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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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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保姆也不敢多打扰,在门外踌躇了下还是退下去了。

    陆弯弯躺在那里直到自己的心情平复,才从床上爬起来。她的衣服还丢在地上,捡起来后胡乱地套在身上。裙子还好,只是外套被扯坏了。容晔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她便找了件崭新的衬衫拆开裹在身上,然后下楼去。

    “陆小姐。”端着茶的保姆见她从楼上下来招呼,既而想到什么,神色有丝不自然。

    陆弯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便见楼下的沙发上慢慢站起来一个人,她慢慢转过头看着自己,正是楚暮晚的脸。

    楚暮晚看着站在楼梯口的她,眸子闪过诧异,然后目光很快在她身上扫过。她裹着容晔的衬衫,赤脚站在那里,微敞的衣领痕迹那般明显,楚暮晚的眸色一下子便阴冷下来。

    陆弯弯不是没看到她的神色变化,只是她不开口,她也懒得与她讲话,只是抬脚大大方方地走下来。

    “陆小姐,容少吩咐我做了早餐,您是去餐厅用吗?”保姆赶紧将托盘里的茶搁在楚暮晚面前,然后抢先迎上来问。

    那样子,仿佛深恐两人打起来似乎。

    “不用了。”陆弯弯回答,然后说:“把车钥匙给我便可以了。”透过落地在的大片玻璃窗,她可以看到自己的红色甲壳虫就停在外面。

    “好的。”保姆应着,转身去玄关处拿了钥匙给她。

    陆弯弯知道楚暮晚一直盯着自己,那目光恨不能在自己身上烧出一个洞来。可是她现在没有心情去顾及她,所以选择握着自己的车钥匙走出去。

    “陆弯弯,你等等。”手刚摸到车门把而已,就听到楚暮晚急促而来的脚步声。

    她,终究是没忍住!

    陆弯弯握着门板的手松开,然后缓慢地吸了口气,想着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转身,楚暮晚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你昨晚在这里过夜了?”楚暮晚盯着她明知顾问,话里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没有外人在,她原形毕露。

    陆弯弯笑,觉得这样挺好,免得自己还要费力配和她来演出。

    “你不是看到了吗?”她笑,笑得没有半分愧疚。

    “还真是贱。”楚暮晚骂,眼睛盯在她身上,一副恨不得撕了她的眼神。

    “对,我就是贱。这点你四年前不是就知道了吗?”陆弯弯仍然笑。这么多年,她已经学会将自己的狼狈掩藏。笑得无懈可击的脸上,那神色仿若恍然想起什么:“哦,我忘了晚姐姐一向都是很大方的,怎么?今天容少又差你这个未婚妻来替他送支票吗?那拿来吧?我们写意正好缺资金。”她眼中布满讽刺,向她坦然地伸出手。

    楚暮晚的脸色果然变得愈加难看,扬手就气愤地朝着陆弯弯的脸打过去。可惜,手还没碰到陆弯弯的脸,就被她抓住腕子。楚暮晚挣了挣,无奈她抓着自己的力道颇大,竟没有挣开。

    “晚姐姐,我不是四年前的陆弯弯了,不是你想打想骂就可以的。”她捏着楚暮晚的手说,见她的脸居然惨白了几分,样子看上去有点虚弱似的微喘,竟不似四年前那样盛气凌人的模样。

    不过,她也没有兴趣深究。她说:“装可怜,就去容晔那里。还有,如果有本事就看住自己的未婚夫,别让他再招惹我。你当宝,我陆弯弯却不稀罕。”说完,她用力甩开楚暮晚的手,开车离去。

    楚暮晚被她放开手后,身子撑不住地倒在地上,尽管脸色苍白如纸,盯着那红色的车尾的眸色仍然阴沉,充满恨意……

    “楚小姐,楚小姐,你没事吧?”保姆见她跌在地上着急地跑过来。

    楚暮晚手揪着胸口,仿佛喘不上气来,待那保姆手搀扶上她的手臂,她眼前一黑,晕倒在保姆的怀里……

    陆弯弯将车子开出容晔的别墅,顺着山道一路往下,脑子里却总闪过楚暮晚的脸,她仇恨般盯着自己,扬手打下来的那一瞬间与四年前的画面重叠。

    那天,她从母亲的葬礼回来,穿着丧服站在容家别墅外。那是一幢三层楼高的欧式建筑,自己从十几岁开始便在里面进进出出,熟悉里面的一草一木。

    夜幕浓重,别墅外名车云集,门口还站着哨兵,真的是好大的排场。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也可以想像到里面的热闹景象。

