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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客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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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辰从不知道宋子琪也会有这样巧的心思,楚楚可怜的架势,真真假假的话语,稍不慎便是全信了,那也不是没可能。不过这会儿顾良辰还不知道宋子琪这番本领,她的胳膊被林以墨拽着走出好远,拐了个弯儿正好瞧不见其他人时,她猛地撒开手,神色一凛,压根不是先前那派姐妹情深的模样。

    当然,也不会有人相信她们俩交情好到能说会儿悄悄话的地步。顾良辰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被林以墨这么拖带着走了一段路,隐约有些酸疼。

    林以墨松开顾良辰的胳膊后就抱臂退开两步,神情肃冷,那眸光闪闪,每一下都带着仇视,叫人心生警醒。顾良辰自然知道女人一旦逼急了,做出的事能叫男人都为之胆寒,她从不会轻视女人的妒忌心,这会儿也就不会大意。

    “林小姐不是要同我说什么,怎么还不开口呢?”良辰瞄了瞄四周的景致,逃也得选个合适的退路,她多少比林以墨要熟悉这片小林子,到时候可不能落了下风。林以墨的教养,让她还不至于做出泼妇般的举动,起码现在还不可能,“你要怎么才肯拒绝古泽琛?”

    古泽琛是怎样的人,林以墨喜欢了这么多年,比很多人都了解他,却也正是因为了解才一次次自我麻痹,不过在面对顾良辰时,林以墨又一次迷茫了。她不知道可以给顾良辰什么才能交换古泽琛,只要顾良辰开口,她什么都可以拿来换。

    顾良辰没想到等来等去,竟是这样一句话,外加一个迷茫不知所措的林以墨,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只可惜一旦缠上了爱恨,就比一般人还不理智。

    “林小姐从一开始就错了,不然,我们来试试看?”良辰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身,眼眸一闪,对着面前的林以墨眨了眨眼,身子往前逼过去几步,然后在林以墨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巴掌已经甩到脸颊上。

    林以墨从小就没被人打过,更别说是被人抽了一耳光,那声音不轻不重,啪的落在脸颊上,痛也不及心上的委屈和没脸面,尤其在拐角处跑出来的古泽琛面前,林以墨后退的脚正好踩在一块石头上,身子晃了几下,好不容易站稳了,就看见古泽琛拉过顾良辰的手,将她整个人藏到身后,面上神色不变,竟然是非不问,只开口说了一句,“良辰不懂事,有什么错我替她向你道歉。”

    顾良辰的确一时兴起,多少也存着点考验的意味在里头,只是没想到古泽琛会这样配合……这样出人意料,不问不管,就先护了自己再说。

    上辈子良辰看那些妃子们耍这样的把戏,就觉得好笑,分明是掐着华尚辉路过的时辰做戏,但每一次华尚辉总是配合着她们入戏,然后不问青红将那打人的一把推开,只细心呵护着怀里的这一个。很多时候,那手段拙劣得瞎子都分得出,但华尚辉就是心甘情愿陪她们游戏。

    其实,良辰也知道,被打的那一个,多半就是华尚辉的下一个宠妃,谁让那朝堂旦夕之间风云起伏,宠还是冷,全不过一场朝堂里的争权夺势罢了。这会儿,良辰不相信,以古泽琛的脾气,会有那心情陪自己入戏。

    那么,他这样护着自己,可算是真心?想到妈妈郭佩文说的话,良辰微微仰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心底有一处地方被只温暖的手轻轻抚了一下。不过,林以墨现在该清醒了吧?

    良辰探出脑袋,看着对面神色瞬间憔悴的林以墨,微微抿了抿嘴角,然后眉眼弯成一勾好看的月,等对方神情晦涩地看过来时,良辰还好心情地冲对方眨了眨眼,其中意味,彼此间尽是心知肚明。

    她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古泽琛是个人,有自己的喜怒爱憎,他心底有谁,不管眼前看到的是什么,他都会护着那个人。他不是死的,任她们自作多情地推来让去,或者夺来夺去。顾良辰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古泽琛就拼尽全力的想要靠过去,而自己,是不是耗尽一生心血,也换不来他一点一滴的呵护?

    明明他们相识比她早,明明她哪里都不比她差,明明她这样用心地去爱了,为什么只等来他这样的选择?

    若是古泽琛能开口问一句怎么了,这心情便也不会如现在这样彻底冰冷死寂了。林以墨对上顾良辰言笑晏晏的那双眸子,心上却比落了一巴掌还要难堪三分。谁胜谁负,一局定终身了,是吗?

