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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丫头一人一脚,其中庄良珍又是个有劲的,可以想见良驰这一跟头摔的有多猛!
这一脚踹碎的不只是良驰的肉/体,而是他的脸面和自尊。期间还不小心磕了下子孙袋,痛的他微微弓起身子,好半天才缓过气。
他好歹也是个堂堂七尺男儿,今日却被几个妇孺之辈戏耍。
亏他还好言好语的劝她滚!
小贱货!
你这个泼!妇!
良驰两眼发花,仿佛一圈白光绕着眉心转,躺在地上像个“大”字。他的小厮脸色大变,上前就要理论,却被庄良珍的两个小丫头连踢带打,一时竟也被打懵了忘记还手。
庄良珍挑着眼角仪态万千的拾阶而下,遇到横躺阶下的良驰也不绕路,径直踩了过去。
却说那两眼冒金星的良驰捂着受伤的脑门睁开眼,只见一片裙角微浮,肚子一沉,好重……小贱货像是瞎了,竟然踩着他走下阶梯。
“庄良珍,你竟敢……你竟敢……”他已然分不清是震惊还是震怒。
而那个女人依旧不疾不徐的迈着步子,闻言回首,懒洋洋道:“抱歉,我喜欢踩贱人走路!原是想踩着你的嘴过来,不过……我今日的鞋是新的,不够脏!”
她脚上一双粉紫的绣缎小鞋,还镶了南珠,干干净净,确实是新的,透过那薄薄的一层绸面,还能看见那一对脚趾儿极为挑衅的翘了翘。
她说什么?
踩他的嘴!!
良驰面如黑铁,你敢!
要不要试试看!庄良珍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瞪着他:“呆子,你哪只眼看到我贱了,我贱你了吗?去死吧!”
竟敢骂她是贱货,不踩他踩谁!说着庄良珍抬脚又要踢,倒不是她得寸进尺,而是没想到良驰这么弱,一脚就能踹趴下,不趁机多踩几下多可惜,又哪里知晓他只是蛋疼!良驰猛然捏住那只小脚,嘿嘿笑了两声,肚子立即被人踹了一脚,原来慕桃和春露在与小厮纠缠的时候也没闲着,一见二奶奶失势,立即上前帮忙。
良驰怒吼一声,却听庄良珍尖叫:“四爷,您没事吧!”
紧接着有仆妇惊呼,一群人呼啦啦围过来。
其中一个嘴里有蒜味儿的仆妇殷勤的将他扶起,良驰头晕目眩,小腹抽痛,只有男人才懂什么叫蛋疼。
那个小贱货还捏着帕子装腔作势道:“四爷一定是读书读的太用功,眼睛看不清路,方才跌了好大一跤,瞧瞧脑袋都红了,本来就呆再摔傻了可不妙。你,还有你,快将四爷架走,那谁,你是四爷的小厮是吧,还发什么呆,快去请大夫呀!”
小厮气的眼睛都要鼓出来,却被春露推了把,尖声嚷嚷的催他:“没听见二奶奶的话吗,快滚去找大夫啊!”
小厮都要哭了。
他还不满十二岁,打不过两个女人,还眼睁睁看四爷被二奶奶打!可是不能嚷嚷,因为四爷先骂人家是小贱货!
装模作样的安排了一番,庄良珍道一句还要回去给二爷煲汤便看也不看面目狰狞的良驰,与春露慕桃说说笑笑的离去。
良驰气得双唇发颤,她,她方才骂的什么?
呆子?
却说打人的三个小丫头并非胆大妄为,她们原就只是要踹一下口出狂言的良驰,哪里知道他那么不经打,酸儒果然是酸儒,如此不趁机多打几下更待何时?
又哪里知晓这场意外令全年风雨无阻努力去国子监读书听讲的良驰于第二日告了假,整整歇了一天半,除了屋里侍寝的小通房,无人知他有多严重,直到半个月后才勉强在被窝重拾雄风。
他决定暂时不揭发这个小贱货,而是琢磨如何撺掇良骏搞死这个女人!
