,自然不是了,而且她与那女子相处自然,完全不设防,究竟会是怎样的人让她如此安心?
“风儿?”思及此便欲询问,转眸开口,对上那张恬静的侧颜蓦地一怔,听到那均匀清浅的呼吸,顿时莞尔,她睡着了。
不自觉的静静望着那张睡颜良久,直至一阵微风吹来,发丝拂动,这才蓦地回了神,不觉蹙眉,他在做什么?轻轻的甩头将脑中的纷繁抛开,缓缓起身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轻柔的盖在负清风身上,倾身靠得近了,鼻息间尽是她身上的淡淡馨香,让人心神迷醉。
她是风儿,是风儿……
在心中默默念了几遍,这才回了神,径自坐在风口为她挡去寒风,就那么望着夜色,一夜无眠。
一觉醒来,负清风缓缓张开了眼睛,刺目的光线眼睛一痛,良久才适应过来,天色已亮,微微一动身上的披风滑落,蓦地一怔,转眸望向一旁看到那抹身影,坐在那儿呼吸清浅均匀。他就这么坐着睡了一夜,却将披风给了她,抚向身上柔软厚实的披风心中漾起一阵温暖。
负清风起身将披风披在他身上的一瞬间,云追月长睫一颤,身子蓦地紧绷清醒了过来,鼻息间熟悉的淡淡梨花香让紧绷的思绪缓缓放松下来。是风儿。
感觉他有紧绷到放松的过程,负清风清眸微微一暗,伸手系上了披风系带,右手受伤有些不太好用,终于系好,坐到了一旁,“你醒了。”
随着那轻微的动作,云追月只觉得整个人心绪都随着她的动作起落,手无意识的抚上了颈间的系带,“嗯,本来没打算睡的,不知不觉的竟睡着了。”
“今日你不用跟着我,好好休息一日。”负清风起身轻轻的拍了拍云追月的肩膀,言毕,飞身跃下了屋顶。
看着那抹白影消失在视线里,云追月怔了怔,休息一日?不用,他只要睡一个时辰便能维持一日,何况他已说过要行坐不离的保护她!还得注意雪入尘雪倾颜那几个人,任逍遥,这个不够意思的小子,等有时间再找他算账。
虽说他与风儿关系要好,但与他就很差么?
负清风回到寝居,写了一张字条留下,换了一身衣衫这才重新踏出房门,方才走出几步便看到两抹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是燕溪与小昭。
“主子。”
“主子。”走得近了,两人同时拱手行礼。
“嗯,我们走罢。”负清风轻轻点头,三人用了早膳时辰尚早,这期间小昭又被负清风不分尊卑同桌用膳的举动吓着了,反观燕溪倒是显得司空见惯了。
经过昨日,负清风已经将那日想到的计策提上了日程,用了早膳,没有通知任何人便径自到了教练场,一进入场地便听到了将士训练的声音,看到高台之上那抹身影清眸掠过一抹诧异,少守城?
也对,少守城年纪轻轻便能被雪撼天委以重任必然有他的道理,他待人诚恳,只是冲动了些,关于他吃苦耐劳的传言她也曾耳闻,少守城勇则勇矣,但要好好调教,若是调教好了,也可成器。
一众将士成方正列队,几万人横列而开,几乎看不到尽头一般,正随着少守城练拳,吼声震天,余音不歇。
负清风没有上前,只是站在众人后方紧紧观望,少守城转身之际看到了她,眸中明显闪过诧异,她微微扬手示意他继续,少守城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继续训练。
“参见负将军。”身旁突然有人行礼,负清风一怔,转眸一看竟是少威,对于少威她亦有耳闻,雪国开国功臣之一,铁胆忠心,与少老三同宗,关系匪浅。如若不然,岂能甘愿屈居一个毛头小子之下作为负将军?对少威这等忠义之人,她还是敬重的,亦回了一礼,“少将军。”
少威见状一怔,眸中掠过淡淡的赞赏,定定的敲着负清风几眼,叹息道,“负老将军有儿如此,该是何等的满足啊……”昨日他与凤栖先生月牙湾之约他已听说了,他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与顾流烟斗了个平手!凤栖先生是何人,竟然都没能赢了他!这个小子,他倒是小看了他!
不过,这下子不论是思想,胸怀,谋略,言论都非常人能及!如今,他对他也算是服气了,若是让城儿跟着他,日后即便不能万古流芳也能成人了,起码是雪国一员虎将!而且,他也发现了,平素不管他说什么城儿都不一定能听得进去,这几次不论负清风说什么都进到他心里去了,只是这点别人就办不到,况且负清风的确是世上少见的领军之将!
“少将军谬赞了,清风不过尔尔。”负清风闻言一震,她很了解少老三少威这一类型的人,若非真心叹服便不会对任何人和颜悦色,爹亦是同样,否则就不会今日的她了。
“负将军不必过谦,我少威佩服的人在当今这世上还没有几个!只求负将军一事,不知负将军肯否答应?”少威第一次对一个少年叹服,何况这个人还是他四对头的儿子,不过英雄不问出身,那也是上一代的恩怨了。
“少将军不必如此,只管清风是否帮得上。”负清风微微躬身,语气谦和恳切。
见负清风如此,少威心中更觉惭愧,“城儿行事鲁莽,我年纪大了也跟不了他几年了,他若独行只怕会惹出祸事来。负将军可将城儿收入帐下,哪怕是一普通士兵也可以,若城儿自此之后能跟着负将军,那是他的造化!不知负将军可否答应?”
