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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语之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箱子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便被人扛上了马车,摔得她眼冒金星。紧接着,她一路摇摇晃晃,不知道被送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她又饿又渴,却好像待宰的羔羊,在黑暗中恐惧自己的命运。
外面好像是个挺热闹的地方,一直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可却很少有说话声,就算有,声音也压得很低,任凭她如何凝神细听,都听不出他们具体在说什么。
她唔唔地叫着,用尽力气撞击着箱壁,却不能撼动分毫,脚上的绳子勒得她生疼,渐渐有种麻痹的感觉,她有些绝望地想:难道自己真的要被活活饿死在这箱子里?
箱子又摇晃了起来,很显然,她又被搬上了马车,这次的摇晃持续了很长时间,她咬着牙,木然地凭着直觉努力地挣扎着双手的束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模模糊糊地想:不知道凌卫剑和父皇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她失踪了?不知道凌卫剑会不会真心有点着急?等他们发现她的尸体的时候,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裴蔺哥哥和外祖父一定会很伤心,真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忽然,马车重重地摇晃了几下,旁边传来了马蹄声“啪”的一声,那箱子好像被鞭打了一下,一个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这些就是大殿下送给我们的礼物?可真是大手笔啊。”
“达娃郡主,我们也给大齐的大殿下送了好多礼物,礼尚往来罢了。”有人笑着说。
“那我们现在这个时候走了是不是太对不起朋友了?大殿下不是正有难吗?”达娃不解地道。
一阵大笑传来,正是格鲁大王子次吉的声音:“傻姑娘,这算什么朋友,不都是面子上好看一点罢了,要是今天我有了难,那大殿下不也跑得比兔子还快?”
达娃恍然大悟:“次吉大哥,原来你这是利用大殿下啊?你们男人真是太坏了!”
“他们自家兄弟抢王位我们去凑什么热闹?锦上添花倒是可以,雪中送炭就免了吧,不然一个弄不好,倒是两国刀兵相见,现在我们格鲁可不是他们的对手,还要仰仗他们大齐帮我们收拾那帮狼崽子呢。”次吉意味深长地对达娃说。
“可这样走了我真舍不得,”达娃的情绪有点低落“我有点想那个叫裴蔺的,格鲁可能找不到这样的男子了。”
出乎意料地,次吉也叹了一口气:“我也有点不甘心,真想一不做二不休,抢了那个繁云公主走。”
达娃兴奋地说:“好啊好啊,次吉你去抢繁云公主,我去迷了那个裴蔺,都把他们带回格鲁去。”
话刚说完,达娃便“哎呦”了一声,想来是次吉拍了她一下:“傻姑娘!想想就好了,真要绑了他们,大齐的铁蹄只怕就要踏平格鲁了。”
说着,他用刀柄戳了戳那个箱子问道:“这就是大殿下送来的东西?据说是他母妃给我的一份厚礼,里面是什么?送来的人还捎了他母妃的话,说是让我尽情享用,她已经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任何意外,这女人真是深不可测啊。”
“启禀王子,是一箱金子。”随从恭谨地答道。
次吉有些失望:“金子有什么用,格鲁多的是。”
沐语之在箱子里听得真切,原本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冰凉:要不要求救?求救了会不会被次吉将错就错带走?可不求救难道真的饿死在这箱子里吗?
达娃自然也对金子不感兴趣,连声催促说:“走吧,我们来赛马,看谁先到前面的驿馆,走了一天了没劲死了。”
次吉盯着那箱子,有些狐疑地绕了一圈:这如果是一整箱金子的话,马车的吃重应该不太可能这么点,难道里面有什么玄机?
想到这里,他在马背上一按,跳到了马车上:“来,打开箱子让我看一看。”
沐语之直觉地屏住了呼吸,一丝光亮缓缓地透了进来。
“真的是金子”次吉喃喃地道,拿起了一个金锭把玩了片刻,眼角的余光一撇,一根发丝黏在缝隙中那送礼人的话在耳边响起,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半晌,他沉声道:“快盖起来,别外露遭了贼。”
随从应了一声,那箱盖很沉,他缓缓地挪动着,眼看着就要把箱盖盖上了。
光亮渐渐消失,沐语之终于惊醒过来,拼命地扭动了起来:不,她不要再回到黑暗里这样莫名地死去,只要活着,就会有回去的希望,她想再见到父皇,想再见到漪紫和漾青,更想再见到凌卫剑!
金锭有些颤动,那随从狐疑地瞧了一下,刚想说话,次吉上前将手盖在箱盖上,用力地合了起来,大声道:“快,大家打起精神赶路,早日回到格鲁!”
卫队们应了一声,马蹄声立刻急促了起来。
达娃还想拉着次吉去赛马,次吉却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吩咐自己的马车赶了上来,把马一丢,一头钻进了马车里。
达娃纳闷地盯着那箱子看了一会儿,嘟囔着道:“奇怪了,难道这箱子有什么魔法不成?”
