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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浪和古谐非离开天策府之后,古谐非听说他新得了一套宅子,提出马上就过去看看,反正也没多远,两人步行来到天策府北的院落,这里过去其实就是铠曹的库房,打开房门,看到里面好大一个院落,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所以院子里面长满了荒草,不算后面的库房,东西各有一个院子,大大小小的房间加起来竟有二十余间。
古谐非笑道:“发达了!这计宏才对你还真是不错。”
秦浪心中暗忖,计宏才之所以对自己那么好还不是看在桑竞天的面子上,将钥匙扔给古谐非道:“古大哥,清理院子的活可就交给你了,我回头还有事情。”时候已经不早了,他还得去陈府一趟。
古谐非道:“放心吧,等你回来的时候保管会大吃一惊。”
秦浪准时来到陈府,通知他前来的人是陈穷年,却是陈穷年让他陪自己去一趟大报恩寺。
这是秦浪没有想到的,目前他和陈薇羽的绯闻正被传得满城风雨,陈穷年居然让他陪同前往大报恩寺,这步棋究竟有什么打算。
陈府已经准备好了,陈穷年这次前往大报恩寺选择骑马,选择和秦浪并辔而行,堂而皇之地穿越雍都的大街小巷。
陈穷年这次前往大报恩寺探望女儿是太后开恩,背后则有桑竞天的助力,两人在此非常时刻心照不宣,非常默契。
让秦浪陪同自己前往大报恩寺,正是陈穷年以行动来反击谣言的第一步,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不是到处制造秦浪和我闺女的谣言吗?我就让你们亲眼看着这小子陪我去大报恩寺,老子心中没鬼,
秦浪暗叹,经过今天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他去过大报恩寺了,按照常理来论,自己再这样敏感的时候不是应该回避吗?陈穷年这么干颇有点置死地而后生的意思,佩服他的心机,更佩服他的胆魄,老陈不怕弄巧成拙?
秦浪道:“今天有两家画坊被查封,事情我也查到了一些眉目。”
秦浪所说的这些状况陈穷年多半都是了解的,他感兴趣的是秦浪查到的眉目,轻声道:“查到了什么?”
“订那些画的人是从镇妖司逃走的赤狐姬从良,也就是曾经潜入桑府攻击我的那个妖犯。”
陈穷年道:“有办法找到他吗?”
秦浪道:“正在寻找线索,这件事不方便公开查。”
陈穷年点了点头,队伍途经闹市,有不少路人都像这支队伍望来,虽然陈穷年是镇妖司司命可认识他的人并不多,秦浪这种小角色就更不用说,但是经过这一夜的风言风语,两人都已经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陈穷年今天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就是要让人看到他清者自清的态度。
而且他在事先也安插了不少人在人群中,悄悄透露着他们的身份,如果不是这样,达不到造势的目的。
很多围观群众在搞清楚他们身份之后,已经开始在嘀咕了,那官员是镇妖司司命陈穷年,马上就要成为大雍囯丈,那英俊的少年是御使大夫桑竞天的干儿子秦浪,也是那张风情画的男主角。
秦浪都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名气大到了何等地步,在很多百姓的心中这是一个给小皇帝带绿帽子的人,把大雍社稷染绿的人。
老百姓对谣言的兴趣远远超过他们在探寻真相方面的努力,眼前的画面开始让他们对谣言产生了怀疑,如果传言属实,陈穷年怎么敢和秦浪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雍都大街上?而且两人谈笑风生,看起来都非常的淡定。
还有一点很重要,陈穷年和秦浪长得都不错,颜值即正义。
秦浪感觉陈穷年还是紧张了,如果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就不用搞这些形式。
前方就是大报恩寺,陈穷年道:“该来的总会来,就像没下雨之前,总想赶在下雨之前找到避雨的地方,可当这场雨真正落下来的时候,反倒坦然了。”
秦浪道:“大人的意思是反正身上已经湿了,雨大雨小已经没关系了?”
陈穷年笑了起来,他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向秦浪道:“你来不来?”
秦浪当然要跟着进去,他倒要看看陈穷年究竟怕不怕?大街上陪陈穷年走走是一回事,跟着进入大报恩寺又是另外一回事,难道陈穷年不担心有人制造他借着探望女儿的机会帮助陈薇羽和自己私会?
陈穷年又不糊涂,当然不敢让秦浪去见女儿,进了山门让秦浪在外面等着,他跟随早已等在那里的太监进去了。
秦浪闲着也是闲着,独自一人去大雄宝殿上香,还没走到地方,就看到了老太监安高秋。
安高秋站在一株腊梅前,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秦浪走了过去,向安高秋行礼。
安高秋尖声尖气道:“免了,秦浪啊秦浪,你胆子可真是不小,居然还敢来这里。”
秦浪笑道:“陈大人让我护送他过来,所以不得不来。”
安高秋叹了口气道:“他也是用心良苦,想证明给太后看,其实哪有这个必要啊。”
听安高秋这么一说,秦浪方才明白,陈穷年今天真正的用意还是做给太后看,实在是用心良苦。
秦浪歉然道:“平原驿的事情给安公公造成困扰了。”
安高秋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懂事,那件事又不怪你,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太后明察秋毫,岂会被流言所动?”转身看了看后面,摇了摇头道:“反倒是有些人太紧张了。”
秦浪道:“背后制造谎言的人实在恶毒,安公公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彻查此事。”
安高秋道:“太后既然不信,查不查的也无所谓,谁爱说让他说去,谁敢传就让他尽管传,抓到一个处置一个,咱家看看谁还敢乱嚼舌根子。”一双细眼重新望向秦浪:“秦浪啊,你没有什么事情瞒着咱家吧?”他对秦浪找回陈薇羽的过程也非常好奇,事后推算了一下,从他晕倒到苏醒,足足过去了三个时辰,这么久的时间内,不知会发生多少事情。
秦浪微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安公公只管放心。”
“咱家看人不会有错,你这小子日后必成大器,太后都知道你了,还说有机会想见见你呢。”
秦浪恭敬道:“太后厚爱,卑职诚惶诚恐。”
安高秋呵呵笑了起来:“她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估计这会儿已经忘了,咱家听说你升迁去了天策府?”
