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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愣了愣，摇头：“朕不会让你见他。”
不让我见他，又为什么要让我去拿回来仙珠？不满地看着他，玉帝咧嘴：“你现在就下凡吧。”
“没收我的仙术？”盯着他看，没收了，要我下凡，我怎么能够拿到？更何况，肚子饿了，怎么办？叹了一口气，玉帝笑：“自然，若是让他发现你是天上去的仙，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你觉得你能够从他身上取走仙珠吗？”
“那我在凡间怎么生存？”不高兴地瞪着他，他只冷笑，再不看我，一挥手，我便从天上坠落下去。
“生存的事情，你自己想。”
“啊……”没有任何仙术，我便凭空坠落，身子找不到任何支柱点，扇动着双臂大声骂道：“你这是要灭了我，要灭了我！你这龟孙子！”咬牙切齿地快速坠下，万千风云从我身边飘过，因着身上没有了仙术，我便尽量将身子努力往上提，好让坠落的时候稍稍不痛些，玉帝啊，你好歹让我下去以后再没收了我的灵力嘛！
底下是啥？
“啊……”慢一点，慢一点，慢一点……
唔……
嗙。
在我觉得身子快要散架的时候，总算掉进了大河里，可是，我不会游水……
大口呛鼻的河水钻进嘴里，咽了下去，臭，好臭。
“你才是龟孙子，多在这尿河里灌些尿水吧。”耳边传来玉帝的声音，他在哈哈大笑。
尿河？
这河不算深，可我根本出不去，脚上被水草缠住，这河水淹到我的腰间，这样一站，便起了身，只是，要解开脚下的水草，还要弯腰，这样又要让自己的脸接触到尿水。
该死的玉帝，便恶整我吧。
叹了一大口气，一股尿臊味从我嘴里冒出，还真是尿？这可怎么办？弯腰？不弯腰？
唔……玉帝，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用脚跺了跺脚下的软泥，险些又摔倒，在尿河里挣扎一番，看着四周的风景，青山绿水，是我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啊！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袖口里的噬香蛊还在，我还是希望回去天庭的，所以，我要很快找到仙珠，赶紧离开。一弯腰，憋了一口气，钻进尿河解开脚上的水草，赶紧往岸上跑去。
天呐，这大林子我哪里找得到地方？
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叫声，委屈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我饿了，这可如何是好？
拖着疼痛的脚爬上了岸，一股鸟臭味从我身上散发出来，没有了仙术，我要怎么换衣服？没有了仙术，我该怎么吃饭？没有了仙术，我该如何生存？
坐在一堆黄沙的岸上，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月白色的肚兜，天呐，这么臭？捏着鼻子，把脸埋进膝盖想要痛苦，无奈身上什么地方都是臭的。站起身来，转眼将四周的东西都扫了个遍，只有这尿河，其他什么水也没有，全是大树。
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该如何从那魔人手里夺走仙珠？
色？
可是我这个臭身体？
