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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钰在营帐中跟赤商议了整整一夜,大致上是对元谐定下的策略做了无数次的演习,确保无一丝纰漏,之后又留下一封书信,连夜离开,赤本已答应元谐率那三千精兵,只是,赤那里放心的下萧钰在这无边无际的草原上独自一人,当即留下虎符一枚,这虎符本是萧瓛亲手打造,交给赤来号令那三千人马,萧瓛手中执一枚,赤手中一枚,只要有一枚在手,就可号令这三千人马,若两枚同时出现,那这三千人按兵不动,打造这两枚虎符的最初目的不过是萧瓛为了防止赤背叛所致,萧瓛虽然对赤知根知底,但也知,这世上出了赤的家人之外,还有一人也能影响到赤,那就是萧钰,所以,与其说用来防着赤,倒不如说用来防萧钰。
虎符至关重要,赤趁着夜色潜入了元谐的营帐中,元谐虽然认为赤是那将领的最佳人选,但赤去意已决,元谐只得作罢,送萧钰跟赤出了大帐,茫茫夜色,寒风呼啸,草原上的夜晚一贯冰凉入骨,萧钰着了一身牧民的装扮,与赤扮作了草原上的两兄妹,赤苦笑一声,没想到,时隔多年,两人竟然又以兄妹想称,实则是造化弄人。
萧钰拿出手中的地图,牧民一向遇水而安,所以,夸吕的队伍一定会沿着水源行走,就算是不会沿着水源,也毕竟在不远处,萧钰昨夜已经将地图研究了个透彻,选择了最有可能的一条路。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牛羊不现,只闻马鸣风萧萧。
七天之后,萧钰终于寻到了吐谷浑的踪迹。元谐那边的消息也不断传来,七色自萧瓛创建以来,内部的消息传送自成一套体系,萧钰并没有过多的问赤这方面的消息,只是听说之后,觉得这大概是最后的机会,元谐已经率人切断了吐谷浑的后路,火烧其粮草,夸吕得知之后,正在连夜往回赶去。只要能趁早找到夸吕,从中得到牛进达的消息,那杨广。是不是就可以寻到。
萧钰当即下定决心,必须要在夸吕到达丰利山之前,混入夸吕的队伍,当即与赤快马加鞭,赶往夸吕那边去。
而长安城内。杨广失踪的消息能隐瞒到这时候,已经是疏为不易,杨素得到杨广失踪的消息,大为震惊,晋王此番前去,无非就是为了添军功。杨广本身的军功不在少数,杨素如此力谏杨广,无非就是想压制杨勇。熟知,竟成了这般,杨素略略思索之后,换了朝服,就要往宫里去。刚出府邸,却看见元孝矩走了过来。身后的跟着几个下人手中均托着酒坛,元孝矩笑道“杨兄,你我好久没有痛饮一杯了,今日,恰好无事,不妨喝个痛快。”
杨素为官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元孝矩的手段,元孝矩在太子与晋王之争中一直保持中立,杨素几次三番拉拢,元孝矩始终不为所动,与自己打太极,而自从元孝矩的女儿元柔成为太子妃之后,元孝矩不动声色的在朝中安插了不少自己的门生,培植太子羽翼,若说从前,杨素与元孝矩还交了几分真心,如今,却是一丝不剩了,但元孝矩与自己同为大柱国,晋王生死不知,自己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得罪元孝矩,杨素只好笑道“好,元兄亲自来了,我哪有不奉陪之理,请——”
在杨府的后花园的石桌上,杨素吩咐厨房准备了几样下酒菜,元孝矩频频劝酒,杨素不好拒绝,一一饮下,杨素与元孝矩表面上看似相谈甚欢,心中却万分着急,若是不能趁早将这件消息禀告给皇上,被杨勇捷足先登,那后果不堪设想,酒一杯杯的落下,杨素的心中越发清明,联系起前些日子,萧钰的忽然离开,杨素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萧钰之前,怕不是回了西梁,而是只身一人去了凉州,萧钰隐瞒了所有人,无非是想保杨广安全,并保住元谐,毕竟,支持杨广的力量主要是,而元谐对晋王一向十分欣赏,放长线,钓大鱼,萧钰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有这样的女子帮助晋王,何愁霸业不成,只是,现在并非是想这些的时候,杨素又与元孝矩对饮了一杯,起身,佯做不支,脸色一片通红,如同真醉酒一般“元兄,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你我提诗一首如何?”
