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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撞上脑袋,针扎一般的刺痛,连带着心尖也上抽了一抽,有记忆的片段纷至沓来,却不像是自己的。
一个清冷的嗓音自脑后传来,一丝苦笑弥漫在嘴角,似乎还带着些许不甘和沉痛,“我们从此两清了,再不相欠。”
“你为他做了这许多,真的值得吗?”
步步紧逼,让人无从后退,却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只是隐隐觉着是个男子的声音。
“步步接近,就只是为了他,你对我,半点情意都无。”
一个白衣女子颓然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形容枯槁,似乎还要往地上歪的趋势,头顶幽幽传来那个男子更加森冷的声音。
“你心里可曾有半分我的位置,还是,你从来无心。”
女子僵在地上一动未动,而男子也只是定定望着她,眼中神色莫测高深,喜怒无常。
这莫名其妙的一幕幕零碎片段里,看到的是一对怨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真是人间悲剧,只是与她又有何干系呢?
又有一阵刺痛传来,一个没扶稳,推到了灵台上的果盘,香盏,手中的灵位也顺势滑落,脑海里翻滚绞痛的不能自抑,就像快要被炸开一般,不是一个痛字能够形容。
踉踉跄跄晃了几晃,有什么东西应声倒下,羽觞并不在意,只是虚虚一瞥,似乎瞧见了纤缇正错愕地看着自己,惊恐的脸上是不可置信的恍惚,许久,似是反应了过来,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虚虚扶了扶自己,甚是体贴的关切,声声唤着,“公主这是怎么了?”,一叠声唤了半响,半是忧心,半是惊恐。
羽觞本想好好安慰几句,她没事,无奈头痛得厉害,一阵一阵,扎得她疯了一般在房间里乱闯,她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狼狈,可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似中了什么魔障,似得了什么疯病。
纤缇像是被吓得不轻,忙迭声哭腔道,“公主,公主,我去找二殿下来,我去找二殿下来。”
羽觞死命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她走,头痛的她连话都说不全,“不。。。不。。。不要。。。”
“纤。。。缇。。。不要。。。”
她不想让他看见她此时的模样,不管他心里是否有她,她都不愿意让她看见她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应该见到的是自己最美的模样,在最好的时光里,温柔大方,知书达礼。
纤缇更加惊恐,哭得越发厉害,羽觞痛苦的移开眼,死死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沿着案几挪了几步,想要减轻痛苦却惹的身上也是一阵阵的抽痛,一个趔趄,没稳住,狠狠摔在了地上,在地上死去活来的滚了几圈之后,似乎好了一些。
只是这寝殿却被捣鼓的惨不忍睹,满地狼藉。
缓缓从痛苦中缓过神来,瞧着这满目苍夷,不忍直视,羽觞坐在地上,抱紧了双臂,将头伸进臂弯,似乎很冷很冷,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凛冽,比冬日的飞雪还要冷上几分,不禁打了个寒战,浑身颤了几颤。
纤缇惊讶的一张嘴大大开着,竟能塞下一个拳头,有些忧心的望了望自己,潸然的脸上泪痕犹在,似乎没反应过来这就结束了,呆呆愣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时间,一室安静地有些过分,而下一刻,盛怒的慕云寒便推门而入,似从天降。
羽觞终于明白过来纤缇那般忧心是为的什么,想来在灵堂之上是被施了结界,一旦这灵位被毁,那施术之人便能即刻知晓,慕云寒这心思真是细腻,什么事都能做到十全十美,每一步都算计的精准,连人心都不差。与在凡间的时候丝毫不差,不过本就是同一人,变得了容貌,变得了身份,变得了环境,却变不了人心,人性,便是那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这样的性子不是一时三刻得以养成的,更不是一时半会说改便能改的了的。
羽觞从来知晓,所以更清楚他的从天而降是为的什么,只是没想到的是一场劫灰,这阴差阳错里他唯一没看清的便是她对他的真心,一次次的伤害,变成了习惯,最后是麻木。
慕云寒的那一场盛怒里,羽觞几乎丧了性命,为了一个真相,为了一场重逢,只是,那结局有些心寒,未如她愿,也未如他愿。
看来,他还是很在乎的,只是不是为的自己。即便那后半生是她,却不是真正的她。他真正在乎的,竟然是短命的红颜,南宫瑾。
可是,那一场豪迈的婚礼在即,这动静似乎大了些,他竟然一丝忌惮都无,而他全身上下也看不出一丝喜气,仿佛过几日要成亲的不是他,而是旁的树木人。难不成是一场假戏真做,或者说,只要是绝色美人他都是爱的,虽然那浮浅仙子抢了自己的心上人,她该是讨厌她的,但不得不说,她的姿色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那真是一张天资卓然,占尽风流的绝色姿容,一貌倾城,般般入画,却是个美人坯子的,所以他不抗拒,储在宫中养眼么?