秦浪点了点头:“算不上升迁,就是临时调用,目前在计大人手下办事。”
安高秋道:“那可是一个滑不留手的角色,你跟着他可得小心了。”
秦浪心中暗忖,安高秋话里的意思这计宏才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看来平时慵懒闲散的样子都是装给外人看的,以后对计宏才也要多一份小心。
两人这边说了没几句话,陈穷年已经从里面出来了,秦浪有些诧异,陈穷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转念一想,又合情合理,陈穷年今天来探望女儿,估计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朝廷的监视之下,安高秋出现在这里也非偶然,他嘴上说太后不信流言,可真实状况如何,只有他心里清楚。
从安高秋刚才的问话可以判断出他对自己和陈薇羽之间的状况也有怀疑,但是安高秋不敢深究,平原驿的事情大家都达成了默契,谁都不敢轻易揭开这个口子,看来陈薇羽失踪的事情和安高秋的关系也不大。
陈穷年今天让自己一起过来,是要证明给太后看,安高秋不出意外也会在太后面前美言,这件事虽然掀起了风波,可这场风波注定会平息下去。
陈穷年来到两人面前,笑道:“安公公,您原来在这里呢。”
安高秋道:“担心打扰你们父女相见,陈大人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陈穷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女大不中留啊,她现在心系皇上,哪里还有我这个当爹的位置。”
安高秋道:“陈大人有女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心中暗笑,心系皇上?陈穷年说谎都不脸红,她闺女还没见过皇上吧,一个十二岁的小傻子,除了吃喝就是傻笑,连话都说不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皇上,谁肯嫁给他。
陈穷年知道安高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懒得跟他废话,拱手作别道:“我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陈大人慢走!”
安高秋笑眯眯行礼,秦浪随同陈穷年还礼,两人一起离开了大报恩寺,看上去很和谐。人生真是奇怪,来雍都之前,秦浪都没有料到自己和陈穷年会发生那么多的交集,见面的机会比起干爹桑竞天还要多。
陈穷年出了大门,脸上的笑容倏然收敛,冷冷看了秦浪一眼,秦浪感觉他目光不善,仍然赔着笑道:“陈大人此次见面还顺利吗?”
陈穷年冷笑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你究竟是何居心?”
秦浪压低声音,却不卑不亢道:“只是为有人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而不值,我虽然给不了她幸福,但是至少还能送她一份回忆和希望。”
陈穷年怒视秦浪,大胆二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这里绝不是他发作的地方,硬生生压住了心中的怒气,刚才的短暂见面他已经搞清了一件事,女儿和秦浪之间虽然身体上是清白的,可是感情上绝不单纯,他故意提起秦浪之时,明显觉察到女儿眼波的异动,这小子分明已经乱了女儿的心境。
女儿虽然聪明可毕竟涉世不深,这小子偏偏还有些魅力。
想起那红色的抹胸,陈穷年越发心烦意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腰间掏出一块玄铁令牌,这是镇妖令,是镇妖司最高等级的通行证,递给秦浪道:“你带上这镇妖令,若是遇到镇妖司的人,他们会配合你,做事也方便一些。”
秦浪赶紧收起,又道:“我还想向陈大人讨个人情。”他将王厚廷的事情说了,对陈穷年来说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陈穷年也一并答应下来。
安高秋回宫之后将今日之所见一五一十向太后萧自容进行了禀报。
萧自容听他说完,淡然笑道:“陈穷年做事还真是谨慎,你怎么看?”
安高秋道:“回禀太后,此人的能力倒是有口皆碑。”
“哀家没问你这个,我是说你对这些流言蜚语怎么看?”
“太后不是说过清者自清,依奴才看,秦浪和陈薇羽之间的确是清清白白的,不可能有任何问题,而且稳婆已经为陈薇羽验明正身……”
“身子清白未必代表内心也是清白的。”萧自容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咽了口茶,最了解女人的还是女人。
安高秋噤若寒蝉,不知萧自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自容道:“人如果做错了事情,通常会下意识地去补救,自己以为做得不着痕迹,可他的一举一动在别人的眼中只不过是在掩耳盗铃,小安子,你说是不是啊?”
安高秋道:“太后明察秋毫,奴才对太后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内心忐忑不安,不知萧自容这句话说得是陈穷年还是在讽刺自己?
“皇上的状况你我都清楚。”萧自容将茶盏放下,安高秋手疾眼快地接了,帮她轻轻放在案上。
萧自容想站起来,安高秋慌忙去搀扶她的手臂,萧自容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起身走入了庭院,安高秋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示意宫女太监全都撤离。
萧自容来到阳光下,抬头望着皇城上方的天空,秀眉颦起,轻声感叹道:“好些天没见过这么好的阳光了,说起来那陈薇羽哀家还未曾见过,她和秦浪看起来般配吗?”
安高秋目瞪口呆,这问题让他如何作答?太后今天怎么总是出难题?
萧自容道:“朝中有些人巴不得这大雍乱成一锅粥才好,觉得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