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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惠田乡。
栾家小院外。
秦勇的电话打到了董学斌的手机上,然后就听秦勇在电话那头呵呵笑。
董学斌无奈道:“我说秦局长,你倒是说话啊。”
“董老弟,你是受了伤也不消停啊,刚才的事儿我听人说了。”
“我也想踏踏实实跟家养病,可我妹妹的事儿,我当然不能不管。”
“你放心吧,我跟派出所打招呼了,那俩人会重点批评教育的,你好好养病,这种人不至于跟他们动气,现在县局上下可都等着你这功臣伤愈回归呢,呵呵。”
“劳秦哥挂念了,估计再有个十天也差不多了。”
“行,你多保重身体,可别胡来了啊。”
秦勇分管的就是武田乡派出所,唐瑾买了假烟还被打一事,民警都跟他汇报过了,秦勇感慨万千,心说这小董局长可真行,俩手都废了,上着纱布和绷带动也动不了,可这又怎么样?听说小董局长今天很凶猛地一脚就踹翻了一个,一点也没有作为个病号的自觉,实在让秦勇有点好笑,又一想到招商局的吕大发,秦勇微微摇摇头,心说你没事惹董学斌干什么呀,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院里,虞美霞挂掉电话,关心道:“你身子没事吧?”
董学斌笑笑,“没事,就稍微抻了一下,不要紧,扶我进屋吧。”
虞美霞一嗯,扶着他进了北屋。
里面,舅舅舅妈和二姨二姨夫一家人都在,唐瑾也跟着董学斌刚回来,正被她父母拉着看后脑勺的伤势呢。唐瑾根本不管什么伤不伤的,张牙舞爪道:“您是没看见,我哥连县领导的面子都不给,板着脸就一句谁打的我妹妹,那老板不说话,你猜怎么着?我表哥上去就给他踹趴下了,咔嚓咔嚓,玻璃柜子全碎了。”
二姨瞪瞪她,“死丫头!你就给你哥惹事儿吧!”
二姨夫见董学斌进来了,急道:“小斌,你伤没伤着?”
董学斌呵呵一笑,“我好着呢,那俩人还伤不着我。”
唐瑾兴奋道:“没错没错,我表哥厉害着呢。”
二姨叹叹气,感动道:“小斌,你太惯着这丫头了,气儿是出了,可人家万一记了仇,你以后……”
唐瑾也想起那烟店老板是有背景的,可董学斌却连理都不理,上去就把他们给教训了,还将老板和小工抓回了派出所,狠狠给自己出了口恶气,想到这里,唐瑾心里感激的不得了,“谢谢表哥!”
董学斌摆摆手,“小事儿而已,咦,刘立呢?”
二姨疑惑地眨眨眼,“刘立是谁?”
唐瑾脸一红,咳嗽道:“是,是我男朋友。”
二姨夫皱皱眉头,“你什么时候谈对象了?我怎么不知道?”
唐瑾大大咧咧道:“谈了就是谈了,您也没问过我,爸,妈,刘立就在外面车里呢,我带他进来成不成?”
舅妈笑道:“小瑾谈了朋友,是好事儿啊。”
姥姥也发话了,“让小伙子进来吧,跟外面算怎么回事。”
不多时,唐瑾就从外面拉着刘立的手走了回来,刘立刚刚许是去买东西了,大包小包的拿了很多,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叫着伯父伯母。二姨和二姨夫审视般地看看刘立,似乎还比较满意,就开始问东问西,比如你俩怎么认识的,家里有几亩地,条件怎么样等等等等。
董学斌一看,就没打扰他们人家女婿登门,和虞美霞一起出了院子。
不远处的庄稼地里,董学斌一边嗅着浓浓的乡土气息,一边和虞美霞遛着弯。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等回到栾家小院的时候,老妈栾晓萍正跟院里拾掇东西呢。
一见儿子,栾晓萍就瞪着他道:“怎么又去跟人打架了?”