他的心里已然有了一个南宫瑾,却还能容下一个浮浅,真是风月场上的翘楚,真是心胸宽大的紧呢!不过倒是可能和另一桩秘辛有着颇大的联系。羽觞这样安慰自己。
这桩秘辛有些久远,久远的可以追溯到先花神紫檀,便是好几千年之前的事了。
说起这桩秘辛其实羽觞并不是很清晰,只是待在云寒宫的时候偶尔听到一些八卦的小仙娥在嚼耳根子,她只是一时好奇心起,贴着耳朵眼巴巴地听到的墙角,所以并不是很清楚。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八卦,只是刚巧路过,然后偶然听到了只言片语而已。
那是她第一次听别人说他的过往,她不知晓的过往。她有些遗憾,未曾参与其中,又有些羡慕,那个传说中的小花仙,她想如果是她,她不会让他那般为自己牺牲,她一定会尽全力护他周全,就算倾尽此生,便也是无怨无悔。
只是她不知道的事,她从来不曾知晓。
而他与她,注定没有结果,千万年前是如此,千万年后依旧未变,变得了物是人非,变不过命途轮回。
无情的鸟和多情的花,本就怪异,怎么看怎么别扭,不知道今后生出来的会不会是一个鸟头花身或者是花头鸟身的怪物。不过这一切都已远去,只是一个传说,一段虚浮的往事,再多的假设也只能成为一个假设,她不可能知道他们之间的结合到底能结出一个什么样的果,是聪慧过人还是歪瓜裂枣,无从得知了。
听闻紫檀花神本是天帝坐下善战的战神的嫡生女,向来低调,不喜奢华,这个从那个凄清冷寒的百花宫便瞧得出来了,明明唤作百花宫,进里却是那般凄清惨淡,连片叶都瞧不见,清一色的格调,没有其他多余的色彩。真是让人怀疑,刚开始羽觞以为是有什么玄机,住了许久还是那副模样,什么都没改变,羽觞哼悲催的发现哪有什么玄机啊,明明就是先花神比较清静无为,无欲无求,连吃的东西都是那般清淡,倒是愁煞了羽觞,那些绿油油的东西入口一丝味道都无,真是味同嚼蜡都不如,羽觞就这么憋屈的过了几天,终于受不住,日日跑到繆青的和鸾殿去蹭吃蹭喝了。这先花神的口味,真是,无与伦比,无人能及,不是她此等小辈能够企及的,所以膜拜便好,效仿就免了。
不过这紫檀花神虽行事低调,却有一副好性子,更有一副菩萨心肠,待人处事都是谦卑有礼,即便是对着小一辈的仙娥都是以礼相待,绝不会有丝毫的鄙夷和瞧不起,这倒是挺让羽觞佩服的,羽觞觉得自己是肯定做不到的,她可不是那种无欲无求,一板一眼的人,她还是有些小小的世俗的,偶尔也会瞧不起那些无能之徒和登徒浪子,不过她向来大大咧咧不甚在意这许多的礼节。
那紫檀一生都是清清淡淡没什么可挑剔的,不过倒是有一件让羽觞羡慕嫉妒恨,那便是她与慕云寒与繆青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感情甚好。或许这也注定了她此后人生的结局。也不能这么说,这么说搞得像她是被慕云寒克死了一般,有些夸张了。应该说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所以走上了人生的不归路才对。
紫檀花神自小便在这百花宫中独自长大,与那慕云寒和繆青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照这样说,他们应该很是照拂她,方能显出他们的翩翩君子风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几千年前,花神紫檀被天帝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从此香消玉殒,半缕魂魄都未剩下,却从未听到他们有自言片语提及与她,是不堪回首,还是早已忘怀?令人费解。
