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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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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日头有些阴沉,黑压压的乌云一层盖过一层,把日头给生生挡了下去,似乎就要变天了,沉闷的气息让人窒息。

    窗外的风吹得窗柩吱呀吱呀乱响,打在心上,钝钝地疼。

    綄沙殿内,羽觞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之内,不许任何人的打扰,暗黑的空间里看不到一丝生气。

    淡淡的墨香传来,沙沙地落在纸上,一笔一划,勾勒出的线条,仿似一个人形,又似一个物体,不管是什么,都隐隐透着寒意,即便栩栩如生,也没有一丝活气。

    静谧的空间里,烛火重重深影下,羽觞单薄的身子骨映在地上,纤细,修长,显得有些落寞,又有些悲伤。

    羽觞躲在书案之后,提笔耐心地画着什么,一笔一划,一勾一抹都极其的认真,似乎不只是一幅画作,而是一场战争,一场持久的战争。

    仔细一看,这不正是被慕云寒烧毁了的丹青么?

    羽觞一夜没睡就是想要还原那一幅画作,那本是慕云寒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慕云寒从未正式送过羽觞什么,除了这一幅亲手作下的画作,可是他说毁就毁了,从来不问别人的感受,羽觞有些难受。

    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即便不喜欢她,也没有这么咄咄逼人地伤害过她,最多最多,他只是看不见,她的真心。

    往事从脑海里纷至沓来,一幕幕铺展开来,就像是一幕幕的片段,飞快地掠过,原本题字的手抖了一抖,一手好字,生生毁在了最后一笔,有些微弯的颤抖,让最后一笔拖长了尾音,“落花弄影,姗姗迟来”

    梅影重重,春意盎然,十里白梅飘香,岂不醉人。

    羽觞携着一只篮子便也去凑了一个热闹,学一学那古人,葬一葬这落花。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如此的凄美,可是羽觞看着满园子的春色却是半分的伤感都无,只是看着纷扬飘过的落梅偶尔落在手心,轻飘飘的,带着不可承受之重将这一生的繁华褪下,只留淡淡的纯白,回归到自然,化作春泥更护花。

    轻轻折下开得最盛的一株白梅,凑近鼻尖,清淡而又馥郁的白梅香靠近,是熟悉的味道,令人沉醉,无法自拔。

    顿时间花开有声,花落无影,交织成一片雪白的世界,置身其中就像是一个纯白的梦境,真实而又虚幻,模糊而又清晰,真有些蓬莱仙岛之感。

    羽觞专注地陶醉在花海,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风景,跃然于之上,生动活泼,娇小可爱,却陷入沉沉的思念和缅怀。

    “觞儿,过来。”

    层层花海里,路的尽头,郝然可见一座再普通不过的亭子,亭子毫无修饰,只一木匾上书三个黑色的墨字,“忘忧亭”,而亭子里,有个男子修身玉立,在向她招手,温柔而又甜蜜。

    羽觞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巧笑盼兮地望着亭子,亦或许是在望着亭子里的人,却寸步未行。

    梅花在瞬间盛开,极其耽美,极其绚烂,而亭中的男子依然笑着招手,轻轻地呼唤,“觞儿,来,过来。”

    当羽觞提着裙摆,梦游般来到亭子中,他的身旁,慕云寒却是一言不发。只是抬手替羽觞理了理鬓发,将那一束白梅别在耳后,白梅趁着一双漆黑的瞳眸流转,原本白皙的脸上飞了一抹霞红,淡淡的眉眼,淡淡的唇,淡淡的笑意,淡淡的花香,此刻的风景甚美。

    额角被慕云寒印下一吻,柔情似水长河,声线如天籁飞音,“觞儿,你这样,很美!”

    紧紧拥入怀中,随着花香,伴着花落,人世长安。

    羽觞抚了抚墨渍未干的丹青,画中女子手握了一只寒梅,微微偏头闻花香,姿态艳丽,神情泰然,可惜眉间的愁思化不去,原本的她不懂烦恼,不惹情思,那时候的她什么都不懂,只记得看着他的笑容,伴着他的步调,起舞,流转。

    亭子里,慕云寒很是自豪地将自己最新的画作呈给羽觞,嘴角微微翘起,满满都是自信,“看,这是我刚刚为你作的画,如何?”

    羽觞偏头看了很久,等到墨迹都干涸,才缓缓抬头,貌似认真地撅了撅嘴,“你偷窥我!”

    额。。。

    慕云寒额头的青筋跳了一跳,女孩子不是很在意气氛和情调,他刚刚制造了那么甜蜜浪漫的气氛,怎么生生被这一句话给打断了呢?也是,跟一个什么都不懂,连说爱也不会脸红,不会心动的人说浪漫,着实有些可笑。

    慕云寒很是沉痛地抚了抚额角,死鸭子嘴硬,打不不肯承认地辩驳,“那个,我是光明正大地看,何至于需要偷窥。”

    “哦?”

    “嗯”

    慕云寒心想,我还需要偷窥么,天天看着,天天守护,天天在一起,需要偷窥?开玩笑。。。

    “你什么时候学会耍赖了啊?”

    羽觞很是好笑地看着有些别扭的男人,他别扭而有不肯承认的样子其实很是可爱,就像是一个孩子,赌气的孩子。

    “我哪里耍赖了,我明明就是光明正大了。”

    真是冥顽不灵,一点都不好玩。

    “那既然如此,这画我就没收咯!就当是,惩罚吧!”

    羽觞拿起画作,看了看呆愣的慕云寒,他定然想不到自己会是此番反应,一下子有些无所适从也是理所当然的。于是,提起裙摆,飞奔在白梅林间,只徒留一个灵动的背影,还有一个痴痴傻傻之人在风中凌乱。

    羽觞这一生都太过可笑,每一次都是一场未知的意外。在意外的堆砌里,她希望过,开心过,同样也失望过,伤心过,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即便想要,也只能远远看着,一碰就会消失。

    可是她最大的意外是,她什么都不是,却可笑地以为所有人都会接纳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在慕云寒的眼里会觉得她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天真的以为,那样开心的时光便是爱情,同情也会是一种爱,可是到后来才发现,这不过只是她的错觉,她的自欺欺人。她的确特殊,但只是因为他很讨厌她。

    羽觞微微侧了侧身,一口黑血盖在了画作之上,惹得画作面目全非,好好的一张画作就这样被毁了,这哪是可惜,可却是命中注定,这幅画作,不属于她。

    可是她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吧?

    抬起头来看了看书案旁噼里啪啦燃烧的烛火,她是时候也该为自己燃一盏长明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