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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轿车已经安静地停靠在了21队的后门口。隔着车窗,还能听见烦躁的金蝉在梧桐树上支支吾吾地高叫着。一扇车门,外面暑气蜇闷,里面冰流暗涌。
沈霓尘微蹙着眉宇,想着到底要怎样向她解释结婚对于人生的重大意义。可是话到嘴边,只是一句称呼,却惹的心上人不悦地扬起双手捂住耳朵。
“额,米娇……”
“不要听不要听!!”
米娇固执地让沈霓尘就叫她的乳名。记忆里,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他的嘴里唤着的,是兰兰。为什么管钟兰可以叫兰兰,对着现任女友却是一直连名带姓地唤着?
米娇别扭,打心眼里别扭!
沈霓尘宽容一笑,一脸讨好地凑上自己的脑袋。
“娇娇?娇娇!”
瞧着27岁的沈霓尘居然为了自己卖起了萌,真的迁就地叫了自己乳名,米娇的心里一下子就暖了起来。
她伸出手掌捧住沈霓尘几乎挑不出缺点的脸蛋,凑上自己的脑袋,与他额头紧贴着额头来回蹭了几下。
可是,调情归调情,危机还是没有解除。
“沈霓尘,我知道你的肚子里有着一大堆的至理名言足以说服我,告诉我现在结婚还不是时候。但是,我不管。你就当我是一时冲动也好,心血来潮也罢,人的一生,很多最重要的事情不都是在冲动之下才成就的吗?也许过了这个时间,这样冲动的热情就会不复存在了。”
米娇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楚楚地看着沈霓尘,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眼底顿生雾气,叫沈霓尘的心一下子抽了起来。
她将沈霓尘的脑袋捧到车灯之下,又将自己的脑袋又往沈霓尘的面前凑了凑,好让他更加确定她眼里确实隐忍着的泪水,然后接着楚楚可怜道:“你看着我,像我这么可爱又美丽又深深爱着你的女孩,如果错过了,你会不会觉得很可惜呢?”
米娇语速微顿,听见沈霓尘深深倒吸了一口气之后,泪光更加明显,口吻更加卑微。
“小尘尘,如果那日不是你一时冲动要了我,我们今天也不会在一起。也许我们现在冲动地结了婚,就可以天长地久地在一起了。”
沈霓尘的眉宇间略有褶皱,黑眸里似有犹豫,也满是感动与心疼。
终于,米娇狠狠眨巴了一下眼睛,两滴晶莹的泪珠陡然滚落,沈霓尘赶紧双手接住,手心一片炙热。
他微微动了动喉结,半启着蔷薇色的唇瓣,被米娇的思维带动的大脑有些发蒙。
米娇扬起下巴,让车顶的小灯反射出脸颊上两条浅浅的小河折射出来的光,然后忽的哽咽了起来,募地垂下脑袋抽泣着。
“呜呜。我,我只是想做你的女人,呜呜。有那么难吗?呜呜。”
看着米娇这个样子,沈霓尘的心似乎是死了一遍然后又活了过来。他连肚子里的肠子都纠结在一起了,大脑里满是对米娇突然求婚的感动,与看见她难过的心疼。他不住地责怪自己,人家女孩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还矫情什么?
“娇娇乖,不哭了,我们结婚就是了。不哭了,乖!”
