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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子安被眼前这个哥哥眼里的暗沉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离他远些。
许墨额前的头发有点长,眼睛半遮半露,眼神气死沉沉,整个人添了几分阴冷的气质。
“哥哥……”乔子安有点紧张,小眼神飘忽不定。
乔子安还没许墨大腿高,他弯着腰难受,干脆蹲下,把手里的那个凹凸不平的饭盒递给他。
“周爷爷不吃,送你吃,盒记得还我。”
少年语气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乔子安看着眼前的饭盒,又开始吸溜口水了,他觉得自己隔着盖都闻到了香味。
乔兮枝错愕,许墨这番举动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乔家人跟他很熟么?
在原主的记忆里,许墨这个人是微乎其微的存在。
她一直没明白,原主到底为什么会救许墨?
乔子安拉乔兮枝衣角,脆生生地喊:“三姐。”
他是个乖巧听话的小朋友,比如收别人吃的会下意识询问长辈的意见。
长辈说可以收他就收,长辈说不可以收那他就不收。
看到乔兮枝摇头,乔子安的小眼神里还带着点念念不舍:“谢谢哥哥,我不喜欢吃。”
嘴上说着不喜欢,可眼里的不舍早就出卖了他。
许墨拉过他两只小手,把饭盒放在他手上。
起身跟乔兮枝道:“他想吃。”
乔兮枝知道乔子安的确想吃,但她依旧坚定立场:“无功不受禄,我们不能要。”
平白无故收人东西就欠人家人情,她不喜欢欠人情。
更何况,她不想跟男主有瓜葛,她只想远离剧情,过自己的小日子。
许墨抿唇:“你救过我命。”
这点鸡肉在救命之恩这面前不值一提。
乔兮枝拿过乔子安手里的饭盒,还给许墨:“前几天的鱼就算报答。”
又是鱼。
周延平说送的鱼够医药费了,乔兮枝也说鱼就算报答了。
可是仅仅一条鱼,还得上这治腿和救命之恩吗?
两人僵持不下,屋里传来周延平赶人的声音:“杵在我家门口看门啊?赶紧走少碍事。”
乔兮枝最终还是没收许墨的鸡肉,并且答应乔子安一定让他吃上鸡肉。
……
许家,听到开门声,孟秋芸从屋里出来,她的腿还没好全,走路还需要拐杖。
拐杖是许墨自己用刀削的,磨得很平滑。
许墨一进门,孟秋芸便说:“盒给我,再装点鸡肉去大队长家,让他给你换个好的工上。”
野山鸡就两三斤左右,给周延平送了一半,又要给大队长家送,孟秋芸是压根没打算留着自己吃。
许墨眉梢微皱:“奶奶,大队长说了,暂时没有工分多的事分给我。”
许墨今年十六岁,从懂事起,他就开始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这个家人不多,就他和孟秋芸。
许老爷子和许父意外去世,家里只剩许墨的母亲和孟秋芸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
本以为,许母会改嫁,可没想到她自愿为许父守寡三年。
当时,村子里人的都感叹许家娶了个好媳妇。
后来,风向变了,因为许母在半年后怀孕了,许父已经死了,许母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无论是谁的,所有都知道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个野.种。
当时的丑闻至今都有人拿出来当茶余后饭。
许母难产,生下许墨后撒手人寰,他一出生就无父无母,只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奶奶。
村子里都说孟秋芸心胸比大豆田还宽广,养了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要是许老爷子在绝不会让她给许家蒙羞。
许墨虽然姓许,却并没有入许家族谱。
因为他不够格。
孟秋芸把许墨拉扯大,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小时候的许墨瘦得都脱骨了,长大后好了点,但依旧瘦。
七岁的许墨分配到了一份打猪草的工,可村里的跟他一样大或者比他大的小孩总是欺负他。
甚至还抢他辛苦一整天才割好的猪草。
他打不赢那些小孩,因为他们是一群,而他只有一个。
他每天都挣不满工分,经常饿肚子。
九岁那年,他学聪明了,他每次回来都背着空背篓,晚上天黑了才去拿回藏好的猪草。
但还是经常挨揍。
十岁那年,他已经凭借自己不要命的凶狠,已经打得赢那群欺负他的孩子,挣得满打猪草的工分了。
十一岁那年,他拿自己山里打的野味去找了大队长媳妇,换了一份工分多一点对他来说却特别幸苦的工。
他又拿不满工分。
十二岁,他挣满了工分,可那份工的工分也就比打猪草多一点。
直到现在,孟秋芸都盼着许墨能得一分份工分再多一点的工。
孟秋芸发愁:“这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多挣点工分,你今年都十六了,才过几年就要成家了,我们家这个条件,哪家姑娘愿意许给你……”
许墨虽然不是许家的种,老太太却是真心为他好。
他刚出生的时候,孟秋芸恨不得掐死他。
可许家就只剩她孤苦伶仃一个人,最终还是留下了许墨。
她做这个决定顶着满天飞的流言蜚语,一开始带许墨,只要不饿死给他口吃的是孟秋芸最后的态度。
她对小时候的许墨很冷漠,许墨也知道自己的身世,并没有怨恨孟秋芸,反而还感激她养活了他。
人心也是肉长的,再冷的冰块也有被捂热的一天。
其实现在谈这些还有点过早,老太太瞎操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许墨早就习惯。
他语气不冷不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我就娶,没有那我就一个人照样过日子。”
而且,许墨觉得就他这样臭名昭着的身份,估计没人愿意给他当媳妇。
想到今天遇上乔家那小姑娘,就不愿跟他有半点瓜葛。
他不过是看她弟弟想吃鸡肉,就顺手给了。
她为了和他撇清关系,救命之恩一条鱼就抵了。
孟秋芸听得心酸,安慰道:“会有的,总会有的,我们小墨不会一个人的。”
不要像她一样,一个人浑浑噩噩过了十几年。
许墨眼神依旧无波无澜,既冷淡又平静,他一个人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