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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姨小雪望着从头到脚只看到鼻孔的陈欢,吓了一跳,隔着雕花铁门没敢开。
陈欢只好摘掉墨镜和口罩,小雪这才迟疑地开启了院门,看着陈欢的车缓缓开进大梁玉蝶的院内。
“那个,梁老师没在家。”小雪莫名的有点紧张,虽说陈欢是梁老师唯一爱子,可……没听梁老师说今天陈欢要来。
“我知道,你给她打电话说我来了。”
“哦,好,那你……”
“我在这里等着,给我倒杯水,你就忙你的,不用管我。”
“陈,陈欢,你的脸……”
“没事,有点过敏。”
“哦,好,你稍等。”
望着一边喝水一边往楼上走的陈欢,小雪又有点为难了:“那个……要不你在楼下客厅等等吧,梁老师说已经往回赶了,要你务必留下来用晚餐。”
陈欢淡淡地扭过头来:“不用,我在她房间休息会。”
看样子陈欢的确不怎么舒服,陈欢说客不算客,可又比任何客都金贵,小雪没再说什么,眼瞅着陈欢三步并作两步就上了楼。小雪惦记着梁老师的交代,晚上要多弄几个菜,尤其是陈欢最爱吃的糖酥排骨,只好一转身回厨房了。
站在杜丽娘奢华漂亮的卧房里,陈欢环顾了一下,这间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上一次的记忆有些模糊,好像是几年前,她喊他来,送了一把车钥匙,话都没说完,陈欢拿了钥匙转身就走了。
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她的房间,这里不仅散发着一抹淡淡的专属于女人的脂粉气,也有着属于那个男人的气味。
手心里有些湿乎乎的,陈欢下意识地在衣服上蹭了蹭,吸了一口气,走向第一眼看到的雕花边柜……
大梁玉蝶的生活习惯看来还是很有规律的,陈欢不禁苦笑,自己何尝不是呢?抽屉里永远都是整整齐齐,每一样东西都不会胡乱码放。
这样也好,节省了时间,很多东西,一目了然。不一刻,陈欢的头上渗出汗水来,关上最后一个毫无所得的抽屉,望着床头柜上摆放的杜丽娘巧笑颜兮的丽影,陈欢不耐的将镜框按在桌面上。
再度环顾这间卧房,该找的地方都找了……目光锁定在窗幔后半人高的一台金属柜上,只剩它了,整间房唯一带锁的柜子,把手是金属的,旁边是一个程控屏,带有数字键……这应该是一个保险柜……
迅速掏出手机,拍下几个关键地方还有上边的字母……走廊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小雪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传过来:“他来了有一会了,说是累了,要在您房间里休息……”
卧室的门开了,大梁玉蝶目光急寻,只见儿子躺在意大利的沙发里,合着眼似乎是睡了,急忙止住小雪的声音,自己的动作也放慢下来,轻轻地走到沙发旁,细看陈欢,不禁楞了,儿子的脸这是怎么了?有些肿,大夏天的衬衫领口系得严实,头上都出了汗,呼吸也透着有些不安稳。
房里的冷气是常年恒温的,大梁玉蹑手蹑脚地拽过一条薄毯,小心翼翼地压在了儿子身上,轻声嘱咐身后的小雪:你出去吧,告诉安部长叫他先不要上楼来。“
小雪喏喏地答应着去了,大梁玉蝶衣不换,妆不卸,缓缓地落座在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儿子,只是怔怔的。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陈欢的气息渐渐绵长舒缓,这次是真的睡着了,连眼皮都不再抖一下。
儿子清俊的面容似乎总带着一丝隐隐的愁烦,那张胖嘟嘟的总是向上仰着找妈妈的小脸哪儿去了?
一只手轻轻地攀上儿子的脸,看着微微红肿的地方,当妈的眼圈有些泛红,没个人在身边就是不行,作为一名大夫,老陈永远都不会注意到家人的情况是好是坏,而她,却只能趁他睡着了才可以偷偷地摸一摸他的脸,难道,这就是宿命?
嗯?脖子上的痕迹究竟是什么?