他轻柔地将米娇搂进怀里,一遍遍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小心翼翼。
“好娇娇,我们明天就去领结婚证,让你做我合法的妻子,别哭了,都是我不好,应该我先向你求婚的。娇娇,乖,不哭了。”
一遍一遍地诱哄着,沈霓尘拿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耐心跟柔情,却不知道,怀里的小人不断颤动着双肩无声地抖动着,其实不是在哭,而是在笑。
因为时间已经太晚了,39班的寝室门早已经从里面插上了门栓,没有谁会给米娇留着门。宿舍楼一楼空旷的大厅里,两个身着夏常服的女孩子无精打采地坐在值班台上,盯着对面墙壁黑板上新出的黑板报,眼神完全空洞,等待着每四个小时的一次的大值日换班。
沈霓尘先是掏出了队后门的钥匙,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铁门,随即眼神暗示米娇在这里先等等,他先进去打探一下。
皎洁的月光挥洒在他贼兮兮的背影上,显得这么不搭调,米娇瞧得双眼一眯,从未有过的满足。
沈霓尘绕到楼梯口,本想的是找个活支开那两个大值日,谁知当他瞅见那两个女孩子的时候,她们已然全部都成了小鸡啄米的状态,安然地合上了眼皮。
长出一口气,他扭脸冲着米娇挥了挥手,米娇靠进,他大掌一覆,握住她的小手,就将她带着一口气冲过了楼道口,奔到他的办公室门口。
米娇心跳有些加速,沈霓尘打开办公室的大门,就领着她走了进去。
此时,已经是夜里一点了。
“霓尘?”
米娇有些不解。
若是她回到宿舍去,敲几下门,估计会有人给她开门的。以她的“威慑力”也不会有人在第二天醒来之后乱嚼舌根。
黑暗中,沈霓尘没有开灯,他握着米娇的小手,带她走向里间的寝室。
暧昧的气息旖旎,米娇的小脸一下就红了。
他,该不会是想?
正在胡思乱想,沈霓尘却轻声呢喃:“这是我的床,你睡吧,我去外面睡沙发,明天早上吹起床哨之前我叫你。”
本来,他不愿意开灯的原因就是害怕看见在独处的空间里,看见米娇今日穿着连衣裙的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亲吻她,抚摸她,继而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然,他却大大低估了人类想象力的力量。
漆黑的屋子里,仅凭着紧握的双手来感觉着来自于对方身上的心跳,幻想着彼此此刻的表情,这样的YY空间,让沈霓尘依然有些把持不住了。
“霓尘,你睡沙发吗?要不,一起睡吧。”
静夜,媚骨的少女之音混合着不久前吃完的草莓奶昔的香甜气味,萦绕在沈霓尘的耳畔,还有鼻尖,削弱着他的意志,挑战着他的理智。
“乖,快睡吧!”
沈霓尘扶着米娇的一双藕臂,将她送坐到床上,然后打开空调,拉住被子的一角让她捏在手心里。
“晚安。”
脸颊上浅浅一吻,他便逃也似地走到了外间。
本该是多情而明媚的夜晚,米娇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纠结于到底是自己魅力不够大,还是这个家伙真的是那么一本正经的人物?
当小床上传来了少女熟睡的轻绵的呼吸声,外间忽然亮起了小半边光华。时不时,传来键盘逳鼠标敲击的声响。
此刻的沈霓尘,眉宇凝重。
他向来是个一诺千金的人。既然答应了第二天要跟米娇去领结婚证,那么在日出之前,他至少要解决大部分的问题,才赶得急。
军婚的手续比起普通公民来说,复杂的地方就在于,无军籍的一方必须通过层层政审,营以下的干部结婚,必须申请团级政治机关审查同意,团以上干部结婚,必须申请上一级政治机关审查同意,然后由所在单位团以上政治机关出具证明,才能到婚姻登记机关办理结婚登记手续。
好在,米娇与沈霓尘都已经是军人了,有军籍在身,所以关于最繁琐的一层层政审,可以忽略不计。
沈霓尘虽然位居少将,但是职位上来说,目前为止还是个小队长,只要顶头上司朱志勇在他的结婚报告上盖个章,问题差不多都解决了。但是,在盖章之前,他还要依据惯例现行提交结婚申请,然后换取一张“申请结婚登记表”。
米娇亦是如此。
思前想后,沈霓尘苦苦斟酌着怎样在不惊动自己父亲的情况下,悄然无息地将事情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