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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他乡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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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百年后,弹指一挥间。

    自从出了一个大大的洋相之后,羽觞日日頽在自己的寝殿里,闭门谢客,而慕云寒似乎也没再传人来唤她,她像一个被冷落的妃嫔,被弃置在冷宫,被遗忘在一个角落。

    她想现在慕云寒一定一直陪着那个浮浅,他们是欢声笑语,恩恩爱爱,而她却孤孤单单,凄风冷雨,真是我见犹怜,让人看了就心疼。

    这一日,天朗气清,和风飘飘,是个难得的好日子,憋了太久的羽觞都快长绿毛了。趁着如此好天气,便打算出去走走,为了避免被外人看到笑话,羽觞只好来来回回踱步在云寒宫中。虽说她在这里已经百年之久了,可是她竟连云寒宫的一角都未走遍,真是浪费了这清新淡雅的好风光。

    羽觞无比遗憾地迈着沉重的步调,忧心忡忡地走过一片桃林,走过一排殿堂,为了避免遇上那只晦气倒霉的鸟儿,羽觞特意绕过了流云殿和瑾寒殿,挑了个偏僻荒芜,人烟稀少的小道,随便溜达溜达。一面心事重重,一面唉声叹气,惹得一旁的樱花抖落了一地生花,莹白的,晶莹的,泪花。

    她一直纠结着,他是没空来找她,还是他不要她了,或者他根本想不起来这云寒宫里还存在过她这一号人物?

    以前连正眼都没有,现在是连看都不来看,连提起都不曾有,他的心当真是狠,当真凉薄,给他当了半年的书童却连半点情分都没有,越想心越往下沉,越来越觉着伤心,可是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明明在凡间的时候,无根水不断,止都止不住,而如今,怎么憋都憋不出一滴来。这破眼泪真是跟他一般蛋疼,真不讨人喜欢。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是晌午时分,热烈的太阳洒下万丈金光,照得人有些惶惶,眼前黑了一瞬,有断断续续的画面掠过眼前,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好像是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形,有些消瘦,有些单薄,隐约中仿佛还站了一个玄青色长袍的男子,可是看不真切。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会有如此莫名其妙的画面,熟悉而又陌生,难不成这是自己臆想的与他的未来。。。这个,太不现实了,何况自己素来不喜着白衣,显得太素了些,而他一身玄青色应该还是可以的,想着想着,忽然肚子咕咕的叫。原来是饿了,难怪都出现了幻觉。

    羽觞摸了摸乱叫的肚子,得找个地方解决一下生理问题,饿着肚子的感觉真不好。

    急急走向一个长得比较像厨房的房子走去,羽觞有些迫不及待。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小仙娥托了一个托盘,上面是热腾腾的烤地瓜。老天爷待她真不薄,知道她饿了,给她送吃的来了。

    “哇”羽觞的眼睛都亮了,噌噌地冒着红光,这是谁这么善解人意,知道自己爱吃这玩意,许久不曾见着它了,真是特别特别特别想念那个味。饿狼似的羽觞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前,结果扑了个空,只见那个小仙娥咯咯咯地笑,非但没有抢到美食,还被人嘲笑,真真是惹恼了羽觞。

    她抬眼瞪了瞪那个小仙娥,一个眼刀飞过去,本想秒杀了她,谁知到了半路急急收了回来。这,这不是。。。。

    纤缇?

    羽觞楞在原地,半响,抬手揉了揉眼睛。咦,还在,再揉一揉,怎么还在?这不会又是因为肚子空空产生的幻觉吧?真是活见鬼了。

    “仙上好!”纤缇微微福身,笑嘻嘻地作了揖,由于托着盘子不是很方便,只是走了个形式,但态度却是百般诚恳,乖乖巧巧,正如从前。

    见羽觞一直未说话,晃了晃手,依旧笑嘻嘻的样子。

    “仙上可是饿了?厨房还有一些吃食,要不奴帮您去拿一些来。”

    羽觞呆呆看着她,难得见着亲切又熟悉的人,她甚是激动,以至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她这一晃手,倒把羽觞从神游太空中拖了回来,那笑太熟悉,熟悉地心一阵阵抽痛。

    纤缇,我不在的时候,你还好么?

