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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不成想一语成谶,一念之间,仙魔两易,从此便是万劫不复。
八月初八,优昙山顶,穹苍之下,万里无云,清风吹过。
原本该是一个喜气和乐,鸾鸟成双的祥瑞的日子,天宫正热热闹闹地大摆筵席,欢庆恭贺二殿下同司音神君的大婚之喜,喜结连理。
三界六道里,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前来凑个热闹,想到有生之年竟有幸能等到二殿下的大婚之喜,真是修八辈子的福都修不来的,却让他们赶上了,真是三生有幸。要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二殿下可是位寡淡的神仙,不曾沾过半点红尘风味。从来只见他一身白衣飘飘,持剑而立,睥睨洪荒无界的英姿,哪敢想象他一身大红喜服,抱得美人归的模样,他们可是好奇得很,一得了这个天大的消息就早早上天恭贺大喜来了。
于是乎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连冥界的三皇六弟都赶来凑热闹,真不愧是天界二殿下的大婚之喜。四海八荒的众神仙们济济一堂,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一时间云寒宫人影攒动,摩肩接踵,有些拥堵,看上去像赶集一般,乐呵呵的挤来挤去,乐呵呵的互拉家常,打发时光。一个个都在翘首以盼两位新人的新婚大礼,那肯定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大礼。
只是,最后落了空,没瞧见什么大礼,也没瞧见新郎,只有一群人相互对望,大眼瞪小眼地看热闹,却没有一点消息传来,真是愁煞了天帝天后,还有那新嫁娘,浮浅仙子。
吉时已过去许久,而新郎却姗姗来迟,一刻钟,一个时辰都过去了,依旧迟迟未现身,终归成了一桩笑话。
一身凤冠霞帔的浮浅仙子煞白了一张脸,埋头簌簌落泪,花了妆容。最后还是天帝为了顾全面子,沉着一张老脸,出来打得圆场,说什么今日日子不吉利,诸事不宜,司战有要事在身,不便出席,于是婚期被无限期延后。
一场热热闹闹的婚宴变成了一场寻常的宴席,不是不可惜的,只是白白蹭了一顿豪宴,各路神仙心里还是挺乐意的。他们巴不得多出现几次这种状况,毕竟这宴席可不同寻常,山珍海味就不说了,还有那婚宴上的赏赐可是惹人心动的,便是天帝那一诺千金的诺言,一个愿望,这可不是个随处可捡的大便宜,要不是天帝的儿子大婚,天帝一时高兴,哪会有这等好事,如今怕是要落空咯。
只是大家心中不免有个疑问,二殿下究竟何去何从了?是果真有事,还是逃婚?便不得而知了。
云寒宫的大殿里欢声笑语半分不减,倒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还是一场盛宴,热热闹闹,而云寒宫的书房里,却是空气凝滞,静寂异常。司战他消失地这般自然,却愁煞了掌事的兮落仙者。两颗滚圆的汗珠落下,顶着天帝的盛怒,颤抖的嗓音,无力的解释道,“二殿下他,只说,有要事要办,并未曾提起,所去何处。”
天帝早已习惯居高临下的俯视别人,看着他们一个个在自己脚下俯首称臣,心中没来由的欣慰,这一次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眼中怒意滔天,汹涌澎湃。本来一切都按着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走,怎么突然生了变故,而坏了整盘计划的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有些恨铁不成钢,也怪自己平日里太惯着他了。
扶额蹙了蹙眉,甚是头痛,但也无奈,这儿子是自己宠坏的,能怪的了谁呢?
眉间神色凝重,皱纹在刹那间显现,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沉声道,“你先退下,等他回来,让他来一趟紫明宫。”
慑人的魄力惊得兮落的心一颤一颤的,唯唯诺诺,连连称是,得了恩准,脚下抹油般溜之大吉。要知道能在天帝的眼皮子底下死里逃生,确实是难得,兮落仙者是该回去好好稍稍高香,感谢祖宗保佑了。
天界祥瑞盛呈,和乐美美,而另一头的优昙山上不知因着什么缘由,黑云压城,暗天黑地,是一派压抑,戚戚之感。
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异象连连,似有不祥之兆,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妖怪在作怪,才引得此番异象,看来,又是一场生灵涂炭,不知又有多少无辜之人白白枉死,不知又会有多少亡灵要去幽冥司报道了。
昏天暗地之下,优昙山颠,从婚礼上消失不知去向的慕云寒从容立在云头之上,一身紫袍纷飞飘逸,特别有神仙味,果然是仙风道骨,生来仙胎,就是与众不同。
对面的苏缈,白袍烈烈,随风呼啸,一张白皙的脸上,神色凝重,密密扫过来的眼风,让人头皮发毛。
一丝冷笑溢出,是透骨的冰冷,“你还是来了。”
陌生而又森冷的不像是他,才多久没见,再见之时,却恍若陌路,从不曾相识。
脑海中渐渐浮现的那张熟悉的脸,却怎么也无法将他们重合。
他还是他吗?
