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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皎月没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整个小世界都变了。
太子谋反被拿下,成帝重伤昏迷。
卢皎月一开始听到这话,还以为紫绛在跟她开玩笑,甚至认真思考了一遍今天到底是不是愚人节如果这会儿有这种节日的话。
在确认了“没有做梦”“不是玩笑”,太子真的谋反,而且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成帝还因此重伤、这会儿人还昏迷着,卢皎月觉得整个小世界都玄幻了。
谋反太子
是,剧情里最后登基的确不是太子,但是太子也不可能是因为“谋反”获罪啊太子那个行事作风,别说谋反了、被谋反还差不多
卢皎月一直以为,成帝最后会改立太子。
毕竟太子那个性格,当皇帝一点儿都不合适,成帝对此心知肚明,而江山社稷在他心里的重量绝对重过对任何一个儿子的偏爱,一旦儿子中有更合适的人选出现,他早晚都会改主意的不过这些事情放在现在都不重要了。
脑子里的疑惑和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卢皎月还是迅速抓住了当下的重点,“现在是谁控制博文苑苑中的侍卫是谁在调动”
这情况简直太糟了。
皇帝昏迷不醒,本该代为行事的太子因大逆获罪,这个文苑中还有两位数的、名义上具有平等的继承权的皇子。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发展,卢皎月简直想想就头皮发麻。
她甚至不自觉的想起了,世界线崩掉的的发展中,梁涣自屠满门的成就点。
如果真的是这个养蛊式的局面,出现那种情况简直太有可能了没有正统继承人,所有有资格的对象都生染指之心,胜者为了保持本身非嫡非长的继承正统性,必须消灭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
紫绛被卢皎月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卡住,外间却传来一道声音。
“是我。”
梁涣缓步走了进来。
看见已经醒了的卢皎月,梁涣神情缓了缓,温声问“阿姊好点了身上还没有哪里难受”
卢皎月“”
梁涣要是不提,她都忘了自己昏过去之前遇到的那狗屁倒灶的破事。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情管那些,胡乱点头应了两下之后,就追问起了现在外面的情况。
梁涣都显得很平静,“阿姊放心,我已经让人把守住了文苑的入口,不许随意进出。宫中那边也送了消息,说陛下身体不适、今晚暂且在院中歇息。圣驾有恙,赴宴诸位皇子和大臣留下陪侍也是常理,太医这会儿应当在赶来的路上了。”
听起来情况还在控制之中。
卢皎月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但是很快就觉得微妙起来控制禁中、隐瞒情况、召请太医流程是不是过于熟悉了点仿佛上个小世界里,顾易也干过差不多的事情。
梁涣没有察觉到卢皎月的那点微妙,而是接着道“等太医来了,也帮阿姊看看罢,免得身上有什么妨碍。”
卢皎月摇头拒绝“不必了。”
这种情况,她哪里还有心情管自己那点破事儿。
梁涣却很坚持,“阿姊还是让太医看看罢,就当让我宽心。”
卢皎月却因为这话怔了下,她忍不住抬头看向梁涣,梁涣也循着她的目光回视,眼底是一贯的关切,又带着点淡淡的疑惑。
好像没什么不对。
但这种“正常”本身就是最大异样。
梁涣太冷静了。
卢皎月经历过一次宫变,她非常清楚,彻底摧毁现有的秩序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而皇权的时代,皇帝更是一个经过历朝历代神化被捧上神坛的位置。即便是顾易,在那个时候心底也是带着不确定的惶惑虽然他并没有将这种情绪表露在外,但卢皎月仍是有所察觉。
但是梁涣没有。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安。
明明此时此刻,重伤昏迷的还不仅仅是一个皇帝,还是他的亲生父亲。梁涣会关切着想要确认她的情况,却对昏迷未醒的成帝漠不关心。
这过长时间的沉默也终于让梁涣察觉了不对,他不确定地唤了声,“阿姊”
声音略微发紧,碧眸中染上了浅淡的不安。
卢皎月见此,方才那微微提起的心倒是放下。
