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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令山下,茅草屋前,木香日日翘首企盼的身影一直都未出现。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已是几个寒暑。陌上花开缓缓归,而他却没有如期归来。
木香开始有些心慌,隐隐觉着有什么不妥,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不得脱身,还是他早已经忘记,有一个她的存在,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是担心着他,其实只要他好便好,就算不能回来陪她也是无所谓的。
当夜幕再次降临,木香依依不舍地回到茅草屋里。昏黄的烛光下,一室空荡,床榻之上再不见他的半笑未笑对她招手的模样,那么温柔;也不见他喝完药傻傻地等着她给他擦拭药渍的撒娇,那么天真;夜里清冷也再没有他拥她入怀,给她温暖,让她痴迷缠恋。没有他的夜晚里,她不再夜夜安眠,不再觉得睡觉是一件好事,她宁愿时时刻刻清醒,也不愿在梦里和现实之间徘徊。
每日里,她最害怕的便是睡觉,因为此刻她最能深刻感受到他的不在,她无法再用借口说服自己,他还会回来。随着日子一日一日滑过去,他回来的可能已经日复一日的消失,她慢慢地发现,他真的不会回来。难道连他也不要她了吗?
拥着沁凉的被子,木香再不能成眠,她辗转反侧,突然兀自从床榻上坐起,捂着胸口,惊呼出声,“乃东,你在哪里?”
她知道没有会回答他,可是她就是那么想他,想要再唤唤他,即便他不会出现,她就是那么傻,傻傻地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他说什么,她就信了,从不曾想,他会欺骗自己。
如今,她慢慢开始相信,他是真的不会回来了,可是她又有些不甘心。明明是那么真挚的誓言,他对着自己承诺,等他办完事情他就会回来的,可是他怎么可以食言呢?
终于还是决定,与其日日独守空房等待他的归来,不如主动去寻找。与其在这里妄自揣测各种可能,还不如亲自去寻求答案。即便真相残酷,即便他不要她了,也该告诉她一声,也好让她彻底死心,不用像现在这般,放不下也忘不掉,进退两难。
是夜,木香草草收拾了几件衣裳,就上路了。她要去找他,找他问个清楚。可是她却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来自何方,去向何处,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也没提。天下之大,她又该去哪里找他呢?
是了,款冬城,离这里最近的地方便是款冬城,他身负重伤定是走得不会太远,他一定是自款冬城而来。
收拾了心情,星夜赶路,她要去找她的未婚夫婿,那个唯一对她好的人。
款冬城内,熙熙攘攘,人海茫茫。这是一个她所陌生的地方,举目无亲。她又不善与人交往,因她自小一个人长大,又如何能与人交往。
他曾经告诫过她,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可她相信了他,换来的结果是一场空。但她没有记住教训,依旧相信人性本善。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应该不会有人来害她的,她天真的以为,忘了他犹在耳边的叮嘱。
“你好,大叔,请问你知不知道一个叫陆乃东的人?”
木香走投无路,只能挨个问,这人海茫茫的,要找一个人着是不易,更何况,她只知道他的名讳,其他一无所知。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大胆,竟敢直呼君上的名讳,你是不要命了。”只见那个男人横眉冷对,盛怒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吞吃入腹,“来人,给我将这个女子拿下。”
额,原来碰上了一个官家,真是倒了大霉了,好死不死的,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个当官的呢!不过这官威可真够大的,不过就是向他打听一个人么,怎么就要抓她了呢。
哦,对了,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君上?他是君上,款冬城的皇帝,竟然是他。难怪他回不来了,原来他坐拥天下,万里江山在手,何愁没有美人绕膝,又如何会再需要她呢?她遇见了他最落魄的时候,他不杀她应该已是开恩了吧,又怎么会遵守诺言,如期归来呢?
“慢着”
一个白衣公子自骚乱的人群中挺身而出,手摇扇面,是一把红檀香木扇,看来这位公子也是位大有来头。这人,非富即贵。如何看得出呢,因他一身的锦衣华服,虽是白衣白袍,但袖口腰间绣着的却是金丝线,一朵朵金色牡丹盛开来,又如何能不富贵。而他一脸福相,翩翩而立,这是王孙贵族长年积累的威仪和礼节,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她虽身在乡野,对这些也是略知一二的。
“慕容将军好,不知慕容将军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刚才的男人换了一副嘴脸,迎了上去。活脱脱像一只癞皮狗,狗眼看人低。
原来是位将军,这样的气势,这样的胆色,也只能是个将军,临风而不乱,拂面而不动,到哪里都能有一股子气势,摄得旁人不敢直视。
木香隔着人群打量了他一番,乌黑的剑眉平铺开来,遮挡着一双桃花眼,是别样的风采。俊秀的脸上无甚表情,只是那么翩翩而立,就给人一种不得靠近的气势。
“这位姑娘只不过是向你打听君上的下落,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不要吓着了这位姑娘才好。”
看来这位慕容将军是要英雄救美,救这位姑娘了,难不成是看上了这位乡野丫头。男人瞄了瞄木香,倒是有几分姿色,就是不知好歹,不知轻重,连圣上的名讳都敢直言,肯定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但是慕容公子既然瞧上了,何不做个顺水人情,那样,嘿嘿,以后就有个大靠山了。
“可是,这丫头竟敢直呼圣上的名讳,这是对圣上的极大不敬。这。。。”
所以说这人就是见风使舵,风往哪儿吹就往哪儿倒,看看这话说的,摆明了要借慕容将军的名义做这个人情,不管是福是祸,都推得一干二净,与己无关。
“想必这位姑娘同圣上颇有些渊源,不然怎么如此大胆直呼圣名。我说的,对吧!”
