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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珠向来有懒床的习惯,怀了孕更是不到天光大亮不愿起来,给母亲请安的事,自然是省略掉了,无论阮夫人有多偏心,对待亲生女儿毕竟不会像婆婆对儿媳妇那样。
阮父对即将来到人世的外孙子很重视,交代了厨房,每天都有下人送来新鲜的营养品。
阮珠不用像前世那样大早去上课,不用趁着假期累死累活的去打工,大冬天的谁愿意起来那么早?如今身子重,更有有懒床的理由。辰时过了一半,也就八点多点钟,吕飘香扶妻子起来,喂了她一碗老鸽子汤,两个灌汤肉包。她推开他,倒下来钻进被窝,又睡了。
吕飘香无奈的摇摇头:“再让你睡一会儿吧!”招呼暖春进来收拾了房间,自己拿着一本书到窗前看去了。边看边往床上瞅瞅,想起昨夜情事,唇角露出微笑。正想着,身体竟然起了反应,他皱了皱眉,只好认真的看书,尽量不去想绯色情事,过了一会儿,下身的肿胀消下去。
阮珠这一睡又过了半个时辰,云世伟在院子里练了两趟拳法,一套棍法,又跑去后花园溜达一圈,看梅花都开了,折了几支回来,进得屋子,把梅枝交给暖春让他插在花瓶里养着。
“怎么还在睡,老这么谁哪能成,没事也睡出病来了?”
“我哪知道?”吕飘香苦笑,把手里的书放下,前几天阮子旭发话了,要他们每天都带他女儿到院子里透透气,说是多多走动,孩子容易生下来。
可是阮珠不配合,搞得他们总被老爷子训斥,又不敢顶嘴。
云世伟在阮子旭背后嘀咕:“你女儿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拿我们出气,真白叫你一回岳父大人了。”
这句话不知被那个多嘴多舌的下人听了去,传到了阮子旭那里,这还了得,他女儿怎么了,他女儿不知道有多乖巧,敢诋毁他女儿?小样,舅舅对待外甥是不会客气的,于是云世伟被禁足,再不准出去打猎,不准出府玩闹。
云世伟天性爱玩爱闹,被禁了足那个憋闷的,只好每天在府里串游舒活筋骨。
“媳妇,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
云世伟走到床头,隔着被子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他没轻没重,登时把阮珠给拍醒了。她迷茫的看着他,揉了揉眼睛,冲他懒洋洋的笑着。
吕飘香招了暖春打了洗脸水进屋,亲自给她梳洗,她刷了牙,他用温热的湿毛巾擦了脸和手,换了衣服,再亲自梳头。
阮珠被侍候得很舒服,自从云世一走后,就没这样的感觉了,云世伟也给她梳过头发,但自从他第一次拽掉她十几根头发,她再也不敢烦劳他。
暖春和暖情梳得头发也挺好,但总少了被珍爱的感觉。
她冲吕飘香甜甜地笑了笑,贴过去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却惹来他的热情,把暖春赶出去,搂着她来个长吻。
阮珠的吻技早练就的非常好,一条小香舌在吕飘香嘴里转着圈的撩拨,弄得他情急难耐,搂着她吻了很长时间,感到她的呼吸不稳,才气喘吁吁地放开。
“媳妇,我也要。”云世伟凑过来。
他刚在外面锻炼完回来,身上一股汗味,阮珠闻着很不舒服。凝眉道:“你先去刷牙,弄干净了再来过。”
“我今早刷过牙了,还用薄荷擦过一遍,不信你看。”他张开嘴给他看,果然牙齿有着一股清爽的薄荷味道。她被他搂主,在他宽阔的怀里像依人的小鸟。
云世伟俯下头,含住她的舌头吸允,把嘴里的唾液都吸走,舌头继续往里延伸,在她的喉咙挑弄。
这种吻法很不舒服,她直觉要窒息,双手拼命地拍打他。
吕飘香过来把云世伟拉开,阮珠得到空气,大口的吸取,过了一会儿发白的脸色好了些。骂道:“你做死了,在哪学得歪门邪道,要不要人活了?”
“你不喜欢吗?”云世伟搔搔头:“我的那群哥们说这样的吻能让媳妇很开心,还说……”
“说你个头?”阮珠左看右看,正好暖春刚才打扫房间被吕飘香赶走,鸡毛掸子没来得及拿出去,正好放在桌子上,她顺手拿起来朝他没头没脑的挥去。
“媳妇,你又打人,好男不跟女斗,我先出去了。”云世伟抱着脑袋跑出房间。
“你给我回来。”
阮珠起身去追,却被吕飘香抱个满怀,他把鸡毛掸子从她的手里拿出去:“你也知道他的性情,何苦怄这没必要的气,没得气坏了身子。”
吕飘香给她穿好鞋子,披了狐裘披风,把上面的帽子拉上,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拉着她的手臂:“先去后花园走走,园子里的梅花全开了,你好好看,我给你亲自抚琴,你不说要什么胎教吗?”
