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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疏影阁,御好解下身上披风,一如往常般平静的坐在榻边,看着手中的医书,神色平静淡定,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悲伤情绪,只有握着医书的十指紧捏,透露几丝青白之色。
“帝姬,您要不要吃点什么?”知心在一旁担忧的问道,帝姬越是平静,她越觉得害怕,方才帝姬还那么开心的和自己说起怀孕一事,如今雨辰阁那位也怀孕了,事情便再也不一样了,敏锐聪慧如帝姬,恐怕早已料到了什么不同寻常来。天晓得雨辰阁的那位又会使出什么计谋来陷害帝姬呢。
沉默良久,御好突然放下手中的医书,淡淡的吩咐道:“知心,你帮我收拾一下东西吧,
尽量挑些简单宽松的衣裳。”
“收拾东西?”知心惊讶,“帝姬,您要去哪啊?”
“先别问那么多,快去收拾吧。”御好挥了挥手,又转身吩咐会意道,“你去吩咐厨房准备几道侯爷爱吃的菜,再温一壶酒。”
“是,奴婢明白。”会意听了吩咐,显得比知心平静很多,她家帝姬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骄傲自负的皇朝帝姬了,此番为了保护腹中胎儿,帝姬恐怕会选择退缩了吧!会意拉了拉还想说些什么的知心,走出了门外。
待两人离开,室内又恢复了安静,御好合上手中掩饰平静的医书,正要低头思考接下来的计划,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知心的尖叫声:“帝姬,您快来啊!”
御好闻言,连忙走到外间,却见会意面色惨白的跌倒在地,秀眉紧紧拧在一起,似乎十分痛苦。
“你怎么了?会意。”御好上前拉过她的手替她把脉,只觉得她血气逆转,气息微弱,似是中毒之兆。
“手臂疼,帝姬,我手臂疼,定是那猫有毒,那猫……”会意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猫?御好一把拉开会意的臂上的衣衫,待看到那流着黑血的伤口时,心中隐藏许久的恐惧一下子爆发开来,果然,下手真的够快。
“快,将她扶到房里,我来为她施针。”
“是!”
时近戌时,御好才一身疲累的从会意休息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疏影阁内室内,福儿早已奉命布好了精致的菜式。
“侯爷还没过来吗?”御好看了看一桌精致的菜品问道。
福儿低了头,支吾了一声,才道:“侯爷听闻夫人有了身孕,已经去了雨辰阁,还没回来。”
“嗯。”御好点了点头,放下手中变黑的银针,吩咐道,“我进去沐浴更衣,侯爷若是来了,让他先用膳吧。”
“是。”
“会意中毒一事先不要告诉侯爷。”
“帝姬?”福儿的声音微微有些不服,“福儿不明白,这事很显然就是雨辰阁的那位要置您于死地,为何不能告诉侯爷。”
“我们已经迟了一步了,她早已有了谋划,唯今之计,唯有避开她的锋芒,才是保全自己的唯一方法,我不能再和她斗下去了。”
话至此处,御好心底突然生出一丝悲凉来,聪慧睿智如她,为了腹中胎儿的安危,如今也只能无助的相信那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了。
戌时末刻,疏影阁灯火摇曳,窗外又下起了大雪,唯有室内温暖如春,御好一袭浅粉色的束腰长裙披拖在地,素手调弄着杯中琼浆玉液,烛光映衬在她的脸上,投射出绝美的光华。
知心拿着茶壶进来,见到御好还傻傻的等在那里,心有不忍,提醒道:“帝姬,时候不早了,您先吃吧,侯爷恐怕已经在雨辰阁吃过了。”方才允儿都来说过了,侯爷今晚留在雨辰阁了,帝姬怎么还傻傻的坐等着呢,要知道她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了,再怎么也不能饿着肚里的孩子啊。
“会意好些了吗?”御好抚了抚胀痛的额际,疲惫的问道。
“是,烧已退下了,想来已经没有大碍了。”知心放下手中茶壶,上前体贴的帮御好轻轻的按摩太阳穴。
“没事就好,你帮她收拾一下东西。”
“好,奴婢等会儿就帮她收拾。”方才会意已经和自己说过了,帝姬下了决定,谁也改变不了,再者为了帝姬腹中的胎儿,帝姬也必须离开。
“帝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您不要福儿了吗?”听御好主仆的对话,福儿突然有些害怕和失落,侧夫人人那么好,她已经把侧夫人当做亲姐姐一样看待了,她怎么能抛下自己,说走就走了呢?