以上都是后来发生的事,且说打完了良驰的庄良珍,自是神清气爽,先是回慎德园准备了一番,不久之后有下人回禀良二夫人已经离开月华堂,她又神采洋溢的携着一众仆妇重又去问安。
而月华堂里的老太君八辈子也没想到庄良珍竟会殷勤的送来浇了桂花糖汁的山药糯米糕,此类糕点只有小长房的厨娘做的最地道,老太君很爱吃,但为了一道糕点便把人家厨娘要走,未免也太为老不尊,是以,这个老太太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不过庄良珍的“孝心”应该不会有人相信,可她也没指望老太君相信,山药糯米糕不过是一个由头,她是来献上“完整版”的经书第二卷。
真不真心无所谓,这鲁公府有几个人还有“真心”这种东西,只要老太君看见她的诚心便好。
庄良珍自来熟的与老太君拉家常,全然不记得之前的不愉快,笑道:“从前是孙媳不知礼数,让老太君您为难了,可如今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比谁都想与二爷好好过日子,这经书上的每一个字也是我仔细思量后誊写的,孙媳相信‘日久见人心’这句话。”
如果一个人一向和和软软的,突然硬气起来,必定令人心生反感,但如果一个刀子嘴不饶人的,忽然和和软软的说话,板板正正的示好,不免要令人大跌眼球,跌完眼球后多少会令人产生一丝快意,暗道原来你也有服软的一天!
此举虽然不能让老太君有多喜欢庄良珍,但不可否认,老太君因为此举心情大悦。
愉悦的心情使得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能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说两句话,这就是个很好的开端。
其实庄良珍挺会讨好人,端看她愿不愿意这么做罢了。
而老太君呢,明知庄良珍是在有意示好,但人就是这样,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对方不过是一个想方设法讨她欢心的小丫头,她乐意,她也乐意,既然能坐着笑盈盈说话就没必要互相喷火,毕竟大家还要合作一段时日。
庄良珍能识时务她很欣慰,便也愿意给她几分薄面,免得每日请安时弄的那般难看。
所以说这个家目前只对二房喷火就好,庄良珍能不树敌还是不愿意树敌的,而良驰不过是个意外,谁能想到一个酸儒骂人那么难听。
倘若他在背后骂一骂也就算,竟敢跑她眼面前喷,庄良珍不出手难道还要谢谢他么?
在收拾良骏之前,庄良珍又与良婷安去了一趟大昭寺。这里要说下良婷安,按理讲此时的她早该与夫君黎至谦回泾州,谁知上月刚坐稳了胎像的香巧又不小心动了胎气,如此一折腾,泾州那面盼孙心切的老太太哪还舍得这面舟车劳顿,再说天又一日热过一日,大家商量一番,干脆在京都生产。
做完月子还能回泾州赶上过年,如此也好。
而下个月又是贤宁长公主的六十大寿,也算京都一场热热闹闹的盛会,各家各房早前就开始准备贺仪。贤宁长公主是鲁公府二姑奶奶的婆母,两家作为姻亲关系,小长房的庄良珍自是不敢懈怠,好在她学东西快,在良婷安的指点下,很快就记住了去公主府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对她而言,只要不碰见倒霉的余尘行其他都还蛮新鲜。
谁知她这面药还没配好,玉青便出事了。回禀消息的是林妈妈,如今管着屋里一半的钥匙,除了春露和慕桃的月例直接由庄良珍发放,其他丫头仆妇都要向她领取。
林妈妈做事勤恳又周密,先不管她现在还有没有芥蒂,反正在差事上从不马虎,庄良珍倒是越来越欣赏这种就事论事的脾性。
是以,当她一脸惊忧的回禀玉青出了事,庄良珍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玉青一直在慎德园,慎德园也足够大,供一匹小马自由自在的活动根本不成问题,可谁能想到有一种防不胜防的祸害是天上飞的。
