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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秋被王夫人带走以后,赵婉芸就一个人在花苑走了一会儿,走累了便找到一处石凳,坐上去歇息片刻。
放眼望去,花苑里的小姐夫人们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或言笑赏花,或炫耀自己的衣衫饰品,又或吹嘘自己夫君在朝中的厉害。
最后大家说着说着话,无一不将羡慕的目光落在李清秋身上。
因为现在宗政清耀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不仅样貌出众,且英明果断,皇上一直很是看重于他。任谁也知道,现在就有此成就的宗政清耀,将来的前途可是无可限量的。
那些夫人小姐们渐渐靠李清秋围扰,那眼神中无一不外乎讨好,羡慕,巴结。
如果李清秋比喻现在李清秋是那刚出炉的香烤鸭,那么赵婉芸就是掉在地上的馊馒头。
不错,这就是妾与妻的差点啊。
不过,赵婉芸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她淡然的品着香茶,浅笑的漠视这一幕。暗忖,这也就是古代上流社会的生活,赏花宴无非就好比现代人开PARTY,形式也差不多。大家衣香鬓影,相互吹捧,仗着自己正室的身份,就暗自溪落那些与她们争宠抢夫的妾室。
赵婉芸做为现代二十一世界的新女性,自然知道避嫌。谁让她命不好,穿到了人家小妾身上?在现代的她哪怕过这些啊,正应了那句新女性的标准,她可是杀得木马,翻得围墙,开得好车,买得好房,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奈何到了这里,她自己倒成了小三。
正感叹命运弄人的她,不由抓起桌上一块糕点自哀自怨的吃起来。
可一口还没咽下去,双肩陡然被人猛的一块:“嘿,是你啊。”
一道温润而娴雅的男子声音差点让她噎住,她惊得咳嗽几声,然后猛的擦了擦嘴巴回过头来。
站在她身后的竟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美男子,那男子银衫白衣,俊毅的脸上带着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当那抹苍白并不影响他出尘的气质,与那人畜无害的清冽笑容。
赵婉芸与对方对视好一会,这才微微浅笑道:“这位公子,我认识你吗?”
男子负着手,朝她皎洁一笑,洁净而整齐的牙齿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有说不出的灿烂明媚。
“你不识我啊,不过我认得你。”对方清雅而幽静的目光带着一丝狂喜的说道。
赵婉芸却抿唇一丝:“怎么会呢?”
“你忘了,上次在京都的街上,我是亲眼看到你如何用文采战胜群雄,而夺得魁首拿到了麒麟灯。”
听他这样一说,赵婉芸不由回想到了当时的情景。随即,水眸陡然增大,有些不可思议道:“呵呵,莫非在这里还遇见了粉丝?”
“粉丝?”男子清俊的脸上有一丝疑惑道:“姑娘是指一种粉色的丝带吗?”
“咳,不是……”赵婉芸冷静下来,心中不由有些窃喜,心想还有一个这样的大帅哥记得她,也算是一种荣幸啊。
“对了,上次我本来想结识姑娘的,可惜姑娘走得太快,让我错过了机会。这些天我一直觉得遗憾无比,想不到今天在这里看到你,真是缘分啊。”
见对方说得热情而真挚,赵婉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吗?”
他诚恳的点点头,一时着急竟不由咳起嗽来。那苍白的容颜因费力的咳嗽显得有些痛苦而无奈,赵婉芸见状,不由有些怜惜,正欲上前为对方拍背顺气,可是环顾四周,发现不少女子的眼神瞥来,为了不引起闲言碎语,她只能将关心化为言语道:“你没事吧?”