这话好像是对着自己说的,木香用手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么?”
“大胆,怎么敢跟慕容将军如此无礼。”
那男人瞠目怒斥,被白衣公子抬手打断了。
“无妨。”
这个女子倒是挺可爱的,竟然敢如此对自己,对圣上,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恃宠而骄。
“哦,我是认识陆乃东。”木香再次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个男人狠戾的眼神扫过来,吓得木香一个激灵,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救过他一命,此番前来,也确是为了找他。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那麻烦你告诉我一声,可以么?”
如此坦诚相告,这个女子还真是傻得天真,就没想过这样会害了自己,害了陆乃东么?
“那姑娘可有什么能证明姑娘说的所言非虚?”
嗓音淡淡,透出森冷的寒意,是帝王将相的威严,压迫得人透不过气。木香心想,这个需要证明么,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便是不认识,怎么证明?这款冬城里的人真是奇怪,一肚子坏水,这个不信,那个不信的,现在还荒唐地要她证明她认识陆乃东,最好的办法不就是找陆乃东当面对质。可是如今他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还会认识她。
木香心底有些悲凉,突然发现自己真傻,既然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又为何还要将自己处于如此的境地,一个人呆在那个草屋里,了此余生不也挺好,就当,就当从未相识,就当美梦一场,不就好了,如今真是,小命不保了呀!
看着对面的女子蹙眉沉默,慕容将军突然觉得这张脸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哦,对了,慕容将军眼前一亮,这张脸不正是刚被纳进宫里的皇后,廷尉之女,墨月的翻版么?心底有些了然,看来这个女子非同一般啊!
“这个算吗?”
木香从怀里掏出陆乃东临走前给她留的玉佩,他说过这是他的贴身玉佩,只要想他就可以拿出来看看。她日日对着玉佩呼唤他,他却从来没有出现,此刻,她身临险境,也不见他从天而降,她不是不失望的,可是又能如何,她现在只想早日找到他。
“这。。。。”
待看清楚玉佩的模样,底下跪倒一片,高呼,“吾皇万岁,君上吉祥。”
木香看着黑压压的一片跪倒在地,忽然心情特别的愉悦,她似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向往高位,向往那个孤冷的帝位,如此这般居高临下地俯视别人,这感觉还是,唔,挺不错的。连这么一块小小的玉佩都有这威力,更何况是本尊,那不知会有多威严。
那个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姑娘竟是圣上的救命恩人,多有得罪,请姑娘恕罪,恕罪。”
真是小人,这么快就换了一副嘴脸,狗眼看人低,真是一根墙头草,呸,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小人。不过今天她不想斤斤计较这些,她只是想要早日找到他。
木香径直走到慕容将军面前,毫不客气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找他有事。”
姑娘,你这口气还真不小,这皇帝也是你说找就找的啊,就算你救了他一命,也不能这般毫无礼数,果然是乡野之人,没有见识。想来是找陆乃东那小子要赏赐的吧!如果他替他承了这个情,帮他打发了这个女子,他会不会感激自己呢?还是说,另有隐情。
正当慕容将军沉思的时候,一只爪子在他眼前飘过,晃了一晃,“哎,我再问你话呢,你知不知道呀?”
“姑娘既然要找圣上,在下可以替姑娘代为通传。想必姑娘此番前来,尚未有落脚之处,是否介意到府上小住,也方便姑娘早日见到圣上。”
慕容将军微微弯了弯腰,彬彬有礼地回答。
经他这么一分析,也是,她刚到这款冬城,人生地不熟的,差点就被带到大牢里吃牢饭去了,既然人家是个将军,要包她一条小命应该不成问题,就暂且跟他走一趟吧!
“好,那麻烦慕容将军了。”
刚才那个男子还跪在原地,看着远走的两人,心下一松,终于走了,摸了摸脑袋,幸好还在。怎么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有这么大的来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以后得长个心眼。不过当下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去禀告廷尉大人,有不速之客降临,得早作打算才好。
木香随着慕容将军回了将军府,以为是个最安全不过的地方,却不知道她已成为了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冷香凌落,半树残梅,伸出墙头,将军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