“妈,什么打架啊,我那是去执法了。”董学斌笑道:“我二姨她们呢?”
栾晓萍一努嘴,小声儿道:“你二姨和小瑾在西屋呢,刘立走了。”
董学斌愣了愣,“怎么走了?没留人家吃个饭?”
“你二姨二姨夫都觉得刘立家庭条件不太好,他父母身体不好先不说,他们村跟武田乡那边也是有了名的贫困村。”栾晓萍叹了口气,“她们觉得小瑾要是嫁过去,以后肯定得吃苦,都不太同意。”
果然,西屋传来唐瑾嘤嘤地哭声。
栾晓萍和虞美霞一左一右扶着董学斌推门进去,只见二姨夫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二姨则语重心长地拉着女儿的手,一个劲儿地劝着她,唐瑾打小脾气就像男孩子,倔极了,什么话也不听,就在那儿呜呜的哭,“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跟刘立!我吃的了苦!我不怕!”
二姨咂嘴道:“小瑾!”
唐瑾一捂耳朵,“我不听!不听!”
董学斌苦笑一声,今儿个要不是刘立把拦在自己面前,自己兴许就受伤了,所以见到这个情况,董学斌就说了句,“小刘那人不错,我看挺好的。”
唐瑾可算找到了组织,“你听你听!我表哥也这么说吧!”
二姨无奈道:“我没说那人不好,小伙子确实挺实在的,是会过日子的人,可,可不是我势利眼,刘立家的情况太……有病怏怏的老人要照顾,家里又穷,村子里的环境也差,你吃的了这个苦吗?”家里好不容易沾了董学斌的光,日子越来越好了,二姨自然希望女儿嫁一个条件好些的。
唐瑾撅嘴道:“说了我不怕苦!”
二姨夫道:“这事儿暂时不要说了,你还年轻呢,对象的事儿先不急。”
唐瑾气道:“你们上次还催我结婚结婚的!怎么我找来了,现在又不急了?”顿了下,她嚷嚷道:“刘立家又不是他一个人,老两口有人照顾的,你们要是怕我受苦,我,我大不了和刘立到县城租房子住,刘立他爸妈也是这个意思,让我们过自己的日子,不用围着她们。”
二姨夫道:“那房租你怎么办?”
二姨道:“你俩工作怎么办?”
唐瑾气坏了,回头道:“表哥!他们都欺负我!你给我做主!”
董学斌笑了一下,“我怎么做主?二姨二姨夫也是为你好。”
唐瑾急道:“我就嫁刘立!别人我谁也看不上!表哥!表哥!好不好!你帮我说句话呀!求你了!”见董学斌不知该说什么,唐瑾又一把抱住栾晓萍,在她肩膀上哭道:“姨!你跟我爸妈说说吧!成不成?求您了。”唐瑾知道栾晓萍心软,就一个劲儿地摇晃着她的手,哭的这个可怜啊。
栾晓萍心里一酸,看向小瑾爸妈道:“刘立工作调动的事儿,小斌倒是能帮上忙。”
二姨夫犹豫道:“这……”
栾晓萍见儿子没言声,不禁狠狠一瞪他,“小斌,你帮不帮得上?”
董学斌咳嗽了一声,“帮的上,不过可能暂时进不了什么太好的地方,交警队或者刑警队吧。”见唐瑾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董学斌好笑道:“小瑾的工作,嗯,我想想办法给她在县里找份儿活儿吧,也没大问题。”
唐瑾激动道:“爸!妈!工作解决了!”
二姨叹息道:“咱家本来就不富裕,刘立家也是,就算你俩都到县里去了,可房租,水电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哪样不得花钱啊?你俩每月挣的钱可能还不够开销的呢,以后怎么办?怎么养孩子?你总是脑子一热想起什么是什么,很多事都得事先考虑考虑清楚,别到时候后悔。”
唐瑾道:“我不后悔!肯定不后悔!”