负清风闻言诧异的扬眉,他竟让少守城跟着她?不过,这少威倒还算开明,还算有眼光。只是,她自己都不知她还能在这世界待多久,又怎能随便允诺与人?
见负清风迟疑,少威一震,眉宇间难掩失落,重重的叹息一声,“负将军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之前城儿那么对你……”且不说此次负清风来边城之后的事儿,还有之前的事儿,城儿与小王爷状元爷经常联手欺负负清风,这是冰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他又怎会不知?
若换做是他,便不能接受,他一向爱憎分明,他看不顺眼的人就永远也看不顺眼,有仇必报,他都要求不了自己又怎能去奢望别人答应?
“将军误会了,清风不是这个意思,这样罢,只要我从军一日,便会照料他一日,但只限于军营之中。再者,少将军自己恐不会服我,又怎肯答应屈居我之下呢?”负清风望向了远处那抹身影,微微挑眉。她能答应的程度只能如此了,她并不是以德报怨之人,只是那些过往她不在意,看不进眼里。
“多谢负将军!”少威几乎怔住,半晌才蓦地回神重重的躬身湿施了一礼!负清风果然是负清风啊,竟有如此胸怀!“城儿屈居将军之下是应该的,他与将军相比还差得远呢!”
“少将军快快请起!”负清风一震,赶紧起身上前扶起了少威,“少守城只是年轻气盛而已,等年龄到了,自然会有所沉淀,少将军不必如此挂心。”他竟会为了他屈尊求人,看来,少守城在少威心里的确很重要!
“负清风!你对威叔做了什么?”蓦地一声暴吼响起,一抹身影从高台之上飞跃而来,长拳探出,直直的攻向了负清风!
负清风?负将军?
原本正在训练的众将士皆是震住,不可置信的转身向身后望去……
少威见状又是恼又是气,挺身上前挡在了负清风身前,少守城一见,顿时大惊,蓦地收拳,拳势收的太急,向后翻了两个后空翻这才稳住了身体,不可置信的望着挡在负清风身前的少威,“威叔,你?你……你怎么还护着他啊!这个臭小子肯定利用他的位置威胁你了对不对,威叔,他欺负我我可以忍!但这个臭小子要欺负,我绝不答应!你让开,我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自这小子改变以来,就一直在打压他,不就是之前他记恨他曾经欺负过他么,有本事就冲着他来啊!欺负老人家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你这个混小子究竟在胡说些什么啊!”少威闻言心中又是欣慰,又是生气,欣慰的是这么些年他总算没有白疼他,生气的是这孩子怎么一点脑子也不知道动的啊!负清风就算要欺负他会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他么,而且他少威是吃素的就会那么任人欺负么!
那一口一个臭小子,燕溪听了,眉头越皱越紧,冷声开口,“少守城请注意你的措辞,若是你再对主子不敬,休怪我不客气!”
这头蠢牛,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敢这么对主子!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不许对主子无礼!”小昭亦是冷着一张俏脸,与燕溪同声连气。
负清风闻言微微扬手示意两人退后,从少威身后缓步而出,扬眉轻笑,“没想到少将军的脑袋还是挺活跃的,竟能想到这些?我倒是想看看少将军究竟想怎么教训我呢?”
少守城一听更是怒气冲天,负清风不禁人讨厌,就连他身边的人也是一样的讨厌!当即脱了外套,露出强健的身躯,握紧双拳,恨恨的开口,“好,这话可是你说的!”
“负将军……”少威知道少守城这牛脾气一上来什么人都拦不住他,转身正欲开口便被负清风打断,“少将军放心,我自由主张。”
少威闻言一震,对上那双深睿的墨眸顿时郑重的点了点头,退到一旁。他也明白,除非让城儿对那人由心里佩服,否则他便一直会有逆反心理,长此以往也不知何时才能化解这两人之间的恩怨了。
“主子,让我来!”燕溪拧眉上前,握紧了长剑。
“不用,我亲自来。”负清风轻轻摇头,推开燕溪,缓步上前,“少守城,今日当着众将士的面我们作三局比试,这这三局的比试内容可由你挑选,三局两胜,若是我输了我自动削去将军之位,贬为普通士兵。若是你输了呢?”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皆是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议论开来……
“这怎么可以?负将军不担将军之位,这三军之中还能有何人担当啊?”
“这不是开玩笑么!流烟城有凤栖先生顾流烟,若是边城没有了负将军,要如何能与流烟城相抗?”
“我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跟着负将军!负将军是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又体恤百姓,与将士同甘共苦,参军为的便是跟一个明主!”
“对!说的对!我这一生除了佩服负老将军之外,就只佩负将军了!不论生死富贵,都会跟随左右!”
