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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出皇宫,三人坐在马车里皆不说话,气氛僵持着。
君寰宸慵懒地倚在软垫上,舒展脖子,眯着眼睛看无忧。
无忧原本偏着头,装作没看见。可是方寸狭小,始终觉得有两道灼灼的目光定在侧脸上。
无忧忍了好久,突然抬头直瞪回去。君寰宸似笑非笑,骄傲非凡的脸面上浮起一种狐狸般的无赖表情。
两人就这么不甘示弱地"对峙"着。兰夫人开腔打断了这诡异的气氛:"皇上今儿个也真怪。王爷您在书房没等到皇上吗?"
君寰宸笑而不答,反问道:"兰儿,都跟娘娘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拉着我说了些家常。还问了些妹妹的事。"
"哦?"君寰宸挑起眉毛,"皇后看上了我家忧儿吗?"
这话一出,把无忧呛得连咳数声。皇后的意思还不就是皇上的意思。他这话,说来说去还是怀疑她。
于是正了颜色,把刚才在皇宫里说的话又重复一遍:"妾身是王爷的人,今生今世绝不会离开王府。王爷大可不必为了一名小妾担心。"
他倒不介意无忧暗里的讽刺。听了这话,心情极好。弯着眉毛连连点头:"这样才好,本王这就放心了。"
回到王府,无忧命人拿来一薄册子。里面全是她草拟的关于开设银号的准备事项。
君寰宸接过来,只随意翻了几下。但他眼神极认真,眉头偶尔蹙起。末了,将册子递还给无忧:"准备得倒是详尽。不过开在这个地段,得花费不少银子。"
他边说,边准确地翻到购置店铺那一页,指着选址的参考。
无忧凑过去看了一眼。的确,她选择的是商铺连接酒楼林立的崇皇街正中心,那里的地价可谓寸土寸金。
"不过开银号就是要广而告之,才有生意来源,为了省点租铺子的钱而选择偏僻的地方,就因小失大了。"无忧解释道。
君寰宸点点头,赞同她的说法。又问:"那银号的名字呢,想好了吗?"
无忧收起册子,冲他摇了摇头:"今晚来问你,就是想请你提个名字。毕竟这银号的真正主人,是王爷你。"
君寰宸忽然把无忧拉到身侧,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胸前,大手捋着她柔软顺滑的长发,娓娓道:"叫什么呢?你是本王的女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无忧......还扬言要帮本王得到天下......嗯,就叫凤起银号吧。"
凤起?无忧的头靠着他的胸前起伏,胸臆间好像夏日松林,在风雨里澎湃。
谁是真龙?谁又会是凤?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这一刻,是代表着她的起飞吗?
无忧从他怀里抬起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面倒映着他春风和悦的笑容。
"怎么,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无忧点头。她当然愿意,已经过于满足。他许了她凤的命运。
"那你打算怎么经营呢?百姓对新事物总难以接受,你要怎么吸纳资金呢?"君寰宸考验她一般。
无忧瞅了瞅他:"这个我自然是考虑过的。如果没有人存款,银号也就没有借贷的本金。所以我打算发行一种债券,帮银号在在短时间内聚集起财富。"
"债券?"
"嗯,百姓在一定时间以后可以凭手中的债券来银号兑换银钱,并获得票面额外的利息。为了推广我们的债券,我打算将先发行一部分奖券,在购买的人数中有一定中奖几率,中奖人可以获得大笔财富。"古代人都有博彩头的习俗,这种中奖机制可以扩大奖券的购买率,让贫民也有一搏的念头。
这种新颖的盈利方式说出来令人耳目一新。君寰宸俊秀的脸上满是讶异,把手放在无忧头上,似叹息又似温柔地说:"本王越来越相信,当初选择你,没有错。你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上天赐给本王的吗?"