    因为那天是容晔订婚的日子,全A市能巴结上的人几乎都到了容家。尽管不够格的,也会想方设法地拖了人将贺礼送到。她就站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直到身体僵化,才看到容晔携了他的未婚妻出来。

    壁人一般的两人站在门口,将那些客人一一送走。灯光在眼眸中折射,她看不太清那两人的脸,只是隐隐约约想着大概是笑的,毕竟这是大喜的日子,楚暮晚梦寐已久,终于得偿所愿。

    而容晔……她的晔哥哥呢?

    那个曾经对她说:“你还有我”的人,此时正拥着另一个女人……

    一辆辆名车或带着勤务兵的军用车从身边掠过去,偶尔有人发现她都忍不住看一眼。认识的她的人或摇头惋惜,或幸灾乐祸,不认识的人看到她神色古怪,又充满好奇,但最终都没人逗留,相继离去。

    她对于那些更没有感觉,目光只是落在那个自己曾经信任的男人身上。她不相信他没有看到自己,可是他却自始至终没能对自己施舍一眼,拥着楚暮晚便要走回别墅去。

    还是楚暮晚拽住了他手臂,踮脚,仰头不知靠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才点点头径自进了别墅内,侧脸在灯光的折射下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冷漠。

    “弯弯,今天是我们的订婚宴,你不该来的。”她的目光还痴痴地落在他消失在门口,一身刺目红色的楚暮晚便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那时,她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讨好与温和,只有胜利者的姿态。她本来就高,那天还穿着高跟鞋,就那样高傲地地睥睨着自己,眼睛里带着赤裸裸的鄙夷。

    “晚姐姐,你让我见一面晔哥哥吧,就让我问一句话。”陆弯弯没有看她,目光执拗地盯着门口的方向请求。

    然而听到的却是楚暮晚的嗤笑,她说:“陆弯弯,收起那一副惹人怜的可怜模样,这样的乞怜自己不觉得恶心吗?我每次看到你这副模样躲在晔怀里就想吐。”

    “如今你妈也死了,晔也早就腻了你。识趣的离我们远一点儿,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永远记得楚暮晚看着自己,就像在看垃圾一样的目光。然后一张纸甩在自己脸上。她说:“这是晔让我给你的。”那样薄薄的一张,却刮得她脸颊发痛。

    伸开看清楚了,才发现是一张支票,容晔的亲笔签名。

    楚暮晚说:“拿着钱赶紧滚,晔说她就当召妓了。”

    召妓!

    那是她的第一次,却是被这样侮辱。

    陆弯弯不信,不信那个从小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容晔会这样对自己,她哭着往别墅里去。却被楚暮晚扯住手,一巴掌甩在脸上。

    皮肉相撞的声音在暗夜中回响,她被甩得耳朵嗡嗡作响,却还是听清她的咒骂:“还真是贱!”

    还真是贱!

    这四个字伴陪着窗外呼呼的风声,不断不断地在耳边回响,扩散。脚下油门踩到底,红色的甲壳虫沿着山道急驰而下,冷风鼓动着身上的衬衣,从窗子灌进来的劲风让她眯进眼睛。

    可是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渐渐变成一片氤氲,当眼角那滴泪被风刮开,她才发现车子已经偏理山道朝着围栏撞过去,脚下,下意识地紧急踩了刹车。

    彭!

    车头撞到石灰钢筋上,虽然瘪了一些,但好在人并没有伤着。她身子倾了倾,然后怔怔地看着挡风玻璃外,围栏下便是悬空的山壑。

    那一刻她甚至在想,如果连车带人都翻下去会不会粉身碎骨?

    想着想着她便笑了,笑自己居然想到了死。可是死有什么用呢,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仇者?

    是容晔还是楚暮晚?

    她松开紧握的方向盘,将脸深深埋进手掌里。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咽喉里堵得难受,半响才呜咽地哭出声来。

    不久,一辆金色的兰博基尼山上开下来,在弧形的山道一驶而过,却又缓缓倒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