昨天请了大夫过来,说是临产期快近了,要大家当心,这几天他也越就注意,云世伟是信不过的,夜里睡得像头猪。
吕飘香睡在阮珠旁边,有点动静就睁开眼瞅瞅,听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门前徘徊,他当时听了就非常紧张,只要她好好的,能在他看到的范围,他就开心。
阮珠这是头一胎,心里有着恐惧,前世的电影电视没少看,女人生孩子的恐怖场景想起来就怕。
她的上上大学那会儿有一个女老师就是生孩子死在了手术台上,前世那么先进的医疗都能死人,古代的医疗水平相对落后,能保证平安吗?
“唉,要是不生就好了。”阮珠烦恼的把头倚在吕飘香肩上,但是不生孩子,男人要你干嘛,这时代的女人少,传宗接代更显得珍贵。
“别担心,很多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过几天我去京城一趟,把天楚国最出色的稳婆找来,我记得有个女人接生经验很丰富,六十多岁了,一辈子接过上千个孩子,很少出过意外。”
“不用吧,爹爹花重金找了好几个稳婆了,都是最好的,呆在府里好吃好喝地供着呢。”
渝州的冬天不是很冷,但今日达到了零下。出了芙蓉园,沿着小路慢慢走,天空阴沉沉的,空气有些湿冷,走着走着,竟飘起了雪花。
吕飘香担心她滑到,把她的身体的重量揽在他身上,她基本被她抱着走。
“你这个样子,还说叫我散步,我看根本是被你抱着走。”
“等待会到了花园里你可以自己走,现在路径太窄不太安全,我扶你吧!”
阮珠指着月亮门旁边的一株梅树,眼睛露出一丝喜悦:“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多好的意境,不如待会就弹那首很有名的‘梅花三弄’给我听。”
吕飘香讶异地看了看她:“你总能带给惊奇,这首诗是你看到梅花刚刚想到的,还是以前就有了?”
阮珠脸色微红,涩声道:“不告诉你。”
人家新宋的男主穿到宋代剽窃了那么多文章,她一个小女子,不丢脸的喔,老天爷都让她穿了,很明显把这些福利都交给她用,她要是装圣人就太白痴了。
所以她没有剽窃,她才是诗作者!阮珠大言不惭地想着。
时值隆冬,花园里除了梅花和稀稀落落的竹子,实在没有可欣赏的,来到凉亭,暖春在石凳铺了软垫,给二人坐着。暖情把吕飘香的琴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了古琴放在吕飘香面前。
琴长三尺三寸,琴面黑红相间漆,梅花断纹与蛇腹断纹交织,背面牛毛断纹。
阮珠虽然小提琴拉得不甚好,却是音乐爱好者的一员,没事总爱找找这方面的资料,知道这张琴是中国十大名琴之一,名为独幽,为湖南省博物馆藏品。
吕飘香把琴挪进了一些,双手抚在上行云流水般的弹奏起来,一曲古代版的“梅花三弄”在他的十指间飞出,乐声与亭外飘落的雪花形成了最美的境界,只是曲调有些凄楚的意味,阮珠听着感伤,微微蹙眉,表情有些奇怪。
琴音结束,吕飘香问道:“怎么了,我弹得不好?”
阮珠摇摇头:“这首梅花三弄,与我从前听得有所不同。”
乐曲流传了一千多年,经过无数乐师的创作和改进,古今自有不同,没什么好奇怪的,想了想便释然了。但吕飘香不能理解,音乐就像他的灵魂一样,不弄个清楚,心里像被猫抓了似的难受。
“你以前听得什么样的?”
“我又不会弹琴,怎么跟你说呢?”阮珠苦着脸,弹琴给他听显然不明智,乐谱更白扯,他学得是古谱,她学得是五线谱,二者没法共融。“那个,我唱给你听,至于怎么弹你自己理解吧?”