咳了好一会对方才停下来,冲她歉意一笑:“我没事,多年的老毛病了。对了,姑娘我还未请教你的芳名。”
“呵呵,我姓赵,名婉芸。”
“噢,原来是赵姑娘。我还忘了,上次我一直想问姑娘,那首绝词的词名是什么。”
“是……”
“希儿,你怎么在这里?”就在赵婉芸话还没说完之际,王夫人陡然飘来的声音,瞬间打破了二人的谈话。
赵婉芸不由一怔,扫视着王夫人一眼,从她那双挑剔的美眸里,难得看到了柔和慈祥的光芒。而那对面那个美男子却抬头冲她一笑,然后走到王夫人身畔道:“赵姑娘,她是我娘。”
“啊……哦!”赵婉芸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点点头,心想王夫长得如此年轻,原来儿子这么大了。想不到她那么刁钻难缠,然,儿子却如此俊秀儒雅。看来,这孩子完全遗传了他父亲的基因。
王夫人刚开始并没有注意赵婉芸,只是看到自己儿子在浅然一笑的瞬间,不由有些愕然的的量着赵婉芸道:“哎,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吾儿尘希在笑啊?是我老眼昏花吗?”
赵婉芸听完,有些纳闷道:“没有啊,我也看到他在笑啊。”这王夫人是怪物吗?他儿子不就笑了一下嘛,有如此惊讶吗?莫非这家伙天天不笑,而是躲在家里哭不成?
“赵姑娘,你别介意,我娘就是喜欢大惊小怪,你要习惯就好。”王尘希有些尴尬的站出身来解释。赵婉芸只是礼貌的点头回应。
这时王夫人去一把拉着儿子的手,一脸欣慰道:“谁大惊小怪了,西儿啊,娘已经许久不曾看你这样笑了,今天难得看到,你说为娘能不高兴,能不奇怪吗?”
“娘……当着赵姑娘的面,你就不要取笑尘希了。”
男子一边说,一边扶起王夫人,苍白而俊毅的脸上,竟难得出现一抹红晕。
不料王夫人却半宠溺,半苛责的说道:“什么赵姑娘不赵姑娘啊,人家可是宗政府的五姨太,我和她们府上的大夫人已经姐妹相称了,按辈份,你得叫人家一声姨了。”
听到这里,王尘希原本还风清云淡的俊颜,刹那间如暴风雨般阴沉下来。他震惊的瞪大眸子,不可思议的盯着赵婉芸道:“你是宗政清耀的五姨太?”
赵婉芸被对方那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神情有些尴尬却又无奈的点点头道:“嗯!”
王尘希的眼瞳蓦地由云端深处,仿佛降落在了万丈深渊。原本就苍白容颜,此刻越发煞白。得知这个事况以后,他不由紧紧的咬了咬唇,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呵呵,我还以为你是哪家闺秀呢。”
是的,说完这句话,他的神情被一种巨为复杂的失落笼罩着,阴沉得令人有些不忍。
王夫人并没发现自己儿子的异样,继续道:“是吧,你娘我没说错吧,你该得叫人家姨。”
这句话,几乎同时让赵婉芸和王尘希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双方各自明白,那种感觉有说不出的难受,对于赵婉芸来说,成为人家的妾本就很不光彩,而且又让这样一个俊毅而清秀的男子唤自己姨,这简直就是让人无法接受。虽然这男子是没她大,但最多也是唤姐而不是姨吧。问题是,他还是自己的特号粉丝,现在却弄成了如此尴尬的局面,她还怎么当人家偶像啊。
“我才不喊,看她的岁数,与我相差无几,叫姨不是折煞人家吗?”王尘希沉着脸,语气有些不快。
王夫人却不明情由道:“希儿,你何时这般不懂规矩了,这就是辈份啊,与年纪无关。”
“反正我不会喊的。”说这句话时,王尘希怔怔的抬头打量了赵婉芸一眼,那清亮的目光夹着一丝坚定与难过。
王夫人听罢,还想说什么,赵婉芸却打断道:“算了,王夫人,就随王公子意愿吧,反正以后又不多见,叫什么也没关系。”
王夫人听赵婉芸这样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看了一眼神色有些不好的王尘希,以为是自己惹儿子不高兴了,心中不免有些自责。因为难得看到今日一笑,却又被自己给破坏了。当下,王夫人有意讨好儿子道:“对了希儿,你不在房里养房,怎么出来了?你跟宗政府的三姨太认识吗?”