轻轻拨开领口,大梁玉蝶变了脸色,气不打一处来,儿子也不小了,有那样的事也不算什么,不管宋晓是不是他女朋友,她都不喜欢,那样的女孩看着就过于的开放不检点,再怎么疯也要注意影响啊,弄成这样,这么热的天,叫陈欢怎么出门见人?
陈欢从来没有睡得如此之快,她进来时,他忙不迭地刚躺下,也不知怎么着就真的睡着了,鼻间似有似无的熟悉的味道,带着一点模糊的记忆游走在梦境与现实之间。
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某一个时刻,她抱着他,焦虑地坐在医院的门口,头贴着头,他发着高烧,医院狭窄的走廊里都是匆忙的身影,他们母子无人问津。
她的丈夫在手术台抢救着别人的孩子,而自己的孩子却不能有半点逾越,就要乖乖地等在急症室外一堆焦虑的患者之后,她恨恨地咬着牙,徒劳地抱着干瞪着两只大眼睛的孩子,孩子突然说:“妈妈,我怕。”
“妈……别走……”陈欢忽然呓语,平躺的身体不安地动了一下。
大梁玉蝶急忙附身过去,望着儿子渐渐睁开眼睛,神情迷惘地看着自己,那一刻,五味杂陈:“欢欢,妈妈在呢。”
陈欢静静地看着母亲,只觉得委屈,轻声质问:“妈,你为什么在这里?”
心下酸痛,却一句也答不出。
柔和的面容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坚硬,冰冰凉凉地敛眸收辉,微微尴尬地抽回握在母亲手里的手,掀开身上的薄毯,陈欢坐起身来,声音亦如往日的毫不带感:“我来拿房产证的。”
“你脸怎么了?”
“过敏。”
“吃什么过敏的?”
“不知道。”
望着儿子不耐的神情,大梁玉蝶半晌无言。
大梁玉蝶没有刻意避开什么,当着陈欢的面,打开了立式保险柜……指纹配合密码,陈欢面无表情地看着。
保险柜分上下两层,上边的空间大一些,除了一些古玩字画,就是几个首饰盒,码放得很整齐,下边是两个抽屉,打开最下边的一个,里边都是些证券、房契什么的,匆匆一扫,并没有什么信件纸扎类的东西。
大梁玉蝶埋首在那些文件里翻找着,忽然道:“将来我走了,这里边的东西都是你的。”说完拉开了另一个抽屉,陈欢瞬间被晃了眼,光彩熠熠,都是珠宝首饰。
陈欢不冷不热地:“这些东西买不来一个妈!”
大梁玉蝶僵在了那里,脸色瞬息万变,默默地看向儿子,陈欢回望着,又耿耿地把头扭向了一边,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对不起。”
大梁玉蝶的眼圈泛红,这是陈欢第一次对自己说“对不起。”可是,儿子的样子才叫人真的心疼。
一个木盒看上去十分的眼熟,陈欢一愣,不由自主地向前凑了凑。
大梁玉蝶回过身来,手里捧着一堆文件,放在了一旁的矮柜上。
“房子的东西应该在这里,我找找,晚上就在这吃饭吧,就我们俩。”说完,大梁玉蝶满含期待地抬起头看向儿子。
陈欢低低的嗯了一声,两眼只盯着那个熟悉的盒子。
的确见过,这就是当初装过小梁玉蝶那封信的盒子,心跳有些加快,陈欢踌躇不定,眼睁睁地看着杜丽娘找到了购房的相关手续,又听着她唠唠叨叨地叮嘱着卖房买房如何谨慎,望着重新关闭的保险柜,陈欢抿唇不语。
陈欢应景似的匆忙扒拉了几口饭,大梁玉蝶给了许多国外带回来的过敏的药,话都没说完,安启华低着头看着报纸溜达到餐厅里,一抬头,撞见母子俩,想退回去,也来不及了。
陈欢拿着那些东西,冷眼看了看安启华,低低地叫了声“安叔叔”,这一声安叔叔,叫得其余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陈欢已经擦肩而过地走了。
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陈欢才接,冲着对面的小哥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哥晓事地闭上了嘴。
“你在哪儿?”顾颜的声音微冷。
下午有个不错的楼盘,原本约了陈欢一起去看,可陈欢无故爽约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朋友这,办点事。”
“我约你……”
“我知道,我都说了,我有事,不想去。”
沉默了几秒,呱哒,顾颜挂了电话,陈欢抓着电话,心头一颤。
对面的小哥神秘地眨了眨眼:“帅锅,可以继续了吗?”