“福儿,你别害怕。”御好伸手握住她的,轻轻安抚道,“秦然一事是我对不住你们,你放心,我会求侯爷出面,把你许配给他,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好吗?”
“帝姬,我不要你走,我要陪着你。”
“不,福儿,你和会意知心不一样,你是个幸福的人,这世上最难得的莫过于遇到一个彼此爱着的人,你该好好陪在秦然身边才是,相信我,王管家迟早会被辞退,秦然是个明理之人,侯爷日后定会重用他的。”
“帝姬……”听着御好一番事事为自己着想的话,福儿再难忍住,声泪俱下。知心在一旁也止不住落下泪来。
“好了,别哭,你们下去吧,侯爷很快就会过来了。”御好抚了抚小腹,唇角流露出温暖的笑意,“他答应了要给我带冰糖葫芦的。”
看着御好脸上的笑容,知心只觉得那么刺眼心痛,又怕自己惹哭帝姬,忙告退:“奴婢们就在外面守着,帝姬有事尽管吩咐。”
烛火摇曳,在地上剪出一抹纤细的身影,微微晃动,犹显孤独,御好兀自倒了杯酒,正要喝,突然被一双修长的手拿过,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你来啦?”御好浅笑着问,闻着那股熟悉的水墨香,眼眶一热,晶莹的泪水滑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萧权只觉得手背一热,心狠狠一痛,从背后将她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御好,对不起。”他的声音微微带着沙哑,却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歉意,“我不知道她会怀孕的,我和她只在新婚之夜有过一次,我没想过让她怀上孩子,我……”
御好吸了吸鼻子,努力笑笑,站起身推开了他的手臂:“不说这些了,你吃过了没?我饿了呢。”
“我陪你吃。”萧权温柔一笑,拉着御好坐到了桌前,从袖中拿出两串色泽诱人的冰糖葫芦,“你看,我给你带回来了。”萧权的表情带着几分讨好,仿佛是哄孩子一般。
御好配合的甜甜一笑,接过他手中的冰糖葫芦,慢慢的吃了起来,舌尖先是一股甜甜的味道,紧接着便是酸涩,一下子弥散在了嘴里,御好只觉得连鼻子眼睛都变得酸涩起来。
看着她强忍悲伤的模样,萧权心疼不已,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冰糖葫芦,拉着她的手,大声道:“御好,你若恨我便打我出气,是我不好,我不该让螓儿怀上孩子,你要骂要打都随你,别闷在心里了,好不好?”
“萧权,我不怨你,真的不怨你。”御好说着,清丽的眸中盈上了一层轻薄的泪光,“我答应过你要放下对墨螓卿的仇恨,她和我一样都是你的女人,她会怀上你的孩子也是正常的。”
“御好,我……”萧权深邃如星的眸中满是愧疚悔恨。
“你别这样,我只是有些难过罢了,过会儿就没事了,你知道的,女人都是这样,如今只是因为你宠着我,所以把我的悲伤都当成不得了的大事,殊不知,如今扇弦姐姐,采薇夫人,还有染玉,她们都是一样的难过。”
“御好,你知道我对你是不一样的,我爱你。”
“我知道。”御好伸手抚了抚他俊朗的面颊,温柔的重复道,“我知道,可我真的不怨你,其实墨螓卿一定也和我一样难过。”
“你个傻丫头,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她们怎么想,我只要你开心就好。”萧权一把将她拥在怀里,说着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冷静如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为了爱一个人而变得这么专断独行。
也许他从未告诉过她,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螓儿越来越疏离,因为她的出现,因为知道了她是自己儿时遇到过的那个女孩,也因为螓儿的无理取闹,两人之间再不复儿时的亲密无间,更谈不上夫妻之情,如今,他只想要御好一人,想要她好,想要保她周全,那样不管不顾的感情,不仅没让素来冷静的他觉得惶恐,反而让他觉得幸福。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她原就是你的妻子,如果我不曾在你们的婚礼上出现,如果我不曾回到你的身边,也许你们也会恩爱的过完这辈子。”
“御好?”他的声音带着不悦和担忧,她的语气那般的低沉消弭,他都不敢相信那真是出自她,她到底怎么了?从一进门,他就发现,她似乎有了什么决定,所以才会那般淡定从容。