    纤缇有些莫名,今日怎么碰见个从未见过却很奇怪的仙子,一直盯着自己看,还意图强抢她手上的食物,原来这九重天上也有似她家主子般馋嘴的仙子呵!

    “仙上?”纤缇不确定地叫了她一声。

    额

    羽觞瞧了瞧那托盘上的美食,咽了咽口水,纠结着抢呢,还是不抢?

    “这是给二殿下准备的,所以。。。”

    纤缇有些无奈地解释着,这灼热的眼神看的她一阵阵心慌,就像以前对着她家主子一般,除了顺从,还是顺从。

    羽觞趁着她不留神之际,一把抢过那垂涎已久的美食,一阵狼吞虎咽。“没事,这是慕云寒给我准备的,他要怪罪,你就说被我羽觞抢走了。”

    啃着烤地瓜的嘴里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听得纤缇呆呆得看着她不一会功夫就消灭了那盘中的烤地瓜。忘了夺回,也忘了反抗,竟眼睁睁看着她将最后一口烤地瓜吞吃入腹。

    羽觞填饱了肚子,心情甚好,心想,那只破鸟竟然会吃这人间的玩意,真是奇闻一桩,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转念一想,还有个重要的问题给忘了,刚才光顾着吃了。

    “纤缇,你怎么在这里?”转头疑惑地对着毕恭毕敬像一尊木头人似的立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纤缇。那样子,这神情,莫不是被自己的吃相给吓着了吧?应该不至于,在凡间的时候,不是应该习惯了么?

    羽觞还在纠结心里的问题,谁知道一言不发的纤缇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低低啜泣,“公主?”

    “公主,纤缇好想你啊!”虽然这个仙子长的一点不像不像公主,可是她觉得她就是公主,她服侍了公主那么多年,肯定不会把公主认错的。何况,公玉将军,哦,不,二殿下费尽心思将她招上天界,招进云寒宫,就是为了等公主,想来老天终于被殿下的一番苦心感动,让公主与殿下在天界重逢了。

    纤缇很是欣慰,很是开心,能够重见公主,一时间忘情,抱着她的大腿,哭了起来。

    羽觞很是无奈,纤缇竟然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甚是伤心,重点是都擦在了她曳地的裙摆上,羽觞此刻不仅震惊,还很委屈,这回又得回去洗衣服了。。。

    纤缇抱着僵硬的羽觞的大腿,从呜咽到大哭,然后再到低回婉转的啜泣,轮了一轮之后,终于慢慢止住了哭泣。其实羽觞想安慰来了,可是她不会啊,只要她一出声,纤缇就哭得更响亮,羽觞怕招来一些八卦之人,以天界如此八卦盛行之地,今日这场景如果传出去,不知道又会被传成什么样子触目惊心的神话。于是,她只好默默任由她抱着,看看四周的鸟语花香,看看两旁的高屋建瓴,这么些年来,她的性子已经磨的甚好,尤其是耐性。

    终于停止了哭泣,羽觞迫不及待地将她扶了起来,好像慢一刻,纤缇便又要重新轮一回一般,虽说她性子好,可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不是。

    纤缇擦了擦一脸水渍,终于发现自己的失态。“对不起,公主,纤缇是一时开心才会失态的,请公主恕罪。”

    羽觞摇了摇头,郑重地打破了纤缇的所有希望。“我不是你家公主,她早就入了轮回,投胎去了。”

    听了这话,纤缇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羽觞,震惊地喃喃,“可是,明明,你。。。”

    “可是我真的不是你家公主”

    羽觞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像在骗人,她不想给她无谓的希望,因为希望落空比失望更让人难受,而她不愿意因为自己再伤人心了。

    “额。。。我还有事,先走了”

    逃也似的迅速消失在了一片樱花深处,独留纤缇一人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