    林以墨站直了身,脸色丝毫不变,只盯着古泽琛身后的顾良辰看,这是她闹的局,现在她就这么一个姿态,结果如何,就看她怎么善了。

    顾良辰扭开古泽琛抓着自己的手腕,神情也是半点不急,慢吞吞地走到古泽琛身边,“刚才只是一下不小心,想要扶着林小姐,结果……哎,真是对不起了,林小姐。”顾良辰发现,刚那动作,什么都好,就是这借口托词不好找,反正说了古泽琛也不会信,倒不如破破烂烂的,爱信不信。

    林以墨神色黑了三分,微垂眼睑,心底冷哼,却不知道是笑顾良辰还是笑自己。古泽琛护着顾良辰,仔细看了一眼她眉宇间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底才稍稍安定下来,“既然没事,那就好。正好,良辰,我找你有事,你跟我来。”说完,也不管林以墨会不会承认顾良辰这个蹩脚的理由,便牵着顾良辰的手往林子另一头走。

    初夏的光,不算灼灼,尤其印在这片绿意盎然的林子里,但林以墨还是忍不住抱紧了胳膊,偏生觉得冷了。

    古泽琛原本就担心良辰和林以墨在一起会闹出什么事,而且今天自己带着林以墨上门的举动,古泽琛也有心要跟古泽琛解释一下。可是后来宋子琪的话却让古泽琛觉得心上一堵,那个乔哥哥,可不就是生日晚宴那天想要送良辰礼物的乔氏继承人乔天奕么?

    他是男人,清楚明白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只有两种定义,一种含情一种不含情。那乔天奕,就是个瞎子也能让人看出他眼底灼灼的情意,这会儿偏偏又听见宋子琪说什么约好了一起看音乐会。古泽琛倒不相信良辰同他之间有什么,若真有什么,当初生日宴上,良辰就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还不肯接受乔天奕的礼物了。

    只不过正好有个借口过去找良辰罢了。

    可古泽琛实在没想到,这两个人在一起,摆明了良辰气势弱一些,却没想到动手的人竟然会是良辰。古泽琛原本想着良辰肯定会被林以墨的一些话气到,到时候烦得自己又得好一通解释,而且还不保证良辰有那个耐心听自己解释。结果事情却是倒了过来,动手的人成了良辰。

    古泽琛没有丝毫犹豫,将良辰拉到自己身后,只希望林以墨看在自己份上,不要为难良辰才好。这会儿两个人站在林荫树下,面对面站着,微风缓缓拂过面颊,不知名的鸟雀儿欢叫着,竟无端端生出一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为什么动手打人?”古泽琛话一出口,就惹来顾良辰轻笑出声,还以为他不会过问的,看来也就是在别人面前给自己留点面子,就算是秋后算账吧。良辰折了折自己的衣袖,神情也是丝毫不慌张,只是那眉眼一瞬间严肃起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上辈子他君她臣,这辈子照着法律上的定位,两个人却是平等的,凭什么用审犯人的口吻来质问她?古泽琛看着日照下温润美丽的脸庞,心底却是愈发喜欢她了。怎么办,就算她真的做了什么恶事,自己也没办法不喜欢她,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想想她背后的人,你要真得罪了她,你有没有想过,家里人要怎么应对?”他们这些人,的确框架束缚着,但在框架之内他们比任何人都肆意。林以墨要是真闹开了,林家不管是谁都会替她撑起那个颜面,吃亏的还不就是没有根底的秦家?

    到时候,顾良辰又如何自处?

    顾良辰轻笑,那眼底的轻屑实在明显。

    这林以墨的性子,同上辈子的庆妃差太多,毕竟环境影响性格,没了那三纲五常的封建教条,养大的林以墨自然比不过前世庆妃的沉稳心机。良辰笃定的就是林以墨对古泽琛的心,既然喜欢到骨子里,那便只能让古泽琛伤她到骨子里,痛过才可能会醒,不是吗?

    “还是说,你心疼了?”顾良辰丝毫不让半点气势,神情姿态里却多了咄咄逼人的味道,一句话,正好戳中古泽琛的心,叫他觉得自己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遇上这没心没肺的女人,他这辈子注定辛苦!

