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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人此话差矣。”御好鼓足勇气,挣开了萧权手,俯视着众人道,“先帝最后召见的不是相国大人和侯爷,而是御好和墨皇后,御好可以证明岭南王手中的遗诏是真的,而且是皇兄最后的意思,因为那封遗诏是先帝亲手交给御好的。”
“嫂夫人?你……”张廷玉显然没想到御好会出来,和萧权分成两派,一时无话可说,只得紧皱着眉头看向萧权,等他的决断。
萧权却出乎意料的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只冷静的看着御好,眸心深处却有着随时会爆发的火山般的怒火。
“帝姬说得没错,本宫也可以证明,先皇临终前确实将最后的遗诏交到了御好帝姬手中,让御好帝姬决断。”这时,墨皇后也站了出来。
众人都不敢置信,看着凛然而立的御好,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御好知道,众位大人都不相信御好一个妇人之言,御好素闻宋子画大人精通书法,何不让宋大人来看看这遗诏是不是先皇笔迹呢?”御好将目光落在人群中的宋子画身上,神色悲伤,不想当日一句攀谈,却实践在了这件事上。
“微臣愿意效劳。”宋子画依旧风度翩翩,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他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君曜面前,恭敬的作了一个揖,“王爷,请让微臣看看您手中的遗诏。”
君曜含笑的看了御好一眼,坦荡的将遗诏交到了宋子画手中,宋子画打开遗诏,看了半晌,朝着萧权跪了下来:“侯爷,王爷手中的诏书确实是先帝笔迹无疑。”
萧权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一时英眉紧皱,心口处传来一阵熟悉短促的疼痛。
“就算王爷手中拿的是先帝诏书,我们也不能将江山交到了一个身份不明的皇子手上。”人群中有萧权党派的大臣站出来,申斥道。
“对,不可以。”
“荒谬,本王乃先帝与柳妃的亲儿,怎会身份不明?”君曜冷冷斥了一声,雅然好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魄力。
“既然众臣有疑义,微臣倒有一法,可以证明王爷身份,不知王爷可否愿意一试呢?”萧权强忍心口的熟悉痛感,说得云淡风轻,仿若只是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君曜闻言,也不慌乱:“萧侯爷有法子尽管说。”
萧权英眉一挑,上前拉过御好的手:“众所周知,御好帝姬乃先帝血脉,皇族帝姬,血统毋庸置疑,微臣手上有一块血玉石,若是相同血脉的人滴血在上面,血便可渗进玉石之中,若不是,则不能相溶,不知岭南王敢不敢一试?”
“自然可以。”君曜看了御好一眼,投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
只是御好此刻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她自然相信曜哥哥是父皇的血脉,可是……可是……
御好下意识的去看相国大人,只见一袭红色官袍的相国大人巍然立在那里,透尽沧桑的脸上神色不明,却显然没有要表态的意思,也许这这样的状况正是他所乐见的,那么萧权呢?御好抬眸去看萧权,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说他也……
“御好,此事事关重大,就请你给众位大臣证实一下吧。”萧权从腰际拿出一把匕首,拉过御好的手。
“不”御好一把挣脱他的手,连退几步,带着惊慌的看向萧权,“不,侯爷,不可以的。”
“御好?”萧权疑惑的看向御好,他自然知道她不是皇室血脉,这也是他出此计谋的原因,可她为什么这么惊慌,她清丽的水眸中透出的无助,让人看了心疼不已,难道她早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够了!萧权。”君曜冷喝一声,上前一把将御好护在怀里,“本王根本无需向你们证明什么,本王手中拿的是先帝遗诏,承天命继皇位的,尔等若是不从,大可与本王血战一场,不必为难御好。”
“不,不要。”御好忙制止君曜,“不要动武,不要动武。”
“帝姬,身为皇朝帝姬,这是您不容推卸的责任,还望帝姬以大局为重,和岭南王滴血认亲吧,除非您也认为王爷不是皇族中人。”
“请帝姬滴血认亲。”底下大臣纷纷应和。
御好看了君曜一眼,又看了底下众臣一眼,挣开了君曜的搀扶,直直的跪在了祭台上,高声道:“请各位大人不要再为难御好了,并非御好不愿与王爷滴血认亲,实是御好不忍欺骗皇家列祖列宗。”
“帝姬此话何解?”