《梅花三弄》又叫《梅花落》,最早是笛曲,后改成琴曲,南朝至唐,大都表现怨愁离绪的情感。明清多以梅花凌霜傲寒,高洁不屈的节操与气质为表现内容。
这些阮珠却不知道,叫暖春拿来蘸水笔,在纸张上用五线谱形式写写画画。想了想,不如把琼瑶的《梅花落》歌词以古琴曲方法唱出来,脑中想着,便把歌词填上。
等她写完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了,但两人都投入进去,谁也没感到时间的流逝。
“你写得难道是谱子,左一个圈,又一个圈的,怎么我都不认识?”吕飘香看得莫名其妙。
“你听我唱就是了。”阮珠清了清嗓子,照着曲子唱了出来:
红尘自有痴情者
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
哪得梅花扑鼻香
问世间情为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歌声清灵,如翠鸟弹水,如黄莺吟鸣,吕飘香倍受吸引,凝神倾听,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味,不知觉皱了眉头。
阮珠这才发觉串音了,急忙停住,尴尬道:“串到别的曲调上了,这次不算,重来。”
她唱着唱着,竟从古琴曲的调子串到了电视剧《梅花落》的结尾曲去了,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她从前可是非常着迷的。
“不用重来,你接着唱,我听着很好。”
吕飘香很感兴趣,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曲调,轻轻柔柔的,像空中飘动云朵,听得心里微微的感伤,更多的是感动。
阮珠受了鼓励,继续唱:
梅花一弄断人肠
梅花二弄费思量
梅花三弄风波起
云烟深处水茫茫
红尘自有痴情者
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
那得梅花扑鼻香
问世间情为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许……
阮珠的歌声唱完,吕飘香却在沉思,默默的念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抬起头来看她:“这两句话说得很好,非常感人,娘子,飘香能遇到你,此生不枉。”
“我遇到你也开心。”真的,她与他畅谈音乐,谈共同喜欢的话题,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
“大表哥回来了。”月亮门跑来了阮玉,边跑边喊:“大姐,大表哥回来了,正在爹爹的锦瑟堂叙话,你快去吧!”
阮珠猛然站起来,坐这么久,腿都麻了,脚步有些虚浮。
吕飘香过来扶住,发现她的眼神微微迷茫,两颊微红,似惊似喜,又似晕晕的。
“我抱你去吧!”
“不,我可以走的。”本来她纳了吕飘香,就对不住云世一,再被着他抱着,让老公看见情何以堪。
“好吧,我扶你。”他理解她想的,扶着她朝亭子外走去:“慢点,下面是台阶,刚下完雪有些滑,当心摔倒。”
她由他扶着离开花园,出了月亮门,走上小径,绕过一面墙,再绕过几个园子,穿过回廊,来到锦瑟堂,过了花厅,正好看到里面出来了那个日思夜想的男子。
她呆呆的看着,鼻子发酸,忍不住泪水一滴滴的坠落。
“夫君!”她颤着声,总算喊出了那个名字。
“娘子,为夫很想你。”
云世一走过来把她搂在怀里,头埋在她肩上,用整个心神来拥抱,近半年的恐慌,焦虑,思念,全在相见的一刻被喜悦情绪替代,手臂微微用力,惹来她的痛叫。
“你轻点,我难受,孩子……”
他急忙松手,这才发现她肚子隆起的很大了,双手一抬,把她打横抱起来,大踏着步子,像芙蓉园的方向走去。
“等……让暖春带路,你知道我住哪吗?”
“娘子,你别忘了阮府是我舅父的家,我在没娶你之前来过好几次了,你难道忘了不成?”
是啊,他们是表兄妹,是近亲结婚,只是他不知道她不是之前的阮珠。她有瞬间的失落,抱住他的脖颈不想松开,很快又被他身上的温暖吸引,头埋在他宽敞的胸膛上露出浅笑。
吕飘香远远的望着离去的二人,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阮子旭走过来:“怎么,不开心?”
“只要她开心就好。”
吕飘香笑了笑,向阮子旭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辗转来到阮府的侧门,走出去,在一个很僻静的巷子里,朝天空打出一个用来联络的蓝色烟雾。
过了一会儿,四名黑衣人也进了巷子,来到他面前,躬身见礼:“少主子,我们完成了您交代的人任务,将云大爷平安带回来。”
吕飘香嗯了一声:“顺利吗?”
“就是进入吐蕃国遇到点麻烦,哥几个拼杀一顿受点小伤,万幸将人带回来。”
“你们走吧!”吕飘香像他们挥手:“彭成,不要把我的行踪说出去。”
“少主子放心,您对哥几个有恩,我们不会说的。”
吕飘香摆摆手,四名黑衣人离开了巷子。
………………
云世一把妻子放在床上,望着那张脸,目光一瞬不瞬,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俯下头亲了又亲,手在她的腹部轻轻滑过,叹息道:“原来我还可以看到孩子出世。”
“大表哥,我好想你。”阮珠的泪又落下来,哽咽道:“你没有半点讯息回来,我一直在猫耳镇等着,后来在驿站得到你来的信件,看了后,才不得已离开了猫耳镇,可是你怎么那么长时间不回来?”
“这不是回来了吗?”他笑道,擦去她的泪痕:“给你捎信来的时候,我贱价处理了那批木材,但在返回来的路上却听到了赤眉军打进猫耳镇的消息。于是又改道往西,进入吐蕃国,可是关山隔阻哪那么容易……”
他在进入唐古拉山遇到当地的土司,不仅劫钱,还要抓他们做奴隶,幸好遇到一帮侠士搭救,才逃走了。
但他不想她跟着担心,便没有说下去。
“大表哥,我很开心,幸好你及时回来,能看到孩子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