    古泽琛大步上前,将面前玲珑纤细的少女用力地揽住腰肢,逼得她贴着自己的身,却在她倔强不服气地扬着额头,那双熠熠生辉的眸里燃着一抹浅浅的愁苦时,古泽琛顺应自己的心,俯下身,唇瓣贴着她的甜润,一点点,轻轻地碾着,厮磨着,唇舌交汇的地方生出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在这不燥热的午后烧出一片炽热来。

    顾良辰挺直脊背,由着古泽琛的唇舌在自己唇瓣间探寻勾勒,明明是缠绵的时刻,两个人却是谁也不肯先低头,只用两双不相同却一样好看的眼盯着对方,他们知道,谁先忍不住便是谁输了。

    许久后,良辰只觉得舌尖上一痛,却是被古泽琛轻轻咬了一下,良辰身子一绷紧,然后颓然一松,阖上眼,双手从后背松开,环上古泽琛精瘦的腰肢,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林间的风乍起,像是映衬着她心底的那声叹息,拂过两人衣襟,灌进心底,平生出一股凉意来。

    等古泽琛总算肯结束这个缠绵的吻时,顾良辰唇瓣润着水色,却比从前更艳丽了。良辰睁开眼,对着古泽琛灼灼欣喜的眼,心底怎么也觉得不好过,伸出手,抚上古泽琛的眉眼,只那一处,和从前一样,其他的,随着沧海桑田,已经变了。

    纵然昨天想明白了,将他只看做古泽琛,但她心底总归有一个人的影子,不是华尚辉,又是谁?上辈子他千般万般不好,她总归做了他的妻,金銮殿上他纵横捭阖的样子,她至今都能勾画出来。

    如何欺骗?

    纵然他对自己,从未有过温存体贴,她也明白他的苦,临死那一刻,鲜血将他埋在权势与勾斗后的温情逼出来,便是只有一分,她也甘愿了。

    这辈子,能再遇见你,其实真的很好。可是,你已经不再是你了,你让我如何选择?

    “古泽琛,我心底有人,一直有人,他叫华尚辉,你还争吗?”随着那一声自由的叹息,顾良辰自重生后的第十八年,对着古泽琛终于念出这个名字来。她以为不去想便会忘记,她以为不去念就能放下,其实深埋不过是最好的保护,让它历久弥新,一旦破土,依然冲破时光,栩栩如生。

    华尚辉。

    古泽琛对这个名字,不可能生出什么熟稔来。他只是将本城他认识的人家里划拨了一遍,并不记得有一个姓华的姓后,他心底是着急的。

    顾良辰是怎样的性子,古泽琛虽然才认识,但却觉得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会说谎,纵然不甘愿,答应了也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担那无谓的名声。这会儿,她对自己开口了,只能说明,她心底是真的有一个,那人就叫做华尚辉。

    现在,她开口问自己争不争,这让古泽琛忽然又生出无穷的希望来。

    “你给我机会争,是不是?”

    一句话,映着那灼灼的眉眼,烧得顾良辰指尖颤抖,连着那心也跟着不稳妥起来,菜要缩回手,就被反应过来的古泽琛一把抓紧了手,贴着他的脸颊,掌心一片温热。他不逼着她回答,只是那双眼却是寸步不放,噬咬得良辰几乎连站也站不稳。

    冤孽啊。

    上辈子缘断了,大约情还没了,所以穿破时空,让他们这辈子继续纠缠,圆了上辈子的破镜么?

    良辰安静地点点头,“给你机会争,要不然……”你怎会一次又一次地亲到自己,又怎会连点雷厉风行的魄力也没有,第一次耍心机,却是为了叫林以墨对你心灰意懒?

    这还不算给你机会争么?顾良辰抿了抿唇,挣开束缚,“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等两个人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郭磊瞅了又瞅,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那种粘糊糊的味道更浓了,虽然两个人一前一后隔了一米远,但那种感觉,还是叫郭磊有些吃惊。

    他还从来没见过阿琛对谁这样亦步亦趋,陪着小心却又满心满眼的欢喜。而表妹的眼底似乎多了一抹真切的欢喜,再想到刚才墨墨回来时的神色,郭磊丢开刚上手玩得正开心的表弟果果,攀到良辰边上,也不管身后古泽琛那吃人的眼神,讨娇地勾着良辰的胳膊,“表妹啊,表哥等你等得心都慌了,可要多喝点好酒压压惊……”

    总之,他郭磊就是个吃货,离不开酒菜就是了。良辰颇有范儿地挥挥手,那神情带着少女的娇憨又多了一丝魄力,“表哥放心,管饱。”郭磊哗啦一下眉开眼笑,就差将表妹当神仙供养起来,打蛇随棍上,愈发骄纵起来,“表妹啊,古人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要不然那酒方表妹抄一份给表哥,等表哥倒腾成了,送表妹喝,怎么样?”