御好咬了咬牙,艰难回答道:“因为,因为御好不是皇朝帝姬,真正不是皇室中人的人是御好。”
御好的声音虽轻,却足以震惊四座,所有人都不曾料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御好!”萧权上前扶过她,看着她满脸泪水,心疼不已,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你是何时知道的?”
“何时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侯爷答应过御好的,即使御好有一天卑贱如蝼蚁你也会要我的,对不对。”御好凄凉的笑着,宛若一只断翅的蝴蝶,“侯爷,放手吧,御好不做帝姬了,您也别做卫彰侯了,我们回幽绝谷,好不好?”
萧权眸色复杂,紧握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御好妹妹,你这是打算毁了侯爷的半生心血,毁了南朝的江山社稷吗?”一袭盛装的墨螓卿不知何时从人群中走出来,看她的装束,显然是卫彰侯夫人的打扮。
见御好不反驳,墨螓卿又高声道:“即使妹妹你不是南朝帝姬,也不能证明岭南王就是皇室正统,你执意将江山交给岭南王,简直是大逆不道,有违伦常,莫不是你和岭南王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闭嘴。”一阵宝剑出鞘的声音,一直站在那里的萧飞燕突然抽出手中宝剑,直指墨螓卿喉间,“不过是一介下堂妇,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份了。”
“飞燕妹妹,你……”墨螓卿脸色顿时煞白,她不明白,自己素来和萧飞燕交好,她为何说翻脸就翻脸,还说出这么难听的话,让自己下不来台。
然而御好却是明白的,御好抬眸看了眼萧飞燕,两人眼神默契的交汇而过,御好缓缓站起身,冷静道:“众位大臣,御好另有一法,可以证明王爷的身份。”
御好将目光投向墨螓若,墨螓若默契一笑,拉过尚在不解中的铭儿:“铭太子乃先皇的亲儿,何不让铭太子和岭南王来滴血认亲呢。”
铭儿虽不是很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还是认真的道:“铭儿愿意的。”
中间派的那些大臣也觉得此计可行,纷纷点头称是,君曜上前一步:“萧侯爷,那么请你交出所谓的血玉石吧。”
萧权点了点头,立刻有太监呈上一块通身红色的玉石上来,君曜割破手指,滴了血上去,铭儿也咬牙滴了血,两滴血溶合在一起,慢慢的渗进了玉石之中。
低下立刻一片哗然,局势一时间又发生了极为微妙的变化,这时,尾随着君曜而来的吴公公突然借机站了出来,冲着众人狠狠的磕了个头:“各位大人,老奴当年是柳妃娘娘的贴身内监,老奴可以证明王爷是先帝的亲儿。当年柳妃是因为太过受宠,遭到后宫众人的妒忌,才会有流言传出说王爷身份可疑,柳妃娘娘实在是被冤枉的呀!”
众人闻言,底下又议论了一阵,这时,有耿直的御史监官员提问道:“柳妃是被谁冤枉的,那人是谁,可还在人世?能不能出来作证?”
“这……这。”吴公公看向御好,有些犹豫。
“是哀家,当年是哀家陷害柳妃的。”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人群之外,一袭清雅素服的太妃娘娘缓步走来。
御好看着慢慢走来的母妃,心里五味杂陈,心酸而复杂,幸好一旁的墨螓若及时扶住,才能稳住身形。
“当年本宫为争帝宠,设计污蔑柳妃不贞,害柳妃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一切都是哀家做的。”
“安母妃,为什么?您自小待君曜犹如亲生,您为何要害我母妃?”君曜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妃,俊朗的脸上全是心痛。
“曜皇子,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其实当年是因为你母妃发现了我不贞的事实,我才要下手除去你母妃,我待你犹如亲生,还不阻拦御好与你交好,也都是因为我心中有愧,是我对不住你。”太妃说道此处,仿佛松了一口气,看着御好温柔的笑了笑。
御好漠然的点了点头,并不回应什么,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如此说,真正不是皇室血脉的是御好帝姬,而非岭南王?”有“聪明”的大臣立刻领悟过来。
“是。”
“那么御好帝姬又是何人的女儿,那人如今可在这里?”有人追问道。
“是啊?是谁,到底是谁?”太妃突然间神色茫然,开始喃喃自语起来,“是谁啊,他在哪里啊?”
