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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固执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伤已经支撑不稳,随时都可能倒下。她却强撑着那丝气息,站直着腰竿。这种结局她早就料到了不是吗?可是为何还要心存那一丝的狡幸,哪怕只是上位之人,一个怜悯的眼神,那也是她所奢望的。
“谢过尊主,璎珞不该深夜打扰,告退!”
身形不稳,像是要倒下,她却强撑着命令自己要支持下去,只是到门口而已,只要坚持到门口,这里没有人可以帮她,可以帮她的人,不耻帮她。
“慢着!”冰冷的语调自身后响起,似是划破乌云的彩虹,叮咛回响在大殿。璎珞惊愕回头,对上她那双仍旧冰冷的双眸,有一瞬间的恍惚,疑是幻听。
“尊主!”福叔也吃惊不下,回身询问,却被尊主一个眼神制止。
妍汐看向厅中命玄一线,却又倔强的站直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什么,立即又恢复冰冷“归魂自是不能给你,但……”她扬手抛出一物,缓缓的飞向璎珞,停在离她一步之遥的空中。那是一颗黑色的药丸“这是云夕,暂能保住你的性命,莫道我神族真是无情。”
她这话一出口,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惊讶的回看向她。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岄冉,也刷白了脸,上前一步抱拳道:“尊主,归魂不能赐予便罢,但这云夕……虽然说也有疗伤之用,但本身含有剧毒,万万不可让二主服下!”
“她是我神族之人,如果连这点程度都忍受不了,怕也枉为神身!况且……”妍汐眼神轻眯,看向一脸急色的岄冉,转而厉声道:“本尊做事何时轮到你插嘴的地步?”
“你……”岄冉上前一步正要据理力争,却被璎络打断。
“璎珞谢过尊主!”抓起眼前的药,想也不想就往嘴里寒了进去,福身行礼谢过。
妍汐脸上的神色这才回复,只是看向璎珞的眼神多了丝轻蔑和不屑。再也不愿停留,拂袖转身,红影已消失于大殿之上。
主子已经回去,众人也相继散去,一时间殿内就只留下璎珞和岄冉两人。双腿一软,她再也支持不住摊倒。岄冉顺势扶住。
“丫头!”岄冉咬咬牙,一脸着急和气愤“你为什么要吞下那药,你明知道自己……”
“无防!”璎珞轻声回应,气弱游丝,却还是习惯性的挤出笑容“放心,我死……不了!”
“丫头!”
语落,人已经晕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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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璎珞从巨痛中惊醒,伸手紧压着胸口,可是无论怎么使力,那里都像是火焚般的痛苦。全身没有一处像是自己的,像是一点一滴被人切割开来。虽然明知云夕有负作用,却不想发作得如此猛烈。
没事的,没事的,她会好起来,她已经吃了药不是吗?这样的痛,她能忍住,可以撑住下来!她要活着,要活着。
可笑吗?像她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却还是想要活着。虽然明知自己的死活没人会在乎,虽然明知活着没有任何意义。可她还是想活着,不明就理的想要活。
她活了几千年,仍是不厌倦呢!偏偏就是有这么多人厌倦她了。如神山之人,如众界之人,如……生姐。
闲暇之余,她总是会透过水镜偷看人间百态,想看看所谓的人间之情,是否也如她这一般。越看得多,便越觉得那所谓的“情”竟是那般遥不可及,有时她宁愿自己只是个凡人。也好过神山之上,这漫长永无止尽的日子。
疼痛还在增加,璎珞已经痛到麻林了,只余一丝神智在提醒着自己,撑下去,撑下去,一定要活着。
不知道这种想法从何而来,却是支持璎珞忍受这痛苦的理由,这没有理由的理由!
“尊主!”门外有恭敬的声音响起。
“进来!”屋内红衣女子回身,顺手掩去身后水镜上的影像,目视进来的老者“何事?”
进来的人正是福叔,他恭敬的躬身行了个礼:“尊主,老朽有一事不明?”
妍汐在正位上坐下,不紧不慢的道:“说!”
“尊主竟然不愿把归魂给二主,又何必再赐云夕?”
“你是认定我,不念姐妹之情,枉顾她的生死?”她双眼轻眯。
“属下不敢!”
“不错,我是不在乎她是不是我的妹妹!”不想妍汐大方承认:“我之所以不赐她归魂,那是对于在未请示的情况,私自前往瑶池的惩罚。她之所以伤成这样,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那为何……”福叔更加疑惑。
“云夕?”妍汐反问,见他点头默认,缓缓的拉开笑容,却仍是没有温度:“云夕是什么,你定比我清楚,那是归魂的前身。我神族曾多次想再造归魂,却始终没有成功,云夕就失败品,虽然功效颇佳,却有负作用。是否至命,却无人可知。更别说在神身上的效果,竟究到了一个什么程度。我让她服下,也只是给她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云夕是……试药!