元孝矩抬头,大白天的哪来的什么月亮,只听见砰的一声响,杨素已经倒在了桌上,元孝矩心中冷笑,杨素的酒量自己还是知道一星半点,再加上,这酒中自己还兑了少许蒙汗药,就算是一头年,也该醉倒在地了,元孝矩轻轻晃了杨素几下,杨素一动不动,不多时,鼾声如雷,元孝矩召过杨府的两个下人,吩咐道“将杨大人扶回房。”算算杨勇那边的事情办得也差不多了,元孝矩出了杨府,径直去了太子府。
而杨素被扶回自己的房间,房门刚关上,杨素就推开了扶着自己的两人,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醉酒的模样,杨府的下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杨素为人谨慎,身边长年备着太医院调制的解毒丸,早在看见元孝矩拿着酒进来的时候,杨素已经暗地里服下了一颗,所以,元孝矩下的蒙汗药对杨素几乎是没有一点作用,不仅如此,杨素真实的酒量就连杨广也不清楚,这样一个人,把自己掩埋的足够深,不然,也不会历经两朝,深受重用,当然,若是算上之后的近三十年,那就是三朝元老。
元孝矩前脚刚走,杨素就冲自己的亲信吩咐道“你速去将义成公主请来。”
既然是出戏,那必须得做全套,那人刚要离开,却又被杨素叫住“记住,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见到义成公主之后,要让义成公主以自己的名义前来。”
杨素蹙眉良久,不用想也知道,太子早已先自己一步将这件事上报了独孤伽罗跟杨坚,抢占了先机,若是自己抢先一步,那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杨坚或许会听自己所言,但现在,杨坚的圣旨怕是都已经下了,自己只能选择与义成公主联手,向皇上请下另一道圣旨来。
义成与杨素的关系一向亲厚,得知杨素要见自己,当即就要去杨府,还未出宫,却遇见了宇文化及,一袭红衣,笑的妖娆“义成公主这么着急不知要往那里去?”
义成心中记挂着杨素的消息,杨素这么着急要见自己,还是头一次,义成不敢不慎重,只是,自己毕竟是一国公主,礼数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全的,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男子,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掩埋的越深,压制的越久,反倒越加浓烈,杨凝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绪,笑道“不过是随便走走罢了,不曾想,竟然还能遇见宇文将军。”
宇文化及也没有点破义成,但看义成匆匆忙忙的样子,心中早已猜测到了几分,杨广,最好还是不要回来了,宇文化及冷冷的想到,与杨广想比,杨勇很明显更好对付,不是么?
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宇文化及勾起唇角“不知道义成公主介不介意我陪同?”
义成的心狠狠的颤动了一下,到底是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下意识,就想要答应,可是杨素的话——义成摇摇头“不必了,若是被宫中的人看去,指不定又会说什么嫌话了,将军还是避嫌的的好。”
宇文化及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清晰的破碎,义成的心微微一疼,明明是他选择要推开自己的,那现在这般的眼神,又是为了什么?宇文化及上前一步,眸子紧紧的盯着义成,义成稳定下自己的心神,不能退,退了,就输了,可是那温热的气息,几乎就要拂上自己的脸颊,自己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宇文化及长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刷子一般,一颤,如同撩到了自己的心上,宇文化及轻笑道“凝儿,你连这点时间都不愿给我了么?”
从不曾见宇文化及这般对自己说过,义成心乱如麻,慌乱的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宇文化及心下不忍,义成的心思还是太嫩,自己不过是这样的试探,就百般失态,不过,自己决定不能让皇上改变旨意,所以,自己必须要拦住义成,哪怕不择手段。
到底还是点了头。
义成侥幸的想到,或许,杨素本来就没什么事呢?或许,是自己多心了,晚去一会,应该没事吧。
与宇文化及来到后花园处,天气闷热,御花园中很少有人走动“不知道宇文将军有什么事?”声音十分平静,可惜,这些却被宇文化及一眼就能看透,那紧握住衣袖的手,那眼中隐隐的兴奋,无一不在昭示着义成内心的风起云涌。
“不过是觉得我们很长时间都没有这样好好的说过话了,凝儿,对我,你何须如此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