抬眸迎上他疑惑的眸光,御好坦然相告:“可是不管怎样,我还是讨厌她,憎恶她,萧权,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你可以轻易地要我忘记那段仇恨,我也以为我可以,可事实上根本不行,知道她和我一样怀了你的孩子,当她微笑着要我好好安胎的时候,我恨不能掐死她。”
御好突然觉得呼吸有些急促,胸口仿佛堵了什么一般,只有慢慢的站起了身,继续笑道:“萧权,你看,我就是这样坏的女人,我容不下她,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萧权深邃的眸光中此刻只余下了惊慌冰冷。
御好重重的叹了口气,慎重决绝的道:“我打算和娘亲回幽绝谷!萧权,原谅我的小人之心,我不认为墨螓卿会让我平安的生下我们的孩子。”
“不,御好,你不可以离开。”萧权站起身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不可以,我们好不容易才心无嫌隙的走在了一起,你怎么忍心离开我呢,我想看着孩子一点一点大起来,我想亲眼看着他出生,御好,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萧权,有句话我憋了很久了,你今天坦白告诉我,好不好?”
“你问,你问……”
“我和墨螓卿谁在你心中更重要一点,如果有一天,我们中必须有一个人离开你,你会选择谁?”要知道,这不是假设,而是事实,她们之间终有一人要离开。
“当然……”原本坚定的答案,在遇到御好认真的眸光时,突然有了犹疑。
“她才是你的妻子,这一点你我都再清楚不过了,对吗?萧权,我说过,其实我很骄傲的,从小到大,我得到的都是最好的,儿时,只要是我穿的衣衫,同样的款式便不再允许任何王公大臣的女儿们穿着,骄傲如我,根本容不下你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哪怕你不再爱她,可她终究是你的妻,而我不过是妾,我不想为了和她争夺你的宠爱而变得不折手段,所以,让我离开,让我随母亲回幽绝谷好好养胎,好吗?”
“御好,你知道的,我心里现在只有你一个人。”
“我知道。”御好淡淡含笑,“你永远是孩子的父亲。”
孩子的父亲,是啊,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有责任保护孩子周全的,他也清楚,在侯府,他的宠爱只会是对御好不利的最大利器,可是他又无法控制自己想要靠近她,宠爱她的心,也许真的只有让她离开,让她回到父母居住的幽绝谷,方能保护她,保护他们的孩子。
沉默良久,萧权终于极度不舍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不要离开幽绝谷,我会随时去看你的。”
“好。”御好含笑应了,伸手倒了两杯酒,一杯留给自己,一杯递给萧权,“夫君,我们还未喝过合卺酒呢,你陪我喝一杯,可好?”
“好。”萧权深深的吸了口气,竭力压下心头的疼惜和不舍,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和御好交臂一饮而尽。
“御好,你为我施针吧,我想记起一切,我想记得我们之间的一切。”萧权面露恳切的道。
御好摇了摇头,坐在了锦凳上,为他夹了筷他最爱吃的金针菇:“我技艺不精,哪里施得了针,吃饭吧。”
萧权,我哪忍心让你忆起那些苦痛,我一人记得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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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御好倚在萧权的怀里,任由他细密的吻点点落下,一声声亲密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御好,御好……”
“侯爷。”御好柔声回应他,抬起头吻上他坚毅的下巴,顺势将他推到在床上,素手挑开他的衣袍,低头在他结实健壮的胸膛上细细的舔吻着。
“御好……”萧权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肩膀,情难自禁的哼了一声。
“侯爷,就让御好好好伺候你一回吧。”
因为,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