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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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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继良将烟盒和打火机递过去给他。

    高杨抽出一根,点燃后用力吸了一口,眯起双眼。脸上早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无表情状态,只是眼内隐藏着吓人的风暴。

    “我怀疑,导火线很可能就是那个孩子。他仓促出院,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失踪了,但现在人在樊灏景的景园内。至于你的女人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这个还不能下结论。但恐怕,别人认为她的确知道了什么!”他查过,温暖跟人没结过什么仇怨,唯一有矛盾的就是蒋文婷和宋招福。但是他调查过了,那两人基本上可以排除嫌疑。

    高杨狠狠吸一口,眯起的双眸看着烟头那猩红的一点:“他们想。”

    “很有可能。”这都是枪毙的大罪,与其自己死,自然是牺牲别人为先。

    “我知道了。有新情况再联系。”高杨站起来,大步离开了包厢。

    柯继良也不拦阻,只是眯着眼睛,缓缓地把一支烟给抽完。做特警这么多年,他也见过各种各样变态的案子,倒不是太过惊诧。只是没想到在他的地盘上,竟然潜藏着这么深的一滩水。就算不是他在职期间的案子,但既然知道了,他决不能坐视不理。

    高杨回到家里,温暖刚刚睡着不久。没有吵醒她,只是换了衣服,轻手轻脚地在她身边躺下,一手支着身体,一手搂住她的腰身。

    如果不是运气好,他现在抱到的就是一具尸体。如果这潭水不抽干,那么永远都是一个危险的存在。运气这东西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他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把人放开,高杨悄悄地起来,走到阳台去打电话。

    如果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他或许可以容忍这么一个危险的存在。可他们的目标是温暖,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打完电话没多久,温暖就醒了。像个猫儿似的嘤咛着,蹭被子。

    高杨进房间一看,哭笑不得:“宝贝儿,赖床不是好孩子。”

    “我不做好孩子很多年了。”温暖睁开迷蒙的双眼,含含糊糊地反驳。

    说话不清楚,脑子倒是转得快。高杨无奈地摇头,转身去拿了湿毛巾过来给她擦脸。对于她像猫儿似的蹭毛巾的举动已经见惯不怪,甚至有意让她多蹭一会。

    “饿不饿,要不吃点东西?”不过不能吃太多,否则晚饭该没胃口了。

    温暖舒服地眯着眼睛,哼哼唧唧的,跟个小猪似的:“我吃水果,不吃饭。”

    “好。”

    高杨把她抱到客厅去,从冰箱里拿出水果,放在桌子上给她选自己喜欢的:“宝宝,你不是说整天躺着太无聊吗?要不要考虑回景园去呆两天?”

    温暖停下咀嚼的动作,瞪着眼睛狐疑地看他。然后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你没事吧?你不是老想着让我离大叔远一点吗?干嘛问我想不想回景园住啊?还是说,你说的景园不是大叔的那个?”说着,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用摸,我正常得很。”高杨抓住她微凉的手,在掌心了搓了搓:“我只是不想你闷坏了。景园里不是有你的朋友嘛,在那里有人陪你玩,你就不会这么闷了。”

    “说的也是,我也想冉冉了。这都好多天没见到他了,小孩儿说不定都长胖了不少。”住到景园之后,席冉旭就跟春日的苗儿似的茁壮成长。

    “那要不我去跟樊爷说一声,让他把人送到这里来住两天,或者我去接他也行。”

    “不要!”温暖马上拒绝:“不能让他离开景园!”

    “为什么?”他随口问道。

    “因为”声音戛然而止,“危险”两个字没有说出来,温暖突然意识到,席冉旭的事情是不能随便说的。低着头,下意识地揪着手里的提子。

    “怎么不说了?对我还不能说?”高杨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温暖把提子塞进嘴里,脸色有些发懵。缓缓地看着他的眼睛,带着一点乞求:“我、可不可以不说?”

    “当然可以。”伸手拍拍她的脸蛋,高杨站起来。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对于温暖会不会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并不在意:“那你乖乖吃水果,我去做饭。”

    温暖看着他的背影,他脸上没什么异常,但心里捉摸不准他是不是生气了。她下意识的揪着自己的手指头,不知所措。他是不是气自己不够坦白?别人都说,爱情最忌讳的就是欺骗和隐瞒,那他……

    温暖其实不想瞒他的,可是那件事涉及到圣安,涉及到那个给了她生命的男人。其实席冉旭最终没有做手术,论理说应该没什么事情。但温暖小动物的直觉又占了上风,她总觉得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事情会变得很可怕。

    忐忑不安地坐了一会,温暖连水果都忘了吃,手指甲也被她揪得参差不齐。越想就越觉得,高杨肯定生气了。他平常做饭都会把她放到厨房门口,又或者不时地就出来逗逗她的……

    按捺不住了,温暖自己推动轮椅到厨房的玻璃门:“高杨,我”欲言又止,喉咙发紧。

    高杨转过头来,放下手里的菜就蹲到她面前:“怎么了?”他用湿着的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弄了她一脸的水。

    温暖抓住他的衣袖,小声道:“你不要生气,我不是不想告诉你。”

    高杨哭笑不得,脸贴了贴她的:“我没生气。宝宝,我是男人,而且是你说的很土匪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要是生气了,他不会像女生一样闷着,他会直接吼出来的。”

    温暖眼里顿时放光,颇有拨开乌云见明月的状态:“真的?”