二姨和二姨夫还是不怎么情愿,都不吱声了。
栾晓萍看得不是滋味,想了想,他一咬牙,从怀里摸出钱包来,拿出一张银行卡塞给唐瑾,“小瑾,你妈说的对,过日子没钱不行,嗯,这卡里还有十多万块钱,够你交几年房租的了,刘立家要是再能凑一点,你俩就跟县里买套房子,这日子也就能过了,实在不行贷款也成。”
二姨赶紧道:“姐,不行不行,怎么能要您的钱啊。”
唐瑾也飞快把银行卡塞回去,“姨,我不能要。”
栾晓萍不干,“快拿着,当是姨给你的份子钱了。”这还是董学斌赚了钱以后给老妈的那张存了二十万的银行卡呢,这些月份栾晓萍零零散散花掉了一些,还剩了十万出头,她一直没舍得动。
唐瑾却死活不要,最后把卡搁到了桌上,就是不拿。
二姨夫道:“姐,这钱我们真不能要,您快收好。”
栾晓萍也没办法了,看了董学斌一眼,见儿子悠悠然地抽着烟,小虞还在那儿托着烟灰缸给他接烟灰,栾晓萍就有点生气,“抽抽抽,你烟瘾怎么越来越大?这儿说正经事儿呢你还抽烟,你妹妹都哭成那样了,你,你怎么连个话也不说啊,你给妈一句实话,小瑾的房子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董学斌笑道:“那得看小瑾怎么表现了,呵呵。”
栾晓萍横了他一眸子,“贫啥。”
虽然栾晓萍含含糊糊的一直没有说,但二姨和唐瑾他们都知道,董学斌很有钱,不管是给虞美霞买的房子也好,也栾晓萍的二十万也好,还是那辆价值上百万的奔驰也好,都说明了问题,后来栾晓萍也隐约透露过,说小斌在京城的时候弄古玩挣了好多钱,还跟人合伙开了公司。
听董学斌这么说,唐瑾眼睛就是一亮。
栾晓萍的钱她不能要,但跟表哥伸伸手,唐瑾还是没什么压力的。
她顿时缠上了董学斌,“表哥,好表哥,跟你商量点儿事儿行不?”
“呵呵,啥事儿?”
“你借我点钱呗。”
董学斌逗她,“每次都是这腻腻呼呼的口气,一看就没啥诚意,呵呵。”
“我有诚意,真有!”唐瑾殷勤地从虞美霞手里接过烟灰缸给他托着,“你忍心看着你妹妹受苦受累嘛,好表哥啦,我知道你疼我。”
二姨瞪瞪她道:“你哥的钱你也不能要。”
唐瑾撅撅嘴,“等以后我还我哥!”
“你一月才挣多少钱,你拿啥还?”
见母女俩又要吵起来,董学斌也不逗她了,“好了好了,收拾收拾东西,咱们看房子去。”
唐瑾一听,登时哈哈一笑:“噢!表哥万岁!”
二姨夫觉得实在不合适,忙道:“小斌,你挣点钱也不容易,一个房子好几十万呢,不能让你破费,这叫什么事儿啊。”
栾晓萍插话道:“他有钱着呢,别跟他客气。”
二姨纠结道:“不合适,唉,真不合适。”
栾晓萍说道:“小斌有出息了,给他妹妹买个房子,这算得了什么,就这样,这事儿我做主了。”
二姨一叹,“唉,瞧这事儿,我们……”
二姨夫道:“我们俩手头还有几万的存款,小瑾应该也有些,不能都让小斌拿钱。”
董学斌道:“二姨,二姨夫,当初小瑾还没跟刘立谈对象的时候,我就想着等她结婚时送她一套房子的,装修啊,家具啊,家电啊,这些我都包了,当是我给小瑾的嫁妆,不用你们出钱,呃,当然了,小瑾和刘立的事儿还是您二位拿主意,我什么也不管,就管买房装修。”
唐瑾可怜巴巴地看看爸妈,“您俩就答应吧,我真特喜欢刘立!”
