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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深信不疑,抱拳朝青衣术士一躬,道:“多谢先生,若能破解此祸,李某定当以千金答谢。只是这东南一阴所指何物?可否详细说明?”
青衣术士摇首哀叹道:“东南方向有一泪泉湖,大夏国有传闻,此乃鹤仙痴恋流泪所致,但奇景所在,却给来往年轻男子增添不少麻烦,和杨村因此接到几处年轻男子失踪的奇谈,若公子能断鹤仙执念,造就一方百姓,岂不是功德一件,此功德自然能抵消公子
命格之祸。”
李公子恍然明白,思忖道:“听闻这鹤仙神通法力,我等凡人又何能对付呢?难道是要请承天皇寺的法师....”
青衣术士不言详细,应道:“正是,既是秦郎所系,必由秦郎可解。”
李公子一字一顿道:“秦...郎...”
※※※
大夏国,承天皇寺。
大雄宝殿内匆匆走来一位老和尚,这和尚身穿黄衣僧袍,脖颈挂有一串佛珠,他合十双掌,念起佛号:“阿弥陀佛,参加陛下!”
几个年轻的僧人迎着一人缓缓走来,此人头戴白鹿皮弁、穿皂地圆领窄袖团龙纹袍,腰束白革带、脚登白毡靴、浑身散发着帝王贵胄之气,此人正是那街头的李公子,也是西夏之王李秉常。
他长袖轻拂,谦和道:“如镜国师,无须多礼。”
如镜国师朝左右两个小和尚眼神示意后,对李秉常道:“还请陛下移步后殿。”说罢手臂向后一摆。
李秉常自是没有拒绝,与之走到后殿。
大雄宝殿所处的后殿,殿内层设简单、座椅摆放整齐,一进去便可嗅到扑鼻而来的檀木焚香气味,清香袅袅、沁人心脾。
李秉常端坐在正位上,如镜国师坐于下首的偏位上,苍老的手不停转动着佛珠,问:“不知陛下亲自驾临承天皇寺,是有何吩咐吗?”
“听闻承天皇寺有一位如是大师,佛法高深,朕想见一见。”李秉常阐明来意,时不时留意着如镜国师的脸色。
如镜国师饱满的脸庞几乎快缩成一团,声音含着喉咙里闷声地说:“这....陛下,如是师弟却在寺内,只是他独居一处,清修参佛,不问世事许久,前些日子有几个汉人登门寻他,老衲亦回绝谢客,陛下怎么缘何想见师弟呢?”
李秉常一声轻笑,淡淡地说:“汉人寻他,朕亦召见于他,莫非,国师连朕都要推辞吗?”
如镜国师闻言更觉惶恐,匍匐于地,呐呐道:“老衲.....怎敢....陛下息怒。”
李秉常起身上前搀扶如镜国师,温然道:“国师何惧于此,朕并无动怒,平身平身。
”
如镜国师忧容暂缓,心中思忖这小皇帝也非常人所言喜怒不形于色、杀伐决断一意孤行的暴君,倒是颇有仁爱谦厚的帝王之风,便如实应道:“若是陛下真想召见如是师弟,那请稍等片刻,容老衲唤他出来。”
李秉常沉思片刻,颔首缄默,望着如镜国师及其弟子离开的背影,捧起一杯清茶,轻抿一口,对身旁侍从冷冷一说:“赏东哲,可查清那术士真实身份?”
这个被唤作“赏东哲”的侍从身材魁梧健硕,腰间配着一把九环刀,刀背上串着九个铁环,由于他走出来的动作,发出“叮咚”的声响,他半跪于地,作揖应道:“那术士面生,周遭百姓都不识此人,今日才在慕儒观外摆摊营生,恐怕是宋国派来的细作。”
“细作,若是宋国细作,朕又何惧之,只是....”李秉常细声思忖道。
门外侍从高声喝道:“报,陛下,门外有一位姓杜的江湖术士求见。”
李秉常摆手一摊,赏东哲自是明白主上的意思,冷冷一道:“有请。”侍从闻言应了一声:“喏!”便躬身退走。
不一会儿,后殿大门敞开,青衣术士缓缓入内,他朝李秉常抱拳道:“李公子...不....皇帝陛下。”
李秉常面含微笑,探手准备扶起他,当双手一触到青衣术士的手肘时,青衣术士如遭了魔怔似乎,甩开他的手,将手缩了回去。
“哐啷....”连声数响,门外的随从武士闷不吭声地全部拔出佩刀,齐齐对着青衣术士,而拔刀相向的原因也只是青衣术士潜意识的微妙举动,却引来了如此巨大的反响。
青衣术士临危不惧,凛然道:“陛下的随从出刀迅速,真让贫道佩服。”一句避重就轻的话语,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当场的尴尬气氛。
李秉常将僵在当场的双手负于背后,尴尬一笑:“呵呵,过奖过奖。”
“呛.....呛.....呛.....”
