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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魔兵来报,说天界有大事发生,东南星斗陨落,是大灾之象,而且天界挂起白丧,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灰飞烟灭了。乍听到这个消息,苏缈的心就提到了嗓门口,那一天苏缈来来回回踱步在幽冥司门口,不得安生,魔兵探了又探却没有个结果,都只是模棱两可的答案,根本就不知道天界发生了什么。
倒是军师迫不及待策动苏缈,说这可谓是个天赐良机,正是魔军大举进攻天界的时机,如今的天界不比从前,说不准是天帝出了意外,正内讧着也说不准的。可是苏缈隐隐觉得事情并非如此,就草草用了敌我情势不明朗,不适合进攻就打发了军师。
可是军师是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会卜卦算命,怎么可能不知道苏缈心中的私心呢。
想起那一日军师说的那一句,“看来魔君是在等一个答案吧!只是,魔君可曾想过那个答案若并非心中所想,又当如何?”
军师的话还响在耳畔,那时候苏缈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愿意深思,他这一生就是为了守护羽觞而存在,即便答案并非他所想要,他也是无怨无悔的。或许有些傻得天真,可是他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可能是处在三清世界的时间太长了些,一旦被拉入了红尘就一发不可收拾,可惜,还偏偏遇上了这一生最大的劫难。
那一天探到日落都没有任何的消息,最后还是苏缈亲自动身前往天界,化身仙童才探听到的,原来是天界的大殿下陨灭归去了。苏缈的心松了不少,可是听到后来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个情况。
天帝想要置花神羽觞于死地,诓骗她去了天界的禁地,原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半路出现的大殿下救了花神,只是没想到,大殿下为了救花神,竟然不惜与天帝对抗,可是天帝毕竟是天帝,即便是大殿下也不会是天帝的对手。
“听说,大殿下根本就没有反抗,只是仰着头问天帝,为何?”一个小仙娥默了一默,如是说。
“唔,好像是这么说来着,大殿下生生挡下了天帝的一掌,不曾反抗,这天帝毕竟是大殿下的父君,大殿下如此孝顺,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呢?”
另一个仙娥深以为是。
“只是可惜了大殿下,就这么走了。”
说着说着,有仙娥嘤嘤地啜泣起来。这大殿下可是她们心中的男神,可是她们公认的天界最美最温柔的神仙,怎么就这么走了。还以为神仙无悲欢,神仙无别离,一切都是谎话,神仙也有爱恨情仇,神仙也有悲欢离合,与凡人丝毫不差,只不过是换了个环境罢了,能有什么区别呢?
而苏缈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崩溃,那一刻他的手脚冰冷,真的想要毁天灭地,哪怕六界同葬也换不回他的羽觞,那他们存在有什么意义呢。那一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魔界,却是他记忆最深刻的一天,那种失去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再萦绕着他,他觉得是时候去拿回属于他的一切,是时候该自私,将她锁在自己的身边了。
既然天界不欢迎她,容不下她,那便到地府,幽冥永远会敞开大门欢迎她的。只要羽觞愿意,苏缈随时可以把幽冥打理成第二个天界,只要羽觞高兴,幽冥亦可以变成另一个优昙山,只要羽觞想要,苏缈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可是苏缈知道,羽觞她什么都不要,她只想要慕云寒一人。
苏缈回到魔界,素来在温和,最没有血性的魔君在幽冥地府怒气的冲天,大开杀戒,魔气高涨,让天地失色,把那些不服他,有异议的魔兵杀了个干净,一个不剩。这是他最铁血最无情的一天,他要变得强大,变得无情,因为从那一天开始,他就要准备着赢回所有一切原本该是他的东西,他也要让天界大开眼界,看着魔界如何在六界称王称霸,看着他苏缈如何统一六界。