栾晓萍和董学斌在一边不说话,女儿的终身大事还是得唐瑾父母决定。
二姨和二姨夫对视一眼,均有些无奈,末了,二姨也不知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以后好好孝敬你哥,知道不?”
唐瑾就知道他俩是同意了,立刻兴奋道:“明白明白!”
董学斌乐道:“正好我今儿个有空,大姨,大姨夫,妈,一起去先看看房?”
唐瑾迫不及待拉上了父母,一伙人就出了栾家小院,打车去了县里。
路上问了问出租司机哪里有新开盘的小区,司机见董学斌一身官架子拿的很足,知道可能是当官的,就带他们去了一个中高档的住宅区,这里的房子不但每间面积很大,每米的房价也是比其他小区高上了一些,周围环境优雅舒适,附近交通方便,又与一个商厦脸对脸,很不错。
一进小区,二姨就有点发憷,“这里房子太贵吧?”
二姨夫也道:“去别处看看吧。”
唐瑾也被这一栋栋板楼迷住了,“先看看,又不一定买,对了表哥,咳咳,那啥那啥,你准备给我买个多少钱的房子呀?有预算没有?”
二姨打了女儿肩膀一巴掌,“臭丫头,你倒是真不客气!”
董学斌笑道:“没预算,你看上哪个咱就买哪个!”
唐瑾吐吐舌头,其实也是开个玩笑,她想着买个便宜的一居室就够了,不能让表哥破费太多。
在售楼小姐的带路下,几人围着小区走了一圈,还进里面看了看现房。
栾晓萍倒是很满意,偷偷把董学斌拉到一旁,低声问:“你手里有多少钱?买这个小区的二居室够吗?”
“够。”
“那妈可拿主意了啊?你别心疼?”
“呵呵,我心疼什么呀,小瑾喜欢咱就买,不差这点钱。”
买了奔驰买了房,其实董学斌卡里基本没什么钱了,不过现在公司那边春拍也结束了,正好有了富裕资金,到时候给萱姨打个电话弄个几十一百万就行了。栾晓萍明白了儿子的意思,悄悄走到二姨身边跟她说了什么,二姨一听,赶紧摆手,连说不行,二姨夫也听见了,同样连连摇头。
售楼小姐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唐瑾一边听一边摇晃着脑袋四处张望,这里确实没得挑,她非常满意,要是今后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想想都有点兴奋。
可是价钱……
董学斌道:“想好了吗?”
唐瑾犹豫道:“那个……”
“你就说觉得这里怎么样吧?”
“……嗯,很好,就是……就是贵了点,一居室要三十万呢。”
栾晓萍一侧头,“买啥一居室,以后你不要孩子了?买两居。”
“啊?两居?”
栾晓萍道:“等有了孩子,两居室你都肯定觉得小呢。”
“可是……”唐瑾有点不好意思。
大家商量了一会儿,二姨和唐瑾她们都抹不开面子,不好让董学斌花太多钱,最后见到唐瑾是真喜欢这里,脚都走不动道了似的,栾晓萍也不管小瑾她们怎么推辞了,干脆直接拍了板,让董学斌去跟着售楼小姐交押金订房子。现在楼盘刚开,空房还有不少,当然要选个好一点的。挑出的户型是个南北向的两居室,建筑面积九十多米,透光性很好,末了算下来,房款总共五十多万。
等出了小区,唐瑾也不知怎么了,眼泪儿就滴答滴答地掉了下来。
董学斌笑道:“呵呵,大姑娘家家的,哭啥,让人笑话。”
唐瑾抹抹泪,“表哥……”
董学斌道:“啥事儿?”
“……谢谢你!”
董学斌道:“呵呵,不客气,你日子过得好,你哥我也高兴,都是一家人,还谢啥啊。”
“嗯!”唐瑾心里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