苦恼地走了几步，身子却痛得很，大声喊道：“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可以给我一身好看的衣裳，有没有人可以给我一个馒头，有没有人可以给我一盆水……我也好想漱口。事实上，根本不会有人理我。
回头对着一株参天大树，大声喊道：“伯伯，我是天上来的仙子，给我一点水吧！”
我叫了半天，他根本不理会我，这么大的树，我猜想一定是树精……
他不理我，我便找了另一棵树，我喊了半天，从嘴里一直只喷出尿臊味，我心里恶心，没人理会，我也不再说话，将袖子里的噬香蛊拿出来，它应该不止只会发光吧，总该给我个方向吧。
“妹妹，以后我会对你很好的，你就给我指引一个方向吧。”虽不知道它会不会说话，可抱着必胜的心，也想要它和我说说话，告诉我那仙珠在哪里，叫了半天，它也不曾回答我。
茫茫人海中，让我去寻找那东西，真是苦煞了我。
绝望地用手扶住那参天大树，叫道：“弟弟，你回我一句，会死？”
只见木塞被它顶开，他探出一个绿色的头子冲着我嘿嘿一笑，两只大眼珠极大，吓了我一跳，但又天真，很可爱。“姐姐，你总算说对了，我是男的，叫我弟弟就对了。”
妈呀，还分性别。
轻轻点点头，它已经皱起整张不是人的怪脸，冲着我道：“姐姐，你身上味道真浓。”
我笑，我身上的味道不是和他一样吗？还挑三拣四的……
“带我去找仙珠吧。”喘了几口气，它已经用短短的手捏着鼻子，张着大口，露出舌头，竟然没有长牙齿，没有牙齿也会说话吗？真是奇怪死了。
它身子那么小，爪子却是十分地尖锐。“姐姐，你嘴巴太臭了。”
它躲进木桶里，不肯出来，大声道：“你先去哪里洗干净吧，不然我不会愿意和你说话的。”塞子堵了起来，我无奈地摇摇头：“弟弟，给姐姐指一条明路吧，不然姐姐四处乱窜，真是很可怜的。”可怜兮兮地冲着它道，哪里知道它一点人情味也没有，毫不理我。
失落地往林子落下太阳的地方走去，眼见有许多的鸟，魔人，他就该在林子里的，是吧？
摇晃几下木桶，那噬香蛊总算怒了，掀开塞子冲着我骂道：“姐姐不是说会对我好么？姐姐为什么要这般摇晃我，我都快吐了，你身上的味道已经那么臭了，我在里面摇晃着，恶心死了。”
看着它怒眼，我现在真没什么本事可以欺负它的，叹口气：“好。”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到最后已经累倒在了林子里，呼呼睡去，这一睡便是一整个夜晚，无视了饥饿，无视了臭味，第二日醒来只见噬香蛊爬出木桶对着我嬉笑：“姐姐，你不知道这身臭味帮你多大的忙，昨晚好多豺狼虎豹都往你靠近，本想吃了你，可你这身子实在太臭，根本没有东西想吃你。”
那是必须的。
得意地冲它笑笑，道：“我身上的臭味应该没有那么浓了，你该告诉我怎么去找那仙珠了吧？”
它点头，指着我的右边道：“我闻到了气味，应该在城里。”
眼看右侧，只是一条无尽的道路而已，低头问道：“你可知道有多远？”
噬香蛊点头：“你若快些走的话，大概下午就能到了。”
摸着饥饿的肚子，小声道：“弟弟啊，你能不能给我变出点吃的来，我实在很饿了。”
噬香蛊摇头：“我只有找仙珠的本领，可是并没有仙术。”它缩进了脑袋：“姐姐你快些吧。我其实也不确定那东西在哪里，你只有先去城里了。”
没有变东西的本事，你活着做什么？跟着我做什么？
不由在心底恨透了玉帝，狠狠骂了他，玉帝在天上应该听不到吧？饿就饿了。
一步步往林子外走去，脚痛地厉害，肚子饿的厉害，抚着肚子，终于在下午到了林子外面。这是一座城，看上去很孤寂的城，城里的人看上去都不友善，我远远地看，只觉得所有的东西都那么冰冷，吁了几声，街上摆摊的人见我便捏起了鼻子，我早已饿的流出憨口水，用恶臭的手往嘴边一擦，引来一阵恶心。唉，不识字的苦处。
走到偏僻的小巷，看着四处无人，从袖子里取出那木桶，悄声道：“弟弟，快些告诉我现在什么地方能让我换身干净的衣裳，我身无分文，又不识字，弟弟，以后我都靠你了啊！”
