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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觞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綄沙殿了,而慕云寒寸步不离地守候着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她又不见了。之前都是他的疏忽,才让她早了算计,这一次,再不会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去找苏缈呢?是放不下?还是忘不掉?
“繆青”
“繆青”
“繆青”
羽觞的梦呓里一直大声地呼唤着这个名字,让慕云寒的心深深地刺痛,她要何时才能够放下曾经,全心全意地只能看得见他呢?
即便从前是他的错,可是他等了那么久,她的身边却永远未间断过有其他人的存在,虽然正好说明自己的眼光不错,可是他不喜欢那些人看着她,绿幽幽的目光。
慕云寒替羽觞掩了掩被角,别开脸去,任由羽觞抓着自己的手,口中声声唤着繆青。
有个男子在梦里声声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觞儿,觞儿。温柔贴心,他或笑或愁的样子,每时每刻浮现在心头。以前他都是一副老不正经的风流公子样,刚开始羽觞也信以为真,以为他真的只是一个风流的花花公子。可是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才发现,事实并不是眼前所见的那副模样的。繆青他,风流不羁的外表之下其实是一颗睿智的脑袋,一颗纤细的心思,他虽纵情声乐,可是却从来不懈怠,他做起事情来时一点都不含糊的,那样的果断决绝,世上没有几人能够匹敌。
而繆青对羽觞是真心的好,愿意为了她做一切,如此的付出,却让羽觞无地自容,她凭什么值得这么好的男人如此的对待呢?她向来自私,自私地只看到自己的伤悲,却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她执着地追求,却忽略了很多身边人的感受,把他们默默地守候和付出当做理所当然,她那么自私,怎么值得他们这样呢?
前一刻繆青还含笑向她招手,轻声软语地唤她。“觞儿,来,我们去吃茶。”
羽觞很高兴地奔上去,想要抓住那片衣角,可是当她奔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抓住。
而下一刻连他也消失不见了,羽觞一路追着他,可是他消失地太快,最后什么都没有了。羽觞声声呼喊着繆青,终于从梦里醒了过来,原来,只是个梦啊!可是那么真实。
“云寒,繆青呢?繆青呢?他怎么样了?”
羽觞一把抓住慕云寒的手,很是着急,又有些迫不及待,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繆青他。。。
慕云寒的眼神暗了一暗,她一醒来却只关心繆青,她是不是。。。不会的,只是因为繆青为了救她而死,她只是在内疚,才会这样的。嗯,一定是这样的。
羽觞死死盯着慕云寒的眼神,想要他说一声他很好,想要他笑着告诉她,“觞儿,你只是在做噩梦而已”。可是,慕云寒说出来的话真实地让羽觞心碎了一地。
他说,“繆青,他,走了。”
原来,他真的死了。那不是一个梦,而是真真实实地发生过。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独自离开,明明说好的要一起幸福,明明说好要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的,他怎么可以食言呢?
“带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羽觞拉了拉慕云寒的衣角,悲伤掩饰不住。
“他如今在往生海里,天帝守在一旁,不许任何人接近,连天后都没有办法,更何况你我。”
如此地反常,到底那一天发生了什么,慕云寒实在是好奇,可是看着羽觞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不忍心问。慕云寒最近有些心烦气躁,见什么砸什么,害得云寒宫一众仙侍服侍地小心翼翼还是心有余悸,不知道这二殿下什么时候会发飙,会生气。
羽觞自从醒过来就一直窝在綄沙殿内,一步都不曾外出,只是把自己关在里面,什么人都不见,什么事都不理。
綄沙殿内一片昏暗,只是隐隐约约有一丝昏黄的烛光在跳动,可这明明是大白天啊,这是个什么情况。
那是一支长明烛,那是她为繆青燃地烛火,为他祈福,希望他能够看得见,听得见。烛火微微跳动,最后啪的一声竟然灭了,因为綄沙殿的大门被人推了开来,一阵冷风灌进来,吹灭了烛火。
羽觞有些忧伤地看着烛火,心底悲伤流淌,其实她早就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繆青他这是去另一个世界了,对于他来说,或许还是一种解脱呢。没有了自己,他或许会过得更好,可是,她还是有时候会胡思乱想,还是会悲伤自责,她无法原谅自己。
綄沙殿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全身碧油油的,很是鲜艳,哟,原来是许久不见的小白菜,这是那阵风吹过来的呢。
小白菜一蹦一跳地跑到羽觞跟前,看了看桌上的蜡烛,又看了看一脸憔悴的羽觞,哎,这两人怎么这样呢,明明相互关心,嘴上却不肯说出口非要她这个中间人来牵线搭桥才行。
原本她在云寒宫很逍遥快活呢,爱干什么干什么,谁知道,今早上慕云寒那个家伙就把自己从暖暖的被窝里拖了出来,说是让她来安慰安慰神仙姐姐,可是她不会啊!不过慕云寒承诺过,只要安慰好了神仙姐姐,她就再也不用回去那个鬼地方,种什么灵芝了,她就可以一直呆在天界,陪着神仙姐姐和慕哥哥了。所以说,这不会安慰人也得会,这可关系着她的终身幸福和后半生的生活呢。
“咳咳咳,神仙姐姐,我是小白菜,我来看看你。”
小白菜在眼前晃悠了两圈,发现神仙姐姐根本就不搭理她,她很是没面子,耷拉着两个耳朵,很是委屈地蹲在地上,看着羽觞,撒娇。
“神仙姐姐,你是不是还在难过啊?”