罪魁祸首正是良骏的猎鹰,不知玉青哪里得罪了这该死的小畜生,竟被它啄了一脑门的包。
庄良珍心疼的肝儿都打颤,那会飞的小畜生似乎越发得意,尖锐长啸,慢悠悠的在众人头顶滑来滑去,当真可憎,而玉青缩在马厩哀哀嘶鸣。
这只猎鹰大概被良骏宠坏了,在府中一向横行霸道,因见玉青毛色与寻常的马儿不同,便停在玉青脑袋上观察,这可吓坏了小马,不免要踢腾反抗,如此竟惹恼了猎鹰,对着玉青那稚嫩的脑袋连啄数口,可想而知还不满周岁的小马有多痛苦了。
良骁从书房出来便听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说二奶奶正在马厩大发雷霆。
“谁惹她了?”他问。
“是五爷的鸟,又大又凶!”小丫鬟回。
五爷的鸟?是那只猎鹰吧。
这哪里是猎鹰,分明已经成了精,庄良珍让侍卫进来射它,它扑腾两下逃的无影无踪,而当她好不容易将玉青哄了出来,那该死的扁毛畜生又出现了,吓得玉青夹着尾巴往里缩,哪里还有半分青骢马的气场。
自从离开上谷,良骁基本没见过庄良珍特别在意什么,后来才发现她在意马,只要与马沟通整个人就会变得开朗而真实,在她眼里马比人更像人。
她站在一群仆妇中间,挑了银线的藕荷色小衫衬得人越发的袅娜娉婷,惹他爱怜。
她也发现了他,两手捧着玉青脑袋,一双泪眼朦胧,却也正因为这份无意中流露的爱娇的委屈,令她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清冷,多了微许娇滴滴,良骁的心早已化成细水。
仆妇们见二爷走过来,登时自发的往后退,腾出一大块空地儿。
庄良珍没想到良骁这么早便从书房出来,赶忙收起泪意,仰脸看他。
都不用她开口相求,良骁已然笑着摸摸她脑袋,柔声道:“小乖,我帮你捉了它,拔几根鸟羽做毽子如何?”语气仿佛哄小孩子。
他一般只在床上喊小乖或者乖乖,折腾的越起劲越是这么说,此时此刻在外面忽然之间如此称呼,而且周围还有仆妇,即便她们离得远听不清,庄良珍的心也抽了抽,两靥如染红霞。
良骁尽量维持自然的神情,移开视线看向那只闯祸的猎鹰,猎鹰见此人手中无箭,不由放松警惕,还胆大包天的飞过来,嚣张的在良骁头顶晃了一圈,然后它就再没有机会晃第二圈。
众人只见二爷脚尖一勾,挑起颗小石子儿,嗖地一声射向扁毛畜生。
猎鹰尖锐长鸣,做了最后一番挣扎终于栽倒在庄良珍的石榴裙下,两条鸟腿直挺挺的晃了晃。
这也算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它仗着良骏追狗撩猫了大半年,今日总算栽在了庄良珍手里。
虽然它没有锦鸡那般艳丽多姿的羽毛,但还是被庄良珍剪去不少,两只翅膀更是逃不掉,尾巴则更惨,基本秃了大半。
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就好像一个人被绞了头发,自尊难免有所受伤,但休养生息之后还是有机会再长出来的,倘若庄良珍心再狠一狠,将这鸟儿连根拔掉,那才是绝了后路呢。
可是它的苦难并未到此结束,被庄良珍折磨完后,它又落在了慕桃手里。
慕桃为了哄玉青开心,把它脑袋剃秃了,是以,它现今看上去有点像某位远亲——秃鹫。
且说那日良骏自同僚家中归来,但见听泉楼上下一片凝重,各个噤若寒蝉,是谁闯祸了吗?
登喜抱着一个秃头秃屁股的怪鸟跑过来,扑通跪地,哭道:“五爷,小涂如今是真的秃了!”
良骏如被雷劈,疼的心肝儿直颤!
这是小涂?
真的是那只从那极高山地,吊在悬崖上半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掏出来的碦贝海青隼吗?
小涂幽怨的抬眸看向他。
“谁干的?”良骏目露凶光。
“二……二奶奶。”登喜缩着脖子回。
良骏凶狠的神色又柔了下来,干巴巴道:“这个欠收拾的……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