赵婉芸怕王尘希说出那天的实情,以免落在了李清秋耳里不好,于是迅速打断道:“叫我婉芸好了,王夫人不必拘礼。我与令公子并不认识,只是方才闲谈几句觉得颇为投缘,所以……”
“是吗?婉芸,你还真厉害啊,我家尘希自小就不爱与生人说话。刚才他那一笑,是你逗笑的吧?”
“娘……”王尘希有些不自然的拉了拉她,再次凝望赵婉芸的眼神,再也没有了方才的火热。不过神色间,还是有一丝好感。
赵婉芸浅然一笑道:“也不是吧,我也没说什么。不过开心是一种心境,而不是让人刻意取悦下来的,王公子方才会笑,可能因为心情不错吧。”
“是吗?想不到婉芸你还真会说,以前看你在宗政府的时候比较沉默啊。”王夫人一边说,一边对赵婉芸刮目相看起来。毕竟赵婉芸是她去宗政府时,唯一没有心生厌恶的一个妾室。这个女子长得清秀玲珑,不多语,不张扬,也没有刻意拉拢讨好谁。同时还发现,今天来此竟比当日在政宗府还穿得朴实低调,而且言行举止间并没有像她人那般华众取宠,招人耳目。
这样越打量下来,越发好感倍增。
赵婉芸却淡雅一笑,并不谦虚道:“夫人过奖了。不过恕婉芸莽撞,你方才提到令公子的病,婉芸可以问是何病吗?”是的看着眼前这个俊秀清灵的男子脸色如此煞白不好,时不时还掩唇咳嗽的样子,她就莫明有些难受。
“唉,我儿子他……”王夫人叹息着欲说,可刚一张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闭唇,同时小心翼翼的看了王尘希一眼。因为王尘希从小就讨厌娘亲向人提起他的病,这几乎是在王府是个禁忌。
正在后悔自己多嘴的王夫人,却意外的听到王尘希主动说道:“尘希自幼就患哮喘,十九年来,已经顽疾。”
“哮喘?”赵婉芸惊呼一声,水眸不由睁大。
王夫人也吃惊的瞪着儿子王尘希,这可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对旁人说出他的病情啊。从小因为病魔,不能与同龄孩子一起玩耍,然造就了他自闭而沉闷的个性。每次看到希儿独自躲在暗处,偷偷看着邻家孩子嬉戏的情景,她就心痛如绞,于是自己就特别偏爱他,几乎只要他想要的,她都用尽一切办法满足,同时为了让儿子能够美满成长,她死都不肯让王侍郎取小妾。目的就是不想让小妾的孩子,将来欺压了她患有顽疾的希儿。
见赵婉芸这般吃惊,王尘希有些难过的笑了笑:“怎么?有何意外?”
“这病发作便胸闷,气急,胸闷,咳嗽,唉,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想到自己以前的一个远房表妹,也是倍受哮喘的困扰,每次看到她因咳嗽而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她的心就揪着痛。
原以为赵婉芸会因自己有病,而轻视自己,没料到她竟清晰的说出了自己的情况与症状,而且言语间带着一丝真诚而难过的叹息,王尘希双眸陡然一动,有些深远的看着她。
王夫人却意外喜道:“咦,婉芸,你怎么知道的?”
赵婉芸本想说自己以前表妹有得这病,可是转念一想,这话要传到李清秋耳里就不对了,因为以她现在的身份,哪有什么表妹啊,更不可能有患哮喘的。于是就故意埋头掩饰道:“我无意在一本医书上看到的。”
“原来如此,看不出来婉芸你还博学多才。唉,可惜我的希儿啊…..”
“娘,不要再说了。”不想再听到娘的叹息与怨天尤人之声,王尘希直接打断。
赵婉芸缓缓却道:“王公子有此病的话,应该注意风寒,冬天最好带上口罩。避免冷空气接触。还有吃的东西的时候小心些,少去一些气味过重的地方,府上最好不要养猫养狗,还要和一些毛织物远离。住的地方要清晰透风,干净整洁,多派人打扫,避免尘土过多。适量的运动,比如河边游泳是最好不过的。”
她的话罢,瞬间让母子二人,呆怔当场,皆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