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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海南高中篮球训练馆……
段原接过段威的传球,从半场开始运球一直加速前进,临近3秒区役,抬头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篮筐,突然双脚一并,曲膝起跳,整个身体飞到了空中,再一个大风车灌篮。“砰……”整套动作不但华丽而且连贯。一气呵成……
段原站在篮底,迟迟没有走来,任凭篮球掉落到自己的肩膀上,再掉落到地上,上下弹动了几下停了下来。转身走到场边的长凳躺了下去。身后是还在摇晃的篮架。段威跟在段原的后面,在旁边的坐下。
“威,最后一年了,难道我的对手真的不会出现了吗?”段原轻轻的叹息。眼神里有读不出的想法。
“哥,你已经连续两年拿到全国高中联赛MVP了,不是你的对手少,是你太强了。”段威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在椅子上,无所谓的说道。
“是这样吗?……”段原的眼里掠过一丝失望。望着馆顶的灯泡,想得入神……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是没人懂得他在想什么,那是一个强者的孤独。每一个真正的勇士,他一生中都会去寻找一个比自己强的对手,然后打败他。这是每一个打篮球的人的梦想,也是每一个篮球运动员内心微妙的惯性,拥有一个永不服输的心,燃烧的心,属于篮球的心。
朝阳村。
林宇翔,林永杰,林向蓝三人跑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这是他们经常来的地方,曾经在这里一起玩耍,一起嬉戏,一起奔跑,一起放风筝……
三人并排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如此澄清,如此安静,如此自由。心情逐渐平伏了下来,谁都没有出声。
“在想什么?”林宇翔淡淡的问了一句。
又一片沉默过后。
“和你想的一样……”林永杰和林向蓝齐声回答。
接着三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呼明天就要离开这里里,真舍不得……”林宇翔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对呀,真舍不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好……”林向蓝的声音带有些许哽咽,两行泪水已悄悄从她美丽的双目溢出。
“哎呀……都怎么了,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们去读书而已,又不是私奔了……俗话说得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们这是在执行党的任务,光荣而伟大呀……!啊……老大,你怎么又打我了……!”林永杰还没说完,林宇翔就一手拍打了一下他的头,
“没点正经……!”
“老大,我前些天跟我老爸去了一趟省城。那里的女孩子还真漂亮呢!你说你该不该给洋叔取个媳妇回去?你也知道啦,老人家就是喜欢媳妇…嘿嘿”林永杰一脸坏笑的打量着宇翔。
林向蓝眉头一皱,脸色突然一变,恶狠狠的瞪了永杰一眼。林永杰马上捂住嘴巴。
林宇翔苦笑的摇了摇头,闭目养神。
夜色已经逐渐暗了起来,林宇翔望着村庄里逐渐点亮的灯光,转过头对林永杰说,
“永杰,晚了,你送向蓝回去!我还有点事。明天上学的时候我叫你们,好了就这样……”
林永杰虽然调皮,但是他很听林宇翔的话,因为林宇翔是他心目中唯一的永远的大哥。
“哦,老大,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啰别迷路了哈,不然苦了我去找你呀,唉,这孩子”
说完拉着林向蓝的手,快步闪开躲掉林宇翔迎头而来的魔掌。
林向蓝不放心,回头看了一下林宇翔的背影,想叮嘱些什么,但没有说。她知道她的宇翔哥不喜欢别人多管他的事。
“爷爷,我是翔儿。”
林宇翔走到山上一间木房门前,敲了几下门。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出来一位满头白发的老爷爷。一见林宇翔,脸上马上露出了孩子般灿烂的笑容。
“翔儿啊……哟!又长高了!”
林宇翔上前扶着老爷爷,说“我前天才来看过您,哪有这么快又高了!”
“爷爷,我明天就要去省城读书了,家里远,以后很少回来了,您以后要多照顾自己啊,我已经帮您砍了半年的柴了,没有什么事,您就不要去山上到处走动了!”
林爷爷看着林宇翔逐渐长高的身体和逐渐成熟的篮球技术,教林宇翔打球的画面一幕幕又略过眼前。想着想着不由老泪纵横。
他转过头,抹了一行眼泪,语重心长的道,
“小翔,告诉爷爷,你喜欢篮球吗?”
宇翔虽然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这样问,但他还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喜欢……”
“爷爷一生的本领都交给你了,你也长大了,去寻找你的梦吧。但是,小翔,你千万要记住,因为一直以来你都没有和别人打过真正的比赛,遇到困难千万不要轻易的放弃,相信你自己。还有,千万不要有一颗和别人决斗的心,你要赢的是你自己。知道吗?”