噬香蛊不满地看着我，点点头：“去当铺啊，斜对面第二家，就是当铺，你身上我闻着味道也只有你脖子上的明珠值钱了。”
明珠？
从脖子上拿出明珠，这明珠也算是跟了我几百年了，我一直取不下来，也舍不得，若是真的要将它拿走，我哪里承受得住？
只是，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你知道怎么把它弄下来吗？”用力地拉扯，脖子上已经传来一阵疼痛，噬香蛊笑，摇摇头：“你凑过来。”
我点了点头，把脖子凑上去，它张开口，用无牙的嘴在上面轻轻一咬，那明珠脱落，我伸手接住。
“这东西能卖多少钱？”对着噬香蛊问道，心里大抵是舍不得的，只是没有钱寸步难行，可如何是好？噬香蛊想了想，稍稍点了点头：“这明珠和宝石都是上等货，何况有了千年的历史，怎么说，也值个万两，就一万两吧，少一个铜板也不当。”噬香蛊笑着，我点点头，指着斜对面的第二家店铺问道：“是那里？”
噬香蛊点头：“对啊，就是那里。”
手里握着噬香蛊走到那个店铺门口，里面的少年已经捏鼻：“哪里来的叫花子，赶快滚！不要扰了我店里的生意。”
叫花子？
不满地看着他，捏着手里的明珠摇晃两下：“还想做生意吗？”
那少年一看我手里的明珠便愣住了，冲着我连忙点头：“要，要，姑娘快些请进！”
这明珠果然是上等货色。“这东西你看多少？”我开门见山，他已经走了出来，我看到那柜台里放了许多的瓶瓶罐罐，可怎么看也不如我手里的明珠。
那少年要从我手里拿走明珠，我拉住绳子，用明珠在他眼前晃了一圈：“给我钱，再看。”
我可怕死了他将我手里的明珠夺走，不然，我真的一无所有了。那少年愣了愣，咳嗽一声：“这看不了货，我怎么给价？”
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就这么看吧。”
他摇头：“不行。”
不行？
反正我舍不得，摇摇头：“那不当了。”站起身准备要走，他姑娘叫了一声，声音极小，我走到门口，他又大声叫了一声，道：“姑娘，一万五千两。”
足足比它说的一万两还多呢！
这下我可发了。
脚步愣住，手抓着门边，那少年已经走上前来：“姑娘，我店里只有一万亮的银票，另外五千我让他们赶快去找，您先等一下可好？”
我承认自己是贪婪的，回头冲着他一笑，点了点头：“一万八！”
他愣了愣，点头：“行。”
这少年果然没有骗我，噬香蛊说银票是真的。我手里捧着银票，将明珠给了那少年，我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对着那少年问道：“可值钱？”
他愣，摇摇头，我笑，将那茶杯握在手里，嘭的一声捏碎。
以前夫元教过我，我手劲也是极大的，什么也不好，唯独能捏茶杯，这么做也想让他害怕我一下，我也不用害怕他会打劫我。
少年愣住，点着头：“姑娘好身手。”
自然……
在心底里哈哈笑了几声，将银票藏进胸口，大步走出当铺。
这下就是去找一个好的客栈，要将自己的身子洗干净了。“弟弟啊，带着我去客栈吧。”它在我袖口里抖动一下，牵引着我走。
也许是身上的味道太臭，路上的人都看着我，街上的香味阵阵飘来，我也只敢去客栈里头吃，这银票一抖，便会飞了，我可舍不得。
“上房。”咳嗽一声，那小二看着我，眼神极是不屑。从袖口取出一百两的银票，对着小二一笑：“给我准备几缸子清水，再给我准备几套干净的衣裳，大鱼大肉不能少。”
小二从我手里接过银票，连连点头：“姑娘，稍等。”
他带着我上了二楼，噬香蛊给我看着银票，我脱下脏臭的衣裳，钻进木桶里将身子清洗个干净，整个身子清洗了五六遍，才觉得洗的干净了，换上淡绿的罗裙，将头发稍稍绾了一个髻，一支木钗插进头发里，咧嘴对着镜中温婉的人儿轻轻一笑，噬香蛊钻出脑袋：“姐姐，你好看。”