她暗叹自己多想,明明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顾易当年是逼君退位,又是亲自动手,心生动摇再正常不过了。但这次文苑惊变同梁涣又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在恰当的时候站出控制情况罢了,完全不必背负什么心理压力。
而对成帝的冷漠那更有理由了。
成帝绝对不算是一个好父亲,梁涣当年在宫中所遭受的冷待,究其根源还是成帝的漠视。有着这般的前情,还要求梁涣产生什么为人子的濡慕敬孝之情,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这么想着,卢皎月的神情不由柔软怜惜了下去。
她抬手想揉一揉那看起来很柔软的黑发,又觉得不太合适,改为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没什么,你做得很好。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你不必为我费心。”
梁涣瞥了眼落在肩上的手,低低应了一声,“嗯,我知道。”
见梁涣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卢皎月也顺势问了几句苑中的情况、成帝的情况,以及
“太子现在如何”
不管从哪个方面说,太子谋反的可信度都太低了。
听见卢皎月果然问起了太子,梁涣的眼神晦暗了些许。
不过他对这个问题也有所准备,当即半垂着眼皮遮住了眼底的冷意,表情看不出半分异样地答,“太子兄长现在被关押在呈规园,此事确实诸多疑点,但是如今父皇的情况不明,实在不好再在这事上做什么调查”
卢皎月点点头,对次也非常理解。
成帝昏迷不醒,一文苑的皇子都虎视眈眈,谁还顾得上一个被关押起来的太子往不好了说,一旦成帝有了万一,不管这个谋反里面
到底有没有猫腻,太子都死定了。
梁涣又道“阿姊放心,呈规园那里,我让人照拂着。”
成帝的情况不明朗,整个文苑的人都彻夜未眠。
但是在最初的仓皇失措过后,经过了一整夜的冷静,大部分的人都对现在的情况有了认知,心里也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比如说,被天降馅饼砸中的大皇子。
大皇子这些年其实已经完全被成帝排除在继承人选之外了,但是此次意外一出,太子谋反、成帝情况凶险,作为长子的他,竟是成了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惊喜来得太突然,多年的夙愿一朝触手可及,他一时有些忘形起来,在暂时歇脚的院子里,不免在随从亲信面前说起了些大不敬的言辞,无非是等圣驾驭天,他登基之后如何如何的畅想。
但没几个时辰的光景,就有带刀的侍卫破门而入,不由分说的将他押送到人前,几个时辰之前说的那些话被原封不动地公之于众。
大皇子听得这些,神色克制不住地僵硬起来。
他先是脸色骤然苍白,但是片刻之后,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咬着牙齿怒道“荒谬之极简直无稽之谈本王何时说过这些话了全都是栽赃”
他这话说出来,一院子的人脸色更加微妙。
刚才那些人只是重复了一些话中的内容而已,可没说这句话是大皇子说的。如今这情形,哪个皇子心里没点想法这么上赶着承认的还真就大皇子一个。
大皇子也从那惊怒之下理智短路的境地中冷静了下来,顿觉自己刚才失言。
但是话都说出来了,也没法收回去,他佯装镇定地想要起身,但是双臂被缚于背后,终究没能起得来,他顿时怒道“放肆本王可是皇长子,你们敢动我谁给你的胆子”
他这么一说,原本压着他的卫兵也目露迟疑之色。
那点迟疑的间隙正被大皇子挣脱了开来。后者昂首阔步,正待发一番激昂慷慨之言,却觉胸口一凉。
大皇子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木愣愣地低头往下看,正看见心口上一截显露在外的剑尖。他人还在惯性往前,于是那剑尖从贯穿的伤口处脱出,没了堵塞、鲜血当即飞溅着奔涌而出,离这近的几个人猝不及防地溅了一头一脸。
整个院子都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或迅或迟地落在动手的那个人身上。
动手的是梁涣。
大皇子更是死死地盯过去了,血溅了满身,他双眸几乎迸血,从喉咙间发出些宛若恶鬼的低声嘶喊,“你、敢”
梁涣没什么不敢的。
他平静地甩了甩剑尖的血,却没有收剑回鞘,而是就提着这染血的剑环视了一圈院中的人,寒着声“如今陛下形势未明,大皇子却出如此荒悖之言,实是忤逆犯上、不忠不孝,其罪当诛,我只是代陛下行事罢了。如再有妄言者,形同此例。”
随着那一声重重的躯体倒在地上的声音,整个院子里都陷入了一片只有急促呼吸声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