那时候,他在害怕,他生怕来不及,如果连自己最爱之人都保护不了,那他成仙成魔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一个凡人,他们至少可以保护好自己心爱之人,不让她受哪怕一丁点伤害。所以,只有变得足够强大,他才有资格自私地将羽觞锁在自己身边,哪怕她不爱,哪怕她恨他,至少,她还是安全的。
天界终归不是羽觞的好去处。那里危机四伏,那里充满勾心斗角,那里的神仙都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即便不是天帝,也会有别人,因为羽觞太单纯,而她身上的光芒又太耀眼,怎么可能不惹人妒忌。更何况,这一次是得罪了天帝呢?那么从今往后,这天界就不会再有她羽觞的立足之地。
其实苏缈倒是乐见其成,只要前提是不伤害到羽觞。因为只有天界容不下羽觞,她才会心甘情愿地跟随他来魔君,只是苏缈不曾想到,即便羽觞没有任何的立身之所,她也不会来到他的身边,不愿意踏进魔界半步。
其实苏缈想得很简单,在羽觞最危险的时刻,慕云寒不在身边,那么他就再没有资格说喜欢羽觞,再没有资格守护羽觞了。但是苏缈没有想过在羽觞的心里却并非如此的。即便慕云寒将羽觞伤得体无完肤,羽觞不是依然飞蛾扑火般将自己扑进了火坑,就是为了能够让慕云寒看见她的存在,就只是为了想要见一见慕云寒吗?
有人说,爱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卑微,苏缈从来不信,爱是什么,是穿肠毒药,碰不得,说不得。可是只有真正遇到了菜明白,有些东西并不是你不想要不想碰就可以避而远之,就可以独善其身的,有很多事情,有很多时候都是无可奈何的。就像他爱上羽觞,羽觞爱上慕云寒一样,多么可笑的轮回,其实他有什么资格说羽觞傻,傻得只为一个人哭,只为一个人笑,他又何尝不是呢?
羽觞为了慕云寒上天入地,他又何尝不是跟着她疯,跟着她傻,竟然还傻傻地帮着她接近,帮着她胡作非为,想想那时候就可笑,为什么自己就不能狠下心来帮个倒忙,狠下心来带她远走呢,那么今时今日或许就会不一样了吧!
羽觞不必受那么多的伤害,他也不必这么折磨吧!
其实苏缈想不通,平心而论,作为神仙,作为一个战神,慕云寒的的确确是个好神仙,尽职尽责,死而后已。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雄性动物,慕云寒却绝无可能是个良人,因为他的心中只有天下苍生,只有天地万物,怎么可能还容得下一个羽觞呢?苏缈从来就不信慕云寒会好好珍惜,所以他放手让羽觞去追寻,以为等到有一天她累了,等到有一天她绝望了,她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是那么久过去了,羽觞还是如此,她放不下的,可知苏缈也是放不下呢?
从前是苏缈将羽觞保护地太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哪怕一丝一毫。所以他离开,他放手,等到她伤心,等到她绝望的时候自然会想到他的存在,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不管羽觞是喜是悲,是开心亦或是伤心,她都没有回去找他,唯一一次竟然还是为了慕云寒,去劝说他回天庭,多么可笑,他做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久,在羽觞的心里却没有任何的地位,她一心只是为了慕云寒。
看来苏缈还是太仁慈,还是不够霸道,还是不够狠下心来,那么这一次,他就要让慕云寒看一看,谁的能力更大,谁才能更好地保护羽觞。这一次,他不会轻易放手,他誓要与慕云寒争个你死我活,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无悔无怨。
何况他明明听说慕云寒写了一封绝情书,要与羽觞恩断义绝,既然如此,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好留恋的,苏缈相信,只要羽觞忘记了慕云寒,他一定会跟羽觞一辈子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如果羽觞不想要呆在幽冥,他大可以放弃魔君的身份,他们一起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的,其实那也是他想要的生活,只是一直为形势所迫,一直没能如愿。
只是这一切都只是一厢情愿,都只是奢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