羞红了脸，点着头：“那是自然。”
噬香蛊羞我，道：“这些银票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
“吃喝玩乐啊！”在我上天庭以前，我就要靠它们生存了，捏捏自己的脸：“对了，搜到了吗？那仙珠在哪里？”
噬香蛊笑：“姐姐这样心急么？”
我点头：“当然。”
坐到噬香蛊身边，看着它小小的身子在木桶里蠕动，双腿蜷到榻上，笑道：“对了，你知道太上老君怎么了吗？怎么会仙珠被偷走了？”
噬香蛊看着我，摇摇头：“仙珠是太上老君自己炼给自己的，那仙珠能让老君的白发变黑，仙珠耗了老君七百年的体力，那弥福山的魔人一出来，便上天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仙珠偷走了，这不，老君体力耗尽，身子自然弱了。若是三年内没有仙珠，老君怕只会……精元耗尽……”
这么严重？
弥福山？老君？
这些名字听上去都有些熟悉啊！
凑上脸上看着噬香蛊，笑道：“你可知道玉帝为什么这么恨我？”
噬香蛊一愣，盯着我看，大大的眼珠转了一圈，笑道：“姐姐真的忘记了么？”
忘记？在我身上发生过的记忆我都是记得的，只是没有发生过的，我自然是不记得的。
点头：“嗯。”
噬香蛊看着我，大笑：“老君喜欢你啊，所以玉帝恨你！”
“难道玉帝喜欢老君？”小心翼翼地问，噬香蛊笑的更加开心，道：“你这样说，只怕玉帝会在天上恨死你的！”那么为什么要恨我？
如果玉帝不喜欢老君，老君喜欢我，他又为什么要生气？
等等……老君喜欢我？
“我从来没有见过太上老君，他喜欢我什么？”疑惑地问着噬香蛊，噬香蛊已经翻起了白眼，不再理我：“你这笨的要死的女人，不记得就算了，我懒得和你解释。”
不解释就不解释嘛。
瞪了他一眼，用手抱住膝盖：“那么，我是明珠吗？”
我是明珠，只是忘记了明珠的回忆。
所以，我只是记得自己身上桃花和花颜的记忆么？
噬香蛊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我趴在床上，这些东西实在太复杂，如若我是明珠可怎么办？
算了，就算我是明珠，已经没有了记忆。
我现在是花颜，努力将我的花颜活好就好。对着噬香蛊一笑，我要把我的宝贝全都收起来。看着榻上的大堆银票，手里一松，心里一痛，这些东西都是我用那明珠换来的。
如果送我明珠的人发现我把明珠给典当了，会怎么生气？
也许……会来捏我的脖子。
好吧，我认了，捏就捏了，走投无路的感觉真是不好，早知道就好好练习武术，仙术没有了我也可以很厉害。叹口气，此月，你如果知道我在这里受苦，你会不会心疼一番。
一百年不见你了，你过得可还好？
将银票折叠起来，藏在自己的靴子底下，藏在自己的胸襟里，藏在自己的袖口里，还有许多藏在噬香蛊的肚子里，它不会离开我，它不拉屎，放在它肚子里我最放心。
给噬香蛊小弟弟取了一个甚是地道的名字。
小香。
它死活不肯，可最后依旧答应了，我心里高兴，抱着小香一夜睡到天明。
我做了好几个梦，都是那太上老君，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看到那一头白发。
我看到了所谓的仙珠，被一个男人捏在手里玩弄，我心里极痛，眼看太上老君已经快要不行，那仙珠却一点点地被那男人吃进腹中，我无能为力，只能干涩地痛哭。
不要吃，不要吃。
“啊！”
从梦中惊醒，从袖子里拿出噬香蛊道：“小香，我们赶紧去找仙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