    “当然。还是在你眼里,你老公是个小家子气兼娘气的?”老子怎么看都是男人中的男人吧,跟小气和娘气不沾边的!

    温暖摇摇头。如果高杨这样阳刚的男人还跟娘气、小家子气沾边的话,那外面那些男人都没法看了。

    “这就对了,你老公是男人中的男人。”高杨狠狠地揉她她的发,很喜欢那柔软顺滑的手感:“好了,乖乖去坐着看电视吃水果,没事脑瓜子别乱想,越想越笨!”

    温暖想抗议,她不笨!看到他一挑眉,她扁扁嘴,推着轮椅看电视去了。土匪,恶霸!

    这个时间段没什么好的电视节目,好看的都放在黄金时段了。

    温暖拿着遥控器按来按去,已经两遍了,也没找到好看的。她最后随便选了一个中医养生的节目。只是眼睛多半时候在隔着玻璃门看厨房里挺拔的身影,而不是电视屏幕。

    明明才几天,却总觉得两个人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似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很自然。

    这几天,滨海市连发生了几单公交爆炸案。炸弹的威力不大,没有人死亡,但闹得人心惶惶,连市政府那边都急了,频频给警察局打电话。

    这案子最终落到了柯继良的特警大队,因为怀疑跟恐怖分子有关,各方都非常关注。

    就在爆炸案的第二天,又发生了两起灭门惨案。杀人的手法和现场的状况惊人相似,可查来查去,这两家人没有任何的交集,事情变得更加朴素迷离。

    柯继良带领着一帮精英分子日夜加班,头发都愁白了。但案子一点进展也没有,几单爆炸案惊人地相似,但又找不到任何可用的关联。

    在床上养伤的温暖也天天盯着电视新闻在看,恨不能从中看出点蛛丝马迹来帮忙破案,以免更多人受到伤害:“你说谁这么缺德啊,居然忍心伤害那么无辜的孩子。每次都有一个孩子受伤,第一个还伤的那么”

    “等等!”高杨突然出声:“宝宝,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谁这么缺德,居然”

    “后面那句!”

    “每次都有个孩子受伤”这次,温暖自己嘎然停住了,有什么东西灵感一闪。

    高杨亲了亲她,站起来:“我去打个电话。宝宝,没准你成了这次破案的大功臣。”

    柯继良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案子爆发已经两天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局里的电话都让市政府打爆了,而且口气一次比一次凶悍:“干嘛?我警告你,老子现在正烦着呢,你丫最好别惹老子!”

    “本来还想给你提供点线索的,既然你不想听那老子挂了。”高杨凉飕飕的声音响起,就真的要挂电话。

    “等等!”柯继良急忙把他给喊住,这家伙说挂就要挂的:“你那有什么线索啊?是兄弟的就痛快点,老子都愁死了。”

    “老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你姑且听着吧。这几起爆炸案好像没有什么共同点,但是刚才温暖一句话提醒了我,每个案子里都有一个孩子受伤,而且孩子都刚好在炸弹爆发的位置。”

    “操!高杨,这案子要是破了,老子请你大吃大喝三天三夜。老子先挂了,你自便!”

    高杨撇撇嘴,把手机扔了,又回去搂着媳妇儿看电视吃水果兼吃豆腐,日子美死了。

    温暖扯扯高杨的衣袖:“哎,这真的有用吗?”

    “不知道。但良子是聪明人,或许这能够给他一点灵感,让他茅塞顿开。好了,别皱眉头,查案子是警察的事情,不是你的责任。”对于聪明人来说,只要一点就够了,不需要帮太多。

    温暖嘟嘟嘴,好吧:“反正要赶紧把那人给抓住。不过,最重要的是抓住那个灭门案的凶手,那简直就是个变态!连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大人说会惹仇怨,小孩子总是无故的啊!

    “好了,让你那小脑瓜歇一歇吧。累了没,要不要到床上睡一会?”小女人个子娇小,心倒是大得很,家国天下都要过问。钓鱼岛问题她着急她激愤,遇到个杀人案抢劫案她也激愤,也不看她那小脑瓜够不够用。

    温暖无语地翻白眼。她才刚刚起来,不过两个小时刚过,又睡?“哪有人一天睡到晚的,又不是猪!”

    “你可不就是一只小猪么?”高杨大笑,狠狠地揉她脑袋。

    “你才是猪!”