恍惚之间,不知何时,他手上握了一幅白色的卷轴,再普通不过的卷轴,却与他惨白的手指遥相呼应。
“为了她,你抛下了新婚新娘,啧啧,看来你很在乎她”
挑眉望过来,是冰冻三尺的冷,“可惜。。。”
轻轻拖长了尾音,漾出谄媚的笑意,抬头望了望刺眼的光球,闭目幽幽吐出一句心狠手辣的话。
“再过一刻钟,她便要灰飞烟灭了。”
一句话惊得慕云寒的心一阵一阵的颤,难怪他天上地下找了一圈都不曾找到,连幽冥司的生死薄上都无法找到南宫瑾的去处,即便是转世为人,也该是有个去处的,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是淡淡四个字“阳寿已尽”。
原来这一切竟是苏缈所为,原来南宫瑾的魂魄一直在他的手里,可是这是为的什么,却是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的。
“为何?”
连声音都抖动,连不成句,“为何,你要这么做?”
来来回回只这一句,勉勉强强是听得清楚的,是呀!为何呢?
“为何”笑意更盛,亦更冷,一声冷哼,连炙热的正午阳光都无法溶解
“因为你在乎她,这个理由可好?”
这是什么理由,他们之间本没什么深仇大恨,如此这番,就因为他在乎,所以她便该死。
这不会是因爱成恨吧!苏缈的口味真是越发难以捉摸,越发。。。重口味了。。。竟然真的不爱美人爱俊男了。
“你疯了”
一声怒吼之下,慕云寒手紧握拳,骨节分明,青筋爆裂,如果不是因为是他,他早就动手了,好好教训他一番,可如今。。。
“我是疯了,呵呵,你们倒是提醒我了。”
言罢,手中一团阴阴火苗窜起,下一刻,那副卷轴便被熊熊烈火包围,无一寸得以逃脱。
“如若,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在眼前灰飞烟灭,会是作何感受呢”
灵台终于找回一丝清明,心中咯噔一下,这件事,原本就是因自己而起,若是因得自己害得她灰飞烟灭,又怎能安心,又如何过得了自己的良知。
更何况,她是他心尖尖的人,更何况,此番苏缈所作所为确是滥杀无辜,是犯下天条的重罪,即便他是错,她也不忍心见他万劫不复,能够勉力救上一救也是好的。这个自小一起长大,像哥哥一般的人,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一个疼爱她的人。
一个旋身,口中念念有词,顷刻之间,笛音袅袅,萦绕在优昙山上空,施了个水咒,见那卷轴之上的火苗有消下去的趋势,慕云寒疾疾奔向那副卷轴。
而苏缈并未阻挡,只是眯着眼,立在一旁,像个戏外之人,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大戏,活灵活现,生动逼真。
终于卷轴到手,终于对他有个交代,心中一泓暖流淌过,是安心,是平静。
慕云寒将她稳稳抱在心口,欣慰一晒。
下一刻,一声刺破血肉的声音传来,一把血淋淋的剑刃出现在胸口,滴滴淌血,这是谁这么想杀慕云寒,他是有多不招人喜欢,单个挑还能招来个仇人下黑手。真是噫嘻悲哉呀!
而身后响起苏缈狠戾的杀气,“慕云寒真是好胆色,为了心爱之人,以身犯险,不曾想过如此要付出的代价么?”
剑身又埋入几分,终于把麻木的脑袋带回清明,疼痛在瞬间席卷全身,“嘶”地狠狠吸了一口冷气,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是呆呆看着眼前无比陌生,充满杀气的苏缈。
一大口黑血从口中吐出,带起伤口阵阵刺痛,羽觞皱了皱眉,却见着苏缈凝重的神色里是一派平静和如释重负,如若此番能让他一偿所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此想想,竟然感觉没那么疼了。
可是,苏缈,你可知道,一念执着,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连我都要放下,你又是为何如此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