林宇翔疑惑的点了点头,心里又浮现了多年来一直迷惑不解的问题。于是他鼓起勇气,低声问道:
“爷爷,您以前打篮球是不是很厉害的?为什么后来不打了?”
场面陷入了沉默,林宇翔见爷爷不说话,抬头看了看,发觉爷爷失神的双眼通红,知道又勾起了爷爷的伤心回忆,扒开他的伤疤,不敢再问下去。
望着逐渐漆黑的窗外,知道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爹娘就会担心了。
于是,林宇翔站了起来,顿了顿身体,道:
“爷爷,我要回家了,爹娘还等我吃饭呢,您多保重……”
这时林爷爷也回过神来,拍了拍林宇翔的肩膀,道:
“好吧,翔儿,回去吧,我这里你就不要上心了,我会好好的。”
望着爷爷慈祥的笑容,林宇翔也安心了。走到门口。林爷爷突然淡淡的说道:
“翔儿,爷爷教你最后两句话,‘无兄弟,不篮球’,‘比赛,是五个人的!’你一定要记住啊!这就是球道……”
林宇翔重重的点着头,“嗯!我会记住的!”
“翔儿……嗯……没什么了……”
林爷爷还想说什么,但说到一半又咽了下去。望着林宇翔逐渐模糊的背影,轻轻的说道:
“翔儿啊……原谅爷爷没有告诉你,我们林家的遗憾,不应该由你来负担,这样对你不公平……”
……
“爹,娘……我回来了……”林宇翔边喊着边走进屋子里。
林大洋躺在椅子上抽着烟,见林宇翔回来,也没有其他表情,继续闭着眼睛,悠闲的“嗯……”了一句。
正在厨房的李晓红见林宇翔回来了,擦了擦手,脱下围裙,把已经做好的饭菜递到饭桌上,说道:
“小翔……去看过爷爷了吗?”
林宇翔:“刚去看了。”
很快饭菜上好了,一家三口一起围着饭桌坐了下来。
李晓红夹了一只鸡腿放到林宇翔的碗里,道:
“翔儿,明天就要上学了,今天吃好一些……”
林宇翔知道这是娘杀了家里的母鸡加菜给他吃的。想着自己家里的贫困,爹娘为了自己的学费到处奔波,看着爹娘逐渐老去的样子,不由眼里涩涩的,心里暗暗的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考上好的大学,衣锦还乡,让爹娘享福!”
想到这里不由眼睛一热,强忍着泪水,林宇翔把碗上的鸡腿重新夹到李晓红的碗里,道:
“娘,您吃吧!我以后不在家里,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多注意身体啊!别在田里干得太累了……”
说完又夹了一块鸡肉递到林大洋的碗里。
“爹,您也是啊!别累坏了……我在学校会好好的,不要担心我……”
三口子说着说着都流下了眼泪。
许久,李晓红从兜里拿出两张皱皱折折的100元,递给林宇翔,
“翔儿,这是给你一个月的伙食费,别省着啊!吃好的,知道吗?”
200元是谁都知道一个月的开支还勉强不够,更不要说吃好的了。她当然知道,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已经是家里仅剩的钱了。
林宇翔哪会不知道!马上推让着说“娘,100元就够了,我又不买其他东西,就管吃的就够了。”
林宇翔说什么也不要200,只要100,李晓红拗不过他,只好收回100,低声道:
“那你自己省点用啊!但千万不要饿着啊……”
林宇翔:“嗯,我知道了……”
林大洋轻轻的抿了一口酒,又把杯子放下,请了清喉咙,还是决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翔啊,咱们家穷,不像城市里的孩子,你凡事都要忍着,不要争强好胜啊!城里的权贵,咱们得罪不起啊……”
林宇翔点了点头。
林宇翔当然是什么意思。努力学习,考好大学的决心就更加重了。因为在农村的传统里,只有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是最好的出路。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但如今这个社会只认文凭,不看本事。
如今的年代是拼爹拼文凭的,因此现在的社会大多的事情都是“坑爹”的!
“难道要放弃篮球吗?但是”
林宇翔心里痛苦的挣扎着,但一看到爹娘劳累的样子,头上逐渐增多的银发,脸上逐渐布满的皱纹,手掌逐渐堆积的萤。咬咬牙,深呼吸了一下,狠了狠心,
“努力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