福叔猛的瞪大眼,虽然他早有料到,却是被吓了一下跳。尊主的话,的确合情合理,但却未免有些……残忍!
顿了一会,双手抱拳:“尊主赏罚分明,实乃六界之福,属下明白了!就此告退!”见妍汐点头,这才退出门去。
妍汐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冰冷的脸上,眉头轻启皱,转头看向水镜的方向,喃喃出口:“闫福……吗?”
白雾的清晨,岄冉一身青衣,立于门前。浓眉轻皱看着朱漆房门半晌。他像是站了很久,衣服上夹露珠。良久,伸出手去,停顿一下,轻轻落在门上。
却听不到任何声响,心瞬间有些沉,加重力道用力拍打着,脸上颇有几分急色。
“丫头,丫头,你回答我!丫头……”
“岄冉?你找我?”意外的,回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岄冉猛的转身,看向身后的人。仍是灰白的衫子,小小的个头,探着脑袋看向自己。脸色不知是被这清晨的空气冻的还是怎的,一片苍白,隐在淡淡的薄雾中,仿若下一刻就会消失。
岄冉愣愣的看着,宛如隔世。脸上仍是一幅反应不及的呆滞样子。
璎珞习惯性的拉开嘴角微笑,却染不近眼底,脸色仍是苍白的。“这么早有事?”
岄冉呆了一下,这才想起本意,收回那呆愣的神情“我……我来看看……看看你!”
眼神有意无意的避开来,璎珞心底划过一丝苦涩,脸上仍是波澜不兴“你怕我……就这么去了?”
“胡说!”岄冉剑眉一凛,顿时就火了“你怎么可能会死!”
璎珞轻轻一笑,顺着他的话“是呀!我不会死……”缓缓抬起手来,注视着手上那朵透明的花。像是被迷住一般,一眨不眨的看着。
岄冉这才看清,她手上拿着的正是六花,似是刚擦下来,衣袖打湿了半截。心头就更火了“你竟然没事,就应该躺着,为何大清早的跑出去?”
璎珞不在意的笑笑,仍是看着手里的花,语气淡淡的没什么生气“我只是突然……想摘摘看……摘摘看这……花!”
“那花什么时候摘不行!非得现在去!”岄冉皱起眉,向她走了过去“随我回房好生躺着,你这伤还得休养几天!”
他伸出手去抓她,她却突然像是被吓到一般,猛的退开一步,避开了。手上一抖,花落了地,碰到他的衣衫,瞬间化水,打湿了半边。六花不粘凡尘,只有神才能触碰。
岄冉的手就这么尴尬的停在半空中,永永不能回神。
“我……没事了!”璎珞对自己的自然反应,有些愧疚,明明人家是一片好心,自己却……唉!
看了他衣衫的水痕一眼“你也知道,我只要熬过昨晚,就再不会有性命之攸!现在只是身子虚,不必担心!”
岄冉没有回话,手扬在空中半会,才缓缓的收回放在身侧,死死的握紧。
“岄冉你不用再为我担心,现在出来呼吸一下天地灵气,比躺在屋里强!”她缓缓的笑,试图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却起不到什么作用。
反而越说,岄冉的眉头就越加的皱。
璎珞叹了一口气,低头慢慢的摸索着身侧的蜜饯袋子,好似那样可以减轻心中的苦涩“我体内的阴邪之气已消,伤也已经全愈了!除了有些乏力,没有其它!你就如实的报告尊主就行!”
岄冉猛的抬起头看向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只是脸上已经是一脸的愧色。
他这又是何苦,就算不说,自己也明白,她大清早来找她的目的。定是尊主的命令,她又怎会不配合,这云夕从未有神族之人试过,尊主想知道效果怎么样,也是常情。至于是派谁来看,她不在乎,真的,一点都不!即使是……岄冉。
“岄冉,你身上可有带缩地符?”璎珞问道“我有个地方想去,你也知道,我的紫玉葫芦坏了!”
岄冉闻言,沉默了一会,伸手掏出两张红色的灵符。
璎珞含笑着接过:“一张去,一张回,谢谢!”
岄冉手又是一抖,她向他……道谢!
“我急着去,就此别过了!”璎珞点头示意,转身向后院走去。脚下走得有些急,想是真的迫不急待想去那个地方。
“璎珞!”岄冉终还是忍不住开口,紧了紧拳头“你……是在怨我吗?”
璎珞脚步一顿,僵在原地,良久,快速的回过头,脸上是灿烂如春般的笑容:“岄冉说什么胡话,我怎会怪你。”这种事,她早已经习惯了。“我得走了,回头见!”说完,转入旁边的院子,隐去了身影。
院中只余岄冉一人站立着,盯着衣衫上那滩水迹,疑视良久。
“我到宁愿……你说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