不过听说天帝诛杀那花神紫檀的罪名用的是蛊惑天神,其实在羽觞看来,一个女子长得美,倾倒了那许许多多的赏花之人,这事并无可厚非,怎么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就把一个美丽的仙子给处死了呢,真是可惜,天界便这样少了一道风景,难怪这天宫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原是这天帝老儿自作孽不可活啊。
另有传闻说慕云寒确实被花神迷得神魂颠倒,竟在宫中伤神伤了几百年都不见好转,上天入地遍寻神器,奢望再造一个花神紫檀,只是世间哪有这般厉害的神器,要是有,三界之内怕早已争得头破血流,怎么还会寻的见,何况,万一真有这如此厉害的神器,怕是魔族早就寻来造出远古的魔族,与天庭对抗,或许现下天庭就不复存在了吧!所以,不过只是他的执念罢了!
不过倒是听说慕云寒特意在自己宫邸里辟了一处小园子,亲手种下花神最爱的花,而那一处园子却至今从未有人见过,所以只是传闻。这倒是有些可信,毕竟羽觞是亲眼见到那园子,想必除却繆青,她是进过他园子的第一人了吧,这样想想羽觞有些兴奋,又有些小激动,自己呆在云寒宫还是捞到了一些好处的。
而几百年后再见到慕云寒便是那副清冷模样,却像个没事人一般,只是把那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半分不剩,不知是回忆太过痛苦选择忘记,还是原本就与他无关。
自从花神被诛之后,百花凋零,百花宫便常年大门紧闭不开,连带着天宫所有的花花草草都奄奄一息,毫无生气。天帝觉着这样下去不是个事,于是着了一道圣旨,将这百花宫的事务暂时交由花神的姐妹,如今的司音仙子浮浅掌管,但不知为什么这一切被慕云寒挡下了,以致于百花宫所有事务实则全部掌握在他的手里,他便成为那百花宫真正的主人。
难怪玫瑰仙子这般听从他的话,原来竟还有这样的渊源。
自那以后,浮浅仙子便频频出入云寒宫,与慕云寒的距离越走越近,成为了公认的神仙眷侣,而慕云寒也从未反驳,想必是乐得承下了这段情。所以才会有今日天帝的赐婚,才会有这传的沸沸洋洋的婚讯。
或许慕云寒只是迫无无奈,不得不接受他老子的安排也保不准,只是他不愿意做的事真有人能够勉强的了他么?
羽觞在心中替南宫瑾捏了一把冷汗,到底这两个女人的大战里,谁胜谁负,最后谁会笑到最后呢?不过此刻看来是那浮浅仙子略胜一筹,毕竟人家即将名正言顺地入主云寒宫,不过几日,便要成为那云寒宫的女主人了,而南宫瑾此刻连点踪迹都无,都不知身在何处,要如何争得了呢?
或许,那场婚宴上便会见分晓,想到此处,羽觞竟然有些期待那场盛大的婚礼,虽然心痛,却会是一场大戏,不知道到时候史册上又会如何留笔。
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便躺下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或许这会是一个好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