这一个下午,按照次吉的吩咐,车队全力前进,就连晚膳都是在马上用了干粮就完了,眼看着驿馆快到了,次吉却说天色还早,要再赶一段路,到前面的县城去住客栈,实在不行,就到郊外去扎营。
同行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又不敢违抗,便撺掇着达娃去问问原因。
达娃走进次吉的马车时,次吉正盯着窗口发呆,身前的小桌上放着今天的晚膳,却一口都没动,显然,他有心事。
“次吉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达娃开口就问。
次吉心事重重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就是想早点回到格鲁去。”
“不是说好了一路慢慢地玩回去吗?”达娃嘟着嘴道“你这样,我还以为你偷了大齐什么宝贝逃回去呢。”
次吉的身子一抖,愠怒地道:“胡说八道。”
达娃吓了一跳,嘟起嘴道:“人家开个玩笑嘛,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次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忽然问道:“达娃,要是你有个机会,可以把你的裴蔺偷回格鲁去,你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我把他绑起来放在马车上,每天和他同吃同住,一定磨得他同意嫁,不对,同意娶我为止。”达娃眉飞色舞地说。
“那要是他不同意呢?”次吉皱着眉头道。
达娃吃吃地笑了起来:“次吉哥哥你怎么傻了,那是开玩笑的,怎么可能真绑了人家,这样的话雪山上的真神都会降罪的,就算你再喜欢,也不能强迫人家啊。”
次吉颓然瘫坐在小榻上,神情郁郁,达娃越看越觉得不是味道,疑惑地问:“次吉哥哥,你不会真把繁云公主偷出来了吧?如果是这样,我就要看不起你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明当当的追求,这样偷偷摸摸的,简直丢我们格鲁人的脸。”
次吉顿时涨红了脸,一拍桌子道:“谁会干这无耻的事情!”
“那那你在发什么愁?”达娃困惑地道。
次吉僵住了,半晌,他终于长叹一声,钻出马车四下看了看,郑重地道:“达娃,咱们可沾上大祸事了,那繁云公主现在在我们的车队里,这这可是烫手的烙铁啊,咱们可怎么办是好?”
达娃惊呼了一声,掩住了嘴:“什么!不可能!”
“就在大殿下送来的那箱宝物”
话音未落,马车外传来哐啷一声巨响,马车颠簸了几下,顿时停了下来。次吉和达娃面面相觑,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难道大齐的人追来了?”次吉有点胆战心惊了起来。
达娃的脸也白了,这搞不好可是要两国开战的,她敏捷地从车窗上探出头去,天已经黑了,看不出有什么追兵:“怎么回事?”
车外有侍从大声应道:“启禀大王子,是车上有个箱子滚落了下来,金锭撒了一地,大伙儿这才停下来在捡金锭呢。”
次吉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差点一头撞在了车顶上,他跌跌撞撞地跳下马车,极目四望,终于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黑影在蠕动着。
达娃跟着跳了下来,朝着那个黑影追了几步,张了张嘴,却又停了下来,焦急地看着次吉,压低声音道:“次吉哥哥,她一定好几天没吃饭了,荒郊野外,又是晚上,这可怎么办?”
次吉左右为难:若是要撇清关系,最明智的就是现在掉头就走,就当没瞧见过沐语之,没人知道他曾经看到过这个繁云公主,要不然以后就算长了几张嘴都说不清楚;若是想把她掳回格鲁,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喊人把她塞回马车
那张灿烂的笑颜忽地浮上他的脑海,他跺了跺脚,一拉达娃,对着身后的侍卫道:“我和达娃去那边散散心,你们一个都不许过来,原地待命!”
沐语之好不容易才松开了手上的绳子,撞翻了箱子。箱子掉落在地上的时候,她的胸口一阵发闷,喉中一阵腥甜,脑子撞到箱壁上,金星乱冒。
她连滚带爬地出了那个箱子,身上一阵一阵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哪里撞到了。幸好侍卫们压根儿没想到那箱子里有人,光顾着捡金锭了,她手脚并用,爬出了好一段距离。
只可惜她被绑了将近三天,粒米未进,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再也没有力气跑了。
身后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沐语之绝望地回头看了看,那高大的身影,渐渐清晰,正是那格鲁王子次吉。
她咬紧牙关,又往后爬了几步,靠在一颗树上,急剧地喘息着。
“别动,你呆着别动!”次吉停住了脚步,压低声音叫道,神态焦急。
“你别怕,我们不会害你的,真的,你相信我。”达娃的声音依然清脆如昔。
沐语之惨然一笑,摇了摇头:“你们骗我,你们和那个姓姜的是一伙儿的,是一伙儿的”
她喃喃自语着,带着无尽的愤懑和委曲。
次吉语塞,达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朝着沐语之走了一步:“不是的,这都是误会,来,跟我走,我们不是好姐妹吗?我带你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
“不要过来!”沐语之嘶声叫道“我不信你们,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了!”
潺潺的水声传来,沐语之的脑中闪过凌卫剑那张浅浅的笑脸,她在心中默念了两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后一跃,顿时,那娇小的身影落入了那湍急的河流,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tut妹子们呢,乃们怎么都不见了难道是提天气太冷都躲起来懒得冒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