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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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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究竟怎么了?”几经展转,张有银和张凡回到了家里,强忍着沉默了这么多天的张凡看到母亲无恙,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小凡,咱不踢球了,回家上学吧。”张有银整个人都埋在了沙发里,沙发发出吱噶的叫声。这套沙发还是几年前家里有钱的时候买的,现在沙发面都补了好几次,却没有钱换新的。

    “为什么?”仿佛被晴天的霹雳劈到了,又象被施展了定身法,张凡半晌才情绪激动的问。

    张有银在兜里摸索了半天才摸出了一包挤得皱巴巴的软盒哈德门,抽出一支点着狠狠得吸了一口,他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儿子真相,但看看儿子激动不已的脸,想到他以后必须面对这个事实,他决定把真相说出来。

    “孩子,医生检测到你缺少骨骼生长激素。”张有银说的很快很含糊。

    “那是什么意思?爸爸。”因为博卡的青年基地并不很重视基础科目的学习,张凡虽到了国内上初二的年龄,对这些生物知识还是不太明白。

    “就是说,你永远长不高了。”张有银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后心里竟然有种宣泄的快感。

    张凡一下子软到在地上,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精力,他马上聪明的联想到那天检查时医生异样的目光,基地领导和教练惊讶的神态,接着又想到了香港赌片中发牌的侏儒荷官,张凡觉得一阵刺骨的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被砸得粉碎。

    “还有治好的可能吗?爸爸告诉我!”张凡眼神空洞,全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其实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如果有希望的话,他就不用回来了,以他的足球天赋,博卡青年俱乐部肯定会给他治疗的。

    “有,你哥哥在网上查了,但是机率很小。”张有银说得很缓慢“要好几百万,还要到国外去治。”看到儿子痛苦的样子,张有银使劲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恨自己为什么是个穷光蛋,为什么不是百万富翁,只要能治好儿子的病,他宁愿倾家荡产,但是现在就算他倾家荡产也值不了几个钱。

    张有银的妻子王云把饭菜盛好放在桌上,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儿子回来了,没带给她丝毫的快乐,带来的是深深的绝望。

    饭是张凡最爱吃的牛肉炖土豆,这是王云特意买的,张凡却食而不知其味,十三岁的他第一次受到了来自命运的严酷考验。

    张凡回家后的第二天是周六,他的哥哥**从济南回来了,姐姐张晔也特地回娘家看望自己的小弟弟。

    张晔中专毕业之后就在当地的造纸厂里工作,张凡的姐夫孙勇也是造纸厂的工人。张晔身高一米六多,在中国女人当中应该属于高个头了,张凡哥哥**也是一米七多的个头,张家也没有哪代有过这种病,张晔和**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亲弟弟为什么得了侏儒症。

    **刚上大学,正是少年得意,安慰的话也充满了豪气:“小凡,怕什么,又不少胳臂不少腿的,没听潘长江说吗浓缩的都是精华,大丈夫比的是志气不是身高,拿破仑一米五多照样称霸欧洲,鲁迅一米五多不也成了世界文豪,赫鲁晓夫”

    “行了。”张晔打断了**滔滔不绝的举例说明,搂着张凡强忍着泪水说:“好弟弟,不要灰心,好好上学,考上北大清华让别人瞧瞧,矮点怎么了。”

    虽然姐弟俩安慰的方式不一样,但都充满了手足之情,张凡冰冷的心里有一丝感动,不过他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安慰,毕竟那些人只是矮一点,而他是一个侏儒,只有一米四。

    王云望着三个孩子,心想如果小凡没有病,即使家里没有多少钱,那也是非常幸福的家庭啊。

    “小林,你看那些学校好一点,适合你弟弟上?”一直闷头不说话的张有银问。

    **想了想说:“三十九中的成绩纪律都好,但是老师光盯着成绩好的学生,成绩差的就不问事,镇中虽然比不上三十九中,不过老师还能关注差生,私立学校的学费太高,小凡的底子不好,不如就让他在镇中上吧,暑假期间我再给他补补课,等成绩提高了,我再给郑校长说说把小凡转到三十九中去。”

    “小凡,你想去哪个学校?”张有银问。

    “哪个都行。”张凡有气无力的回答,他现在对干什么都没有兴趣。

    **看着弟弟的样子,一阵的心酸,说:”弟弟,我在网上查了一下,你这种病也能治,国外也有治好的先例,只是要钱太多,不过你不要灰心,我毕业之后不考研了,好好工作赚钱给你治病。”

    张晔紧紧搂着张凡:“好弟弟,只要有办法,姐姐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治好你。”

    一股暖流涌上了张凡的眼睛,张凡再也忍受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傍晚,张凡的姐夫孙勇下班后到岳父家,张凡的大爷张有金也从马湾老家来了。张有金无儿无女,妻子早丧,原来是和张有银一块过的,后来张有银一家在城里买了房子,张有金就留守老家底了。

    在张有银年幼的时候,张家户门小人丁稀少,在马湾村受人欺负,张有银的父亲张老汉就让自己的大儿子张有金到外地去学习拳脚回家支撑门户。

    张有金一去就是十几年,张老汉一家都以为自己的儿子死在异地他乡了,当张有银上小学的时候,张有金突然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村里的人都说张有金是从少林寺学艺归来的,但是没有见过他和谁动过手,不过从那以后张家的地位在村里高了很多,再也没有人欺负他们。二十多年来,地方上的人只见过张有金露过两次身手,一次是他的妻子难产而死的时候,张有金伤心地一拳打碎了家里的石磨。另一次是区商贸大楼装修的时候,工人的架子板从九层楼上掉下来,眼看就要砸到张有金的身上,却被张有金一掌打断了。后来有不少小青年到张家去要拜张有金为师,但是张有金性子古怪,从来没有收过徒弟,就是连张有银也没有从胞兄那里学到一招一式。人说长兄若父,张有银对其兄很敬重,自从张老汉死后,张有银更是什么事情都跟张有金商量,当然一般情况下张有金都是不说什么。

    张有金看弟弟愁眉苦脸的闷头抽烟,他摸了摸张凡的脑袋说:“老二,天无绝人之路,钱没有了能再赚,不踢球也一样生活,小凡年纪不大,考大学还是有希望的。”

    张有银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哥,我不是心疼钱,只是可怜可惜了这孩子,他确实是为踢球而生的。”

    张有金沉声说:“没有谁是天生为什么而生,这是凡儿的命,强求不来的。”

    一家人都陷入了沉默,屋里一片死寂。

    “让小凡跟我学武吧,我师傅教过我一门秘功,能易筋洗髓,练练看,就是没有什么效果,也能强身健体。”张有金打破了沉默,然后自我安慰似的低声自语道“这点功夫如果真的带到了地下,智源大师也会感到遗憾的。”

    “哥,小凡还要到镇上去上学。”张有银说。

    “那不要紧,只要他晚上到我那里去住就行了。学校距离马湾村也不太远。”张有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