两边武士察言观色之下,俱回刀入鞘,动作一致,整齐划一,让人不禁赞叹这是如此训练有素、严明纪律的贴身护卫。
后殿内渐渐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能听见,忽然李秉常安然坐下,注视着青衣术士,道:“先生,果真是神人也,竟能知道朕的真实身份,佩服佩服。”
青衣术士哂道:“陛下九五之气,难以掩饰,若这等小事贫道都无法察觉,那还有何面目行走江湖,靠看相占卜做营生呢。”
话音甫落,门外走来几个和尚,走在最前方的便是如镜国师,如镜国师身侧并立而行的是一位穿着绯衣僧袍的僧人,他头顶平坦光滑、未留一根黑发,前额宽阔、天仓饱满,相貌平实,和蔼亲切,留着黑白相间的清须无风自荡。
“陛下,这位正是如是师弟!”如镜国师摊手一迎身侧的绯衣僧人,介绍道。
如是大师朝李秉常微一躬身,手掌合十,道:“如是,参见陛下。”
李秉常手臂一扬,道:“大师不必多礼,大师俗名可姓秦?”
如是大师蹙眉应道:“正是,只是前程往事已如烟散去,如是已然皈依我佛,还望陛下能够体谅。”如是心中隐隐不安起来,似乎自己内心深处最尘封的往事即将被人唤醒。
青衣术士闻言默然摇首,道:“我佛慈悲,如是大师虔诚苦修,是清净了自己,可是却苦了泪泉湖来往的百姓,也误了鹤仙千年修行。”
此言一出,倒是吸引了如镜国师与如是大师的注目,他们上下打量着青衣术士,如镜国师生出疑窦:“这位是...”
还未等李秉常开口,青衣术士开口应道:“一介江湖术士,不足挂齿。”
如是大师面色一沉,漠然道:“施主到底与鹤仙有何瓜葛?处处为难贫僧呢。”伸手朝青衣术士拂面一扫,术士嘴唇上的假胡子硬是被他扯了下来。
而在如是此间话完,破门而入的两个持棍和尚将青衣术士围住。
如镜国师对李秉常解释道:“陛下,此人今日扣门求见如是师弟不成,唯有设计利用陛下,陛下万万不能听信此等江湖术士的诳语。”
青衣术士怔然捂唇,二话不说,回身一探,动作轻盈,拂袖拍来,一左一后的和尚作势抡棍斜扫。
但青衣术士往后一仰,柔韧的身躯就在一瞬间形成一个拱形状,两个和尚手中棍子一翻,齐齐突棍朝地面一铲,青衣术士旋即单掌支地,弹身跃起。
两个和尚持棍迎面横扫,青衣术士不再纠缠,掌缝间藏针,双掌朝眼前拦路的两个小和尚纷至沓来。
鬼魅的身影破门而出,两个持棍和尚早已仰面倒地,齐齐双眼翻白,胸口显而预见的针孔逸出黑血来,如镜国师望见这情景,手心冷汗一捏,方觉此人出手狠辣,绝不可小视。
李秉常淡然自若,瞳孔一紧,瞥了一眼赏东哲。
赏东哲心领神会,默默颔首,夺门而出。
偌大的墙院已经被李秉常的大夏武士围个水泻不通,一排排一圈圈的骑射手埋伏在屋顶上搭弦满弓,箭头直对青衣术士。
青衣术士少了两撇胡须,倒是清秀干净许多,虽然失策被围在其中,但他面色沉着冷静,没有半点胆怯之色。
刀光一闪,一抹身影持刀砍来,冷冽的刀风荡起青衣术士披肩长发,青衣术士腾身躲过,迎着侧面,挥掌相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