    果果走到姐姐身边,将姐姐的手带到自己胳膊里挽住,不屑地瞪了一眼这个表哥,这表哥好吃懒做,不像好人。顾良辰笑着眯了眯眼,“好,我回去就给表哥誊酒方。”至于成不成得了,那就看表哥那儿的酒坊师傅手艺如何了。

    宋子琪在边上偷偷觑了一眼古泽琛,见人家半点动怒或者失望的样子也没有,心底那一点盼头又凄凉下来,脸上神色也多了些苦涩与寂寥。她不是贪着想明天和他们一起出去玩,只不过想……

    是想干嘛?宋子琪悲凉地发现,她连自己想做什么都忘记了。

    一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到了家,每个人脸上都被日头晒出一层薄薄的暑气,红扑扑的,倒是长辈们最爱看的颜色,挡住了下面那层哀婉心伤,算是粉丝太平也罢,还是强颜欢笑,只看各人心思了。

    郭佩文虽然掌勺比不过女儿,但做些精致爽口点心的手艺也还是不差的,漂亮地摆了几个碟子,边上一壶泡好的清茶,藤架下正适合聊天吃点心。只不过这儿的几个人都没什么心思聊天,意思意思地尝了几口点心,喝了茶水便告辞要走了。

    冯清芳一直在边上盯着自己女儿的神色看,发现她丝毫没有融进去,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冯清芳要的。眼珠子从古泽琛和顾良辰身上划过,落到一边神色莫名的林以墨身上,冯清芳勾了勾唇角,热情地拉着林以墨,说是洗把脸,去去暑气也好。

    等冯清芳挽着林以墨的手臂回来时,该话别客套的也都完成了,林以墨淡定地走到郭磊边上,也不说非要黏着古泽琛。顾良辰睨了一眼冯清芳,这么热情可不就是心怀不轨么?就是不知道冯清芳打算用林以墨来做什么。

    这女人,还真不肯死心呢。

    古泽琛眸光幽深地看了一眼顾良辰,至于那个华尚辉是谁,他自然会去查,但他不会罢手的,心上有人,可是将那人挤掉,见那人收拢束之高阁,良辰现在既然肯给他机会,他是绝不会罢手的!

    秦世涛等着将古泽琛他们三个送走后,脸色才讪讪的,拉着良辰到沙发那头谈心,话里话外都是关于古泽琛的不好,当然,以郭佩文的眼光看,那纯粹是秦世涛闲着没事瞎折腾出来的。

    良辰倒是乖巧地听着,时不时给秦爸爸倒杯茶,直到边上的果果冷不丁冒出一句,“琛哥明天带我去打枪!”秦世涛一口茶水呛住,脸色憋得通红,顾良辰很是善解人意地将果果拎到楼上,才过拐角便板着脸,“什么打枪?”

    果果连忙抱住姐姐的胳膊,他才十三岁,虽然长得比姐姐高了,但他绝对是听姐姐话的好孩子,所以他必须将姐姐也拐着一块儿,要不然爸妈肯定不让他出门。

    良辰掐了掐果果的脸颊,肉肉的,果然还是个孩子,明明聪明机灵的,遇上古泽琛这样道貌岸然偏又段数高,将这曲线救国玩得这般炉火纯青,也亏了他没什么恶毒心思,不然这小笨蛋肯定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只是看着果果那满眼的渴望,良辰虽然不喜欢这样带着杀气的活动,还是点头应允,反正她今天已经答应了要给古泽琛机会,那就让她期待他接下来的行动吧。

    “好,明天我陪你一块儿,但是必须听话,不能让自己有危险,知道吗?”

    车上,郭磊抱着良辰送的两瓶酒,一下都不松开。

    良辰酿出了好酒,这装酒的瓶子自然不能随便。秦世涛找了景德镇的师傅,烧了好些个冰裂釉的酒瓶,正好装这些清甜润口的酒,还不散了酒香。至于那些拍了泥封了口藏到地窖里的,自然要等来年再喝了。

    古泽琛扫了一眼车后座上沉默不语的林以墨,想着该说的也都说了,这会儿也不准备开口。林以墨一路上却想着自己的心思,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脸颊,那一巴掌,轻得很,连一点印子都没留下,却比什么都叫她觉得难受。

    “阿琛,我好久没回来了,你带我四处逛逛,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