“除了负将军,还有谁能与流烟城一决雌雄!”
少守城听得那轰声议论,顿时气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开口,“若是我输了,亦是同样,贬为普通将士!”随负清风而来的负家军追随负清风也就罢了,如今竟连原来的边城守将亦跟随其后,着实让他愤怒!负清风是聪明,又是冰鞋妙计,又是智斗凤栖先生,出口便是字字珠玑,但他少守城待他们亦不薄罢!
“好,既如此,立下军令状。”负清风闻言清眸掠过一抹暗色,随即招来守卫准备笔墨纸砚,亲自走到一旁书写,笔走如飞,不过须臾便转身将军令状以气线传到了少守城手中,“盖章罢!”
少守城反射性的接住了军令状,以指尖沾了字迹上未干的墨汁,好不犹豫的在其上按上了指尖的指印!
“军令状?”
“天!竟然真的立了军令状……”
众人无不唏嘘,三军自动分为两派,一派支持负清风,皆是随军而来的负家军与原地驻守将士,支持少守城的皆是原班旧部的少家军。
“燕溪,主子会赢么?”小昭虽然相信负清风,但毕竟方才跟随其后,并不了解负清风,不由得担忧。
燕溪闻言缓缓扬唇,冰蓝色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那抹白影,轻轻开口,“自然,只要主子想赢便不会输。”
小昭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望着那抹纤细的白影,主子当真是人间罕见的人物!
爹,从今以后你不必再担心小昭了,小昭会一心一意的跟在主子身边。
“负清风,由我出题这可你说的!”少守城将军令状交予侍卫,转身冷冷的扬眉望向了负清风。
负清风只是微微扬手,“出题罢。”
“好,第一局咱们就比箭术!作为一名将领,骑射是必备要素,第二局比骑马。”这两样他负清风可是都不会,即便他后面学了箭术又如何!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也!他自小便练习骑射,他便不信赢不了他!
少守城还不知负清风早已在入宫之时便与雪清狂雪倾颜雪入尘比试过箭术,少守城最佩服的箭术造诣便是雪清狂,而他却不知雪清狂早已败给了负清风。
“就比骑马箭术。”负清风轻轻点头,比什么她都没有意见。
教练场便有训练骑射的专门地点,一行人转移至此,营地的所有将士也跟着转移过来。
射击场内,两抹身影各自就位,并非两人两靶而是两人一靶,可拦截对方的箭,何人先将羽箭射中靶心为胜。
了解了比试规则,两人同时取剑拉弓,蓄势待发。
“好,比试开始!”随着少威一声令下,两人同时拉动了弓箭!
不知怎地,少守城竟拔得头筹,率先一箭引先,负清风竟放了空箭,见少守城射出之后,从身后又拿出一支箭,双箭齐发!
众人见状,无不震惊,皆是不相信落后这么远,以双箭追赶还能赢!各个都瞪大了眸子,仔细观看,视线随着两只羽箭飞速前行……
少守城正得意的望着那即将到达箭靶的羽箭,蓦地从后追上两只羽箭,一只射倏地将他的羽箭射下,另一只羽箭正中红心!看着那画面,少守城蓦地震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开口,“怎,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他明明落后那么远,怎么可能……”
“你输了。”负清风缓缓收了弓,风淡云轻的开口。
围观者无不震惊,若不是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
少威亦是吃了一惊,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么白影,他那么随意,明显未尽全力!负清风,他还有不会的么?这个人,太可怕了!幸之,他是雪国人,若是生于其他三国,必定是难以攻克的大患!
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的一切修为都让人震惊,完全超越了常人所能接受的范围!
他原以为这局城儿赢定了,没想到……
“天……主子好厉害!”小昭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眼睛眨也不眨。
“想象之内,情理之中。”燕溪虽是第一次见负清风射箭,却已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了。原来那时在宫内听的传言竟是真的,主子真的赢了雪清狂,雪清狂的剑术造诣在当世已是少有敌手了,没想到主子比雪清狂更甚。
“嗯,完全赞同!”小昭闻言一怔,反射性的点点头,清冽的眸中满是崇拜,“主子真是神一般的存在……”
神一般……燕溪蓝眸一动,随即缓缓扬唇,无声的笑了。在他心中,他便是神。
半晌听不到回应,负清风疑惑的转眸,看到少守城依然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那箭靶看,不禁愕然,“怎么?不服么?不然,再来一场?”
少守城闻言一震,猛然回过神来,转头对上那双清寒的墨眸,心中重重一颤,“不用!输了便是输了!进行下一场!”他便不信他就没有弱项了,没有缺点了!他可是从小骑马骑到大的,而他负清风可是从小乘马车乘到大的!哼,在这个上面想赢他,不可能!
“好,就进行下一项。”负清风眸中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屈指放在唇边,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彻云霄……
片刻之后,众人听到了清晰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皆是不由自主的回首望去,只见一片通体雪白的骏马飞驰而来,径自越过众人跑了负清风身旁,那一抹纤尘不染的白色身影旁立着一片白马,说不出相配!只觉得那一人一马,似从云端踏入地面一般,身后所有的一切皆成了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