无忧安然地枕在他膝上,脸上挂着苦笑。从哪里来呢?二十一世纪的她又怎会奇妙地错入这个世界,附身在一个古人身上?纵使她再多奇思妙想,也无法解答这个问题啊。
*
蝴蝶梦里家万里,子规声中月三更。
夜半三更,酣梦正好。闺房寝帐里正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君寰宸的梦中却是一片狼藉。
暗无天日的牢房,锦衣华服的少年銮王颓然地坐在干草铺就的土炕上。他俊美白皙的脸庞增添了一分晦色,干净的下巴上也生出了青色的胡渣。艳丽无双的凤眼下面,两圈暗青显得疲惫不堪。
天牢里常年不见天日,自从进来,他就没有了时间概念。不知,已过去了几天。
"咔--"锁链放下的声音。
他眯着眼睛站起身,牢房的正前方透进一丝光亮。
有人脚步的声音。
那声音一点点靠近,到最后,他终于确定,那人是来探望自己的。
他欣喜地扑到门口,抓住牢狱的铁栅栏,用力地往前看。只见牢头领着一位妙龄少女款款而来。
"宛儿--"君寰宸的喉头颤动着,溢出一声欢呼。
"宸--"那女子一听见声音,立刻碎步小跑着上前,与他隔着铁栅栏,两两相望。
"苦了你了。到这种地方来看我。"君寰宸咬着嘴唇,心疼地低下头。
"宸,是你受苦了才是。"女子眼角噙着泪,用力地摇头,"看到你这样,我怎能不担心?
两人哽咽着不说话。沉默片刻,君寰宸忽然抬起头,手伸出铁栅栏,握住女子冰凉的小手:"皇上叫你来看我?他有没有说什么?他肯原谅我了吗?"
女子闻言,泪水流得更汹涌,闭了闭眼,无声摇头。
"怎么会?我是大哥的亲弟弟。他怎么会罔顾亲情?"君寰宸的语气激动,用力地攥着她手心,"你去叫大哥来,我要亲自见他。我要当面向他解释清楚!"
"没用了......"女子终于忍不住开口,泪水早已成灾,"皇上已经下旨,逼你招认。如果你再不招,就要剜你双目,废你四肢!"
抓着的手忽然抽回,无力地坠落。君寰宸的脸上,面如死灰。
"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姑且招了,保全性命再说啊。"女子哽咽着劝慰。
"不!我不信!"君寰宸大力地挣扎,"我的暗卫呢?还有三万亲兵?他们知道我落难,一定会拼死来救我的。"
女子纤弱的小手拼命抓住君寰宸胡乱挥舞的大手,攥着他咬牙道:"你刚入狱,皇上就派人清查了你的亲兵数量,全部点派去驻守边疆了。你的暗卫也都被揪出来,愿降的编入禁军,不降的......尽数斩首了。"
身体一僵,君寰宸的脖子猛地后仰,跌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大哥为何如此绝情?"谋划得如此详细周密,这根本不是突然发难,而是早就策划好的圈套!枉他还一心襄助,调动自己的亲兵为他平乱,保他帝位安然无忧。呵呵,多可笑,他君寰宸自负聪明,到头来,却是自掘坟墓!
"宸......"正想着,女子也陪着他蹲下身来,脸上表情挣扎,似乎矛盾了很久才轻轻启齿,"三天后,我就要嫁给皇上了。皇上答应立我为后,届时大赦天下,也许会饶你一命......"
少年尚未平复的心情又遭重创。霎时间,天旋地转,仿佛世界在一瞬间崩塌。
他不怒反笑,黑艳艳的凤眼盯着女子梨花带雨的楚楚容颜:"好,好......走吧,你们全都走吧......本王就是陷入死境,也不要一个女人来搭救!"
"宸......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滚!给我滚!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要看到你!"少年忿忿地打起一簇干草,扬起在女子面前,"古人割席断交,蔡宛儿,我和你,就此了断!"
女子伤心欲绝,扶着铁栅栏呜呜哭泣。君寰宸却甩袖回到牢房一角,埋头而坐,再不看他。
许久,女子哭得累了,蹒跚着离去。
听到她的脚步声,君寰宸才从臂弯中抬起头,望向她离去的方向,痛苦地开口:"宛儿......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