御好很想告诉母妃,闻伐劣已经死了,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妃兀自喃喃的问着。
太妃的目光茫然的掠过众人,在人群中看到那人时,露出了一丝歉疚抱恨,突然间,她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她看向萧权:“侯爷,御好就托付给你了。”
“不好,快拦住太妃。”萧权快步冲上前,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太妃已经轰然倒在了地上。
“母妃”御好跑下祭台,冲到了太妃的身边。
“御好!”毒已发作,黑色的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太妃喃喃的唤着,“御好,对不起,是母妃对不起你。”
“不,母妃,御好不怨你。”晶莹的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般掉了下来,御好不住的摇头,“母妃,御好真的不怨你,你不要离开御好好不好?”
“傻孩子。”太妃露出一个极少见的和蔼的笑,“这么多年了,母妃一直对你那么冷淡,都是因为母妃的自私才害得你连番中毒,才害得你变成如今这般,是母妃不好。”
“母妃别说了,别说了。”御好伸手拉过一旁萧权的衣袖,“侯爷,侯爷,我求求你救救母妃,我求求你。”
“御好,你母妃她……”萧权欲言又止,满眼惊痛。
“不,不会的,母妃,你说过要看着遥儿长大的,你说过要看着遥儿娶亲的。”
“御好,萧权。”太妃靠在萧权身上,拉过两人的手,将两人的手叠放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携手。”
太妃说完,头一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不”御好悲痛仰天长啸了一声,突然气血上涌,吐出大口的鲜血来。
“御好,御好。”萧权上前要来搀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侯爷,如此,你可信了?”
“御好,我……”
御好擦去嘴角的鲜血,虚浮着脚步站了起来:“请侯爷速做决断吧,如今,你打算拥护谁,站在谁的身旁?”
萧权敛眸,内中顿时有冰冷暗波涌起:“本侯奉先帝遗诏,拥立太子铭为帝。”
“好,好。”御好连声应着,倒退了几步,走到君曜的身边,勾起一抹犹如朝阳般温暖的笑意:“王爷,御好母妃欠你的,御好今日替她还你。”
御好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块刻着龙形纹的金制令牌:“请各位大人看清楚了,御好手上拿的是暗使的令牌,御好坚决拥护岭南王君曜为帝,各位大人都看着办吧。”
“这……这是那个暗门的使主令吗?”
“胡大人好眼光。”御好冷冷一笑,“正是那个什么都做的暗使的令牌。”
御好声音虽轻,其中胁迫之意却已昭然,暗门本就是做一些刺杀高官,获取情报的工作,今日身为暗使使主的御好既然有心立君曜为帝,也就是和众人说了,谁若是有异议,下场便是死无全尸。
“臣胡怀恩叩见新帝,新帝万岁。”这个胡怀恩历来是个没有用的墙头草,当年因为是胡皇后的表兄,才被擢升为内廷大臣,此刻便成了第一个倒戈的人,众大臣见状,有几个意志不坚定的也立刻站在了岭南王的阵营中。
御好抬眸看向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的相国大人:“相国大人意下如何,您可是百官之首啊?”
听到御好的声音,相国墨葆成抬头迎上御好目光,只觉得有一种不能抵挡的冰寒,心中愧疚在她清丽而冰冷的目光下,被激发了出来,上前几步,跪在了君曜的面前:“老臣叩见皇上。”
御好不再看萧权,退后一步,向君曜跪了下来:“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纷纷俯身下跪,一时间,万岁之声响彻太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