    “那你就是小母猪。来吧小母猪,咱们生一窝小猪仔。”

    “……”温暖。

    温暖的午觉还没睡成,又接到了任尔雅十万火急的电话。季越出事了!还是公车爆炸案,这次受伤的是季越!季越后背一根肋骨断了,插到肺部去了,所幸没有性命危险。

    作为行动不便的人,温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电话里安慰安慰小耳朵。还好没伤到要害,不幸中的万幸。

    什么叫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就是温暖这样的。

    她的一句话无意中指出了案子的线索,柯继良就真的凭这个确定了追查的方向,案子总算有了眉目。调查发现,灭门惨案的一家之主都是公交爆炸案中站在孩子旁边的那个人,两起案子终于可以合并了。

    又过了一天,案子成功侦破了。罪犯是个瘦弱的女子,因为4岁的孩子在踩踏事件中死亡,丈夫也跟她离婚了。失去孩子失去家庭的痛苦折磨着她,让她在绝望的生存环境里幻想出一个男人一般强悍又充满仇恨的自己来,导致了人格分裂。

    知道这个消息后,温暖唏嘘不已。这样的惨剧还有很多,防不胜防。

    与此同时,车祸的事情有了进展,这次的嫌犯是温暖曾经的病人家属。那个病人最后没有抢救过来,去世了。

    病人是个4岁的孩子,在踩踏事件中出事,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在当时,病人家属也没有大吵大闹,因为这确实不是医院的责任。只是温暖至今还记得,夫妻两悲痛哭号的画面,她好长一段时间都心情不好。

    那个病人家属,就是爆炸案和灭门案的罪犯。

    “我觉得不可能。会不会是警察局为了结案,硬是把两起案子给并到一起了?”温暖不愿意相信,因为对于那个孩子,她很的尽力了。孩子去世后,她还陪着那个瘦弱的女子说过许多话,借过肩头让她哭泣。如果她真的怪自己没救活她的孩子,当时就应该报复,没理由事情都过去两年了,她才突然想起要报复。

    高杨摸摸她的脑袋:“没事,事情会查明白的。”将她的脸按进自己怀里,高杨的双眸缓缓地眯起来。动作还挺快,这么快就布置好了,连警察都被糊弄住了。又或者,他们是故意被糊弄住的。

    “我想见见郑洁,可以吗?”温暖很想见见那个可怜的女人。

    高杨挑挑眉,想了一下:“我替你打电话问问吧。不过今天肯定不行,警察都下班了。我看明天行不行。”

    “好。”

    高杨给柯继良打了个电话,柯继良答应了。明天上午,可以让她见一见郑洁。

    这一夜,温暖在床上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地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夜晚。事情发生后的那段时间,她也时常这样失眠,总想起那个被踩得像个破碎娃娃的孩子。

    好不容易睡着了,凌晨又突然醒来。冷汗湿了睡衣,呼吸喘得厉害。

    “宝宝,做噩梦了?”灯啪一声亮起,高杨已经在床边,长臂一伸就将她纳入怀里。

    温暖伸出手想揪住他的衣衫,愕然发现碰到的只有灼热的胸膛,她刚要缩回来,就被他将手握在了掌心中。

    “没事,我在这,别怕。”高杨抚摸着她的长发,直到她汗湿的背,沙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温暖慢慢地平复了情绪:“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傻瓜。我去给你拿毛巾来擦擦汗,把睡衣换下来,要不该感冒了。”

    高杨从热水器里盛了了一盆热水,拿着毛巾一起端进去:“来,擦擦身体,换一身睡衣再睡。”亲亲她的额,他就关门退出去了。

    温暖怔怔地坐了一会,这才起来脱掉睡衣,用暖水擦了一边汗湿的身体。换上干净的睡衣,整个人就舒服多了。她过去打开门,看到沙发上坐着。

    “好了?那乖乖地上床睡觉,我把水倒掉。”

    温暖看着他端着水也毛巾进了浴室,呆呆地靠在门框上没动。

    高杨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她傻乎乎的模样,跟没了魂似的。伸手搂住她的腰,将人带到怀里:“怎么了?”

    温暖醒过来,摇摇头。被高杨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在他起身的时候,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水盈盈的眼眸看着他。

    “怎么了?”高杨坐回来,摸摸她的脸蛋。

    温暖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然后摇摇头:“没事了,你也回去睡吧。”

    敏锐如高杨,一下子就把她的眼神给看懂了。他踢掉拖鞋上床,将她搂紧怀里:“没事了,我抱着你睡。”

    温暖没有拒绝。开始的时候闻着他的气息感受着他的体温,尴尬得身子僵硬。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拍抚着她的肩头,慢慢地她就放松下来,脸蛋贴着她灼热的胸口睡着了。

    第二天,温暖没能见到郑洁。因为柯继良打电话过来,说郑洁死了。从表象看是自杀,真相有待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