陈欢回过神来:“哦,你说。”
“取得指模后,咱们就可以利用,哝,你眼前的这台仪器,制作胶膜了,看,多薄,近乎透明。”
说着,小哥很自豪地用一根食指托起了那件又小又薄的一层胶质膜。
陈欢眯起眼睛,努力聚焦,才看清那东西的全貌,真是微观世界里的一门艺术。
“你的指模越清晰越利于胶膜的复制,懂伐?”小哥打了个响指,望能引起陈欢的重视。
陈欢的表情有些犯难,小哥秒懂,低声道:“这个不仅需要技巧,还得碰运气,你得找合适的机会下手。”
陈欢微感刺耳,反驳道:“什么下手不下手的,我就是好奇而已。”
小哥一笑:“你为什么来和准备干嘛去,我不会问的,只要给钱,其他与我无关。”
陈欢看了他一眼,这小哥比几年前一起去爬雪山的时候,更狡诈了几分,要不是早知道丫有这特殊本事,他也没打算跟这驴友有啥过密来往。还好大家都是萍水之交,谈不上啥情和义,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谁都没有心理负担。
“你等我信,我尽快给你指模。”
小哥懒懒地坐回仪器旁:“随时恭候,就看你自己了。”
出了驴友的小作坊,陈欢茫然地站在奥迪小跑旁,西沉的太阳染红了天边的晚霞,这里离798不远。
打了半天电话,许莫生才接,一听是陈欢,很是高兴,陈欢说一起出来吃个饭呗,许莫生抱歉道:“今晚约了模特工作,恐怕不行了。”
心神一荡,陈欢脑海中一幅淫~靡的画面,失望地哦了一声,许莫生却轻笑:“怎么不陪男朋友了?”
陈欢又哦了一声,很无所谓地:“偶尔甩一次,挺爽。”
许莫生幽幽道:“那么帅的男朋友舍得甩?换了是我,天天把他锁家里,看他还怎么嚣张。”说完,倍觉有趣哈哈笑起来。
陈欢的笑僵在唇边,头一次觉得许莫生开的玩笑一点意思也没有。
一进门陈欢就站住了,屋里飘荡着引人肠胃骨碌一响的气味,应该是糖酥排骨,那是他最爱吃的,滋啦一响,葱花炝锅,从厨房到门口,顿时香气四溢。
陈欢放下了书包,一边走一边脱去外衣,今天有点凉,穿着长袖衬衫刚刚好,身上的那些痕迹已经淡化乌有。
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还是那么的挺拔、帅气,即使往锅里倒着酱油,嘴上叼着烟,虚化在油烟里,依然不失翩翩之感,与生俱来的优雅、迷人,好像是这个男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与它们完美和谐的融为一个整体,不管他处在什么样的情绪下,始终如一的带着这种气息,魅惑众生,秒杀万物,犹如当初在飞机上看到他微蹙着眉宇,落座在自己身边的一刹那。
端着炝炒土豆丝的顾颜,手一抖差点没把盘子扣地上。陈欢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声不响地站在一团阴影里,形如鬼魅。
“回来怎么也不吱一声?”顾颜放下土豆丝,勾了一下陈欢的下巴,脉脉地看着。
“吱——”陈欢吱完了,收回自己的下巴,拎着衣服走向浴室。
捻了捻尚在空中悬着的指尖,顾颜轻扯嘴角,转身走回厨房,丢过一句:“快点洗,排骨要出锅了。”
排骨很好吃,顾颜的手艺没的挑,一切都很恰如其分,谁都没再提下午爽约、挂电话的的事。
饭后顾颜也洗了澡,看样子,今晚是没打算走人,望着浴后仅裹着一条浴巾的顾颜甩着头发上的水,眯着眼向自己走来时,陈欢的背部不由自主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