小白菜小心翼翼地问道,没话题找话题地乱扯。想要引起羽觞的注意力。
“其实繆青哥哥那么好的一个人,他一定会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的。”小白菜听那些大人说过的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么,他繆青哥哥可是个大好人呢,他一定会有好报的,小白菜深信不疑。
“你看看,神仙姐姐你这么憔悴的样子,不仅繆青哥哥看了会心疼,会走得不安心,连慕哥哥都很担心你呢。”
慕哥哥他是真的很担心你,看他这几天你们糟糕的心情就知道了,谁见了谁遭殃,看把云寒宫里的人吓的啊!都是老远躲着慕哥哥走的。你看看你们两,一个伤心折腾自己,一个担心,折磨别人。这就是差距,说明慕哥哥其实是个坏人。
小白菜太单纯,没说几句话就把今天的来意给说出来了,还把慕云寒给供了出来。小白菜嘿嘿地在哪里傻笑,说漏嘴了。
“是云寒让你来的?”
羽觞终于给了小白菜一点反应,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已经长了很久了,这神仙姐姐就是没反应,真是让小白菜很是挫败啊!
小白菜连连摆手,开玩笑,慕哥哥亲口交代过不能说是他让她来的,“慕哥哥说,不是他让我来的。
“。。。”
呀,又说错话了。
小白菜乖乖闭嘴,多说多措,还是不说了吧!
“你去告诉云寒,我没事的,让他不用担心。“
羽觞起身往里走,这不是摆明了在下逐客令么。怎么这一招对神仙姐姐没用了么,那怎么办呢?看样子,神仙姐姐还是很不开心的样子呢,那她的任务不是还没完成么?要不,把她拖出去走走?
小白菜几步上前一把拖住羽觞的胳膊,晃了一晃,抱在手里,开始撒泼,“都说了不是慕哥哥让来的啦!是我想神仙姐姐了,所以来看看你的。”
小白菜见羽觞没有反抗,也没表示不满,于是再接再厉,“神仙姐姐,外面的梅花开得可好了,而且今天的阳光也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
的确,这寒梅不知为何,今年开得特别地盛,特别的好看,会不会是小白菜在下界的时候光顾着种灵芝了,没注意看缘故呢。
“你去吧,我累了,想歇息一会。”
羽觞拖着疲惫的身子就要往床榻上去,小白菜不乐意了,要是连一个神仙姐姐都那不下来,那她以后在天界怎么立足,没有靠山的日子,她会怎么样?继续回去种灵芝?不要啊!灵芝什么的,太可怕了。
小白菜死都不肯放手,讨好地扯了扯羽觞的袖口,“不么,神仙姐姐也一道去么,人家一个人会怕怕的。”
“。。。”
小白菜,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啊!
“神仙姐姐,神仙姐姐,去吧,去吧,去晒晒太阳吧,不然你就快发霉了。”
“神仙姐姐,外面的梅花真的很好看的。”
“神仙姐姐,外边的太阳很大很大呢。”
。。。
羽觞被缠地头都两个大了,没办法只好屈服了。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出去走走吧!”
小白菜一个激动,拉着羽觞的手就往外飞奔而去,生怕羽觞后悔了会食言。
“小白菜,慢点,慢点。”
羽觞被拽着乱跑,差点没摔死,这年轻就是好啊,多有活力,她真是老了,跑这么几步都喘得慌。
小白菜拉着羽觞去了慕云寒的那个宝贝花园,春色里满园的血色菩提娇艳欲滴,铃铛般的大颗大颗缀满枝头,沉甸甸的感觉,在风中摇曳,别样的诱人。而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那一处开得正盛的白梅,胜雪的纯白茫茫然一片,偶有花瓣飞落,落成白色的花海。
而层层的花海里有对浓情蜜意的男女,男的一身紫袍,俊逸超凡,女的一身轻纱,闭月羞花。遥遥看过去那真是般配,郎才女貌也不过如此,而那一树林子的白梅真是懂得制造气氛,层层叠叠的花瓣堆砌成一个纯白的世界,偶有鸟雀和鸣,飞舞其间,真可谓浪漫直至,这是羽觞见过的最美的场景,也有可能是对面那个男的为了讨好那个女子说造出来的幻境而已,也是真的很美,羽觞一下子就看呆了。
少顷,男子俯身为女子摘下一朵开得最盛的白梅,插在女子盘的一丝不苟的发髻之上,格外的好看,而女子微微偏头,有些害羞的样子。然后女子好不害羞地伸手搂上了男子的脊背,男子亦温情回抱着女子,两人紧紧贴合。
接下去要发生什么,按照戏本子上来说,应该要有张床,还要有层层叠叠的沙曼,然后然后便是嗯嗯啊啊的运动了。不过要是他们不介意这地方有些脏乱,也很开明的话,这里也是可以的。反正看着他们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不小心闯入的羽觞和小白菜,这两个不速之客。
“神仙姐姐,神仙姐姐,他们在干什么呢?”
小白菜很好学地盯了半响,就是没看出来这搂搂抱抱地在干什么,打架吧,也没这个打法的,太温和了。见面的礼节吧,她好像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方式的,那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呢?
“额,他们在。。。”
羽觞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说他们在谈情说爱吧,小白菜还是个孩子呢,不能教坏了她。她这个时候的仙根尚且不稳,万一被那些个情啊,爱啊什么的俗事给玷污了,那羽觞就是罪孽深重了,那她怎么跟慕云寒交代呢。
羽觞看着对面的两人抱得火热呢,就是有点可惜隔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不用想就知道是一些肉麻地不能再肉麻的情话了。可是羽觞还是很好奇,不由得挪近了几步,想要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当是时,小白菜大呼一声,“那不是慕哥哥么?”
白色花海里隐着的紫衣公子,难道真的是慕云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