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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凤刚自小受训,遇事非常机警。
缪凤舞的信里,明明说含香的家里情形很不堪,有一个憨傻的哥哥,连个媳妇都找不到,还得老爹爹照顾他的生活,而老爹爹也是年事高了,身体也不济了,所以含香才担心。
眼下的情形,她家里在这当地,算不上什么拔尖的富户,日子也过得滋润着呢,她老爹爹六十岁的年纪,还能再纳一房小妾,可见家里是很宽裕的。
缪凤刚没有现身,他在附近打探了一番。
这一打听,他才知道,洪家在这一带还是挺出名的。都说他家的女儿进了宫后,攀上了一位贵人。因将那位贵人侍奉得熨贴,贵人就对她格外地好,赏金赏银,置产置地,还拜托宫外的官家亲戚照顾他们一家子。
洪来富果然是老来有福,五十几岁上续了弦,娶了当地一位年轻的寡妇,没过两年,他又纳了一个妾。今儿缪凤刚看到的这一场喜事,是这位老人家近日收留了一位逃难到洪家村的年轻女子,好吃好喝地供着。两天前,村里人听到他们家半夜有哭叫的声音。两天后的今天,这女子就服服地贴贴地给洪老爹做了妾。
而含香的哥哥洪天宝这媳妇,是洪老爹三年前花了大价钱从山里买来的,两年前生下一个胖小子,居然没有随他爹,机灵得很。
当地人告诉缪凤刚,他们家在宫里的女儿,经常拜托一位姓周的人来关照她的父兄。那位姓周的人好像在京里还是个当官的,他隔半载数月来平县一趟,连县太爷都巴结着他。
而洪家现今还使唤着几个奴才,据说就是这位周姓官人送的。
缪凤刚看着那一座在村里鹤立鸡群的大院子,看着含香的爹一身大红的绸服,喜气盈面的样子,看着含香的哥哥红光肥面,一手掐一只鸡腿,另一手跟自己的儿子摔泥巴玩,无比欢欣的样子。
他摸了摸揣在怀里的那一张含香送出来的银票,站在洪家门口想了一会儿,没有进门,打马离开了。
本来他是要直接回昂州,一则黑龙堂在昂州有事要办,二则他要将缪凤舞送信,将含香的事交待一下。
路过忻县的时候,他想起好几天没看望小云了,就进了县城,来到小云的家。
他还没等进门儿,就听到院子里有男人的声音。他心中一凛,绕过正门,来到侧面的墙下,一个纵身跃上旁边的一颗老槐树,在枝叶的掩蔽下,往院子里打量着。
院子里的木桌旁,果然坐着一位年轻的男子,玄衣红袍,头束玉冠,身形修朗。小云手执茶壶,正客气地给这位男子斟茶。两个人说着话,相谈甚洽的样子。
缪凤刚不知怎么的,心里抽了一抽,随即一股恼火升腾上来---好嘛,我这才几天没过来,你动作倒快,已经认识小白脸儿了!
他一生气,就疏忽了自己正蹲在树上。他一个纵身从老槐树上跳进院子里,这个进门的角度忒刁钻,吓得小云当场愣在那里,手里的茶壶偏了,茶水洒了出来,尤不自知。
缪凤刚方觉鲁莽了,轻咳了两声,终于及时想起了说辞:“我说在外头怎么听得院子里有男声,果然被我逮个正着。你一个姑娘家,还没有许人,就这样容留外姓男子在家里,让人看见了,还有人敢给你提亲吗?我妹妹当你是亲妹妹一样看待,拜托我来照顾你,那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我身为兄长……”
他那个绕腾的理由还没有说完,坐在木桌边上的男子站起来,转过了身,正面朝向了他。
缪凤刚抬眼一瞧,当即将那个现编的“妹妹论”后半截咽了下去,“当啷”一声抽出腰间宝剑,不由分说就往那男子的身上招呼过去。
你道那男子是谁?正是受了缪凤舞的信赖与托付,前来与缪凤刚周旋的宋显麟。
缪凤刚在黑龙堂里的主要任务,便是在朝中宫中广布暗线,搜集情报,伺机策反。因此他对朝里的情况相当熟悉。宋显麟的来历出身,他一清二楚。
况且,小云在京里暂住的那几日,宋显麟曾经也找上门去,还逼得他很窝囊地藏了一回身呢。
眼下面对面撞上了,宋显麟居然找到了小云的住处,可见他是盯上自己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真刀真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吧。
他这一剑刺出去,眼看着就要近了宋显麟的身,突然眼前一个人影横里冲过来,挡在了宋显麟的跟前儿:“你疯了?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要杀!”
他旋即腕子一偏,那一剑从小云的右肩头堪堪擦过,被宋显麟如闪电般伸出双指,捏在了指间。
他动剑器,人家却只是动了动手指,这一招就落了下风。再加上小云奋不顾身地这一护,更加激得缪凤刚火起。
他伸手抓着小云肩头衣服,将她往旁边一甩。小云被甩得几个趔趄,就扑到地上去了。他再一抖剑,又向宋显麟杀了过去。
宋显麟也不拔剑,只是围着木桌辗转腾挪,身形灵活迅即。缪凤刚挽剑如雨,竟沾不到他衣襟的一角。十几招过后,缪凤刚就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个朝廷狗官的对手。
果然,宋显麟伺了一个好机会,右手双指运力,在缪凤刚的剑背上一弹。缪凤刚只觉得虎口一阵麻痛,暗下用尽全力,才避免了宝剑脱手的尴尬局面。
但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再打下去也是白耗力气。于是他将手中宝剑一垂,剑尖向下,输阵不输气势,朗声说道:“我输了,要杀要剐都由你吧。”
小云这才得了空当,凑上来,疑惑地仰看着缪凤刚的脸,说道:“缪大哥,你今儿是怎么了?你以前不是挺谨慎心细的一个人吗?怎么今儿像是你的兄弟冬虎一样鲁直。”
宋显麟拍了拍,重新坐回椅子边上,指着对面的那张椅子冲缪凤刚一点头:“缪兄坐下来说话。”
缪凤刚还在想着小云的那一句质问,半恼半窘,僵着脊背,不肯就座。
因为宋显麟对缪凤舞有救命之恩,小云对待他一向客气尊重。她笑着对宋显麟说道:“宋将军不必管他,他最近闲得很,天天坐着,这一会儿让他站着,也好解一解久坐之乏。”
宋显麟抿嘴乐了:“小云,以前你在娘娘身边的时候,我可没察觉出来,你还是一个挺幽默的姑娘呢。看来是环境养人呢,宫里那样的地方,压抑人的本性。跟了缪兄,你现在变得既活泼又漂亮了。”
他这一句“跟了缪兄”,小云当即承受不住,脸上登时像蒙了一块红纱布。缪凤刚听着,心中还挺受用,便哼一声,偏坐了下去,拿侧脸对着宋显麟:“你是怎么跟来的?你到底有何意图?”
宋显麟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到缪凤刚的跟前儿:“我没有什么意图,我只是受娘娘之托,来给缪兄送一封信。娘娘说,你们总是通过暗中的渠道传信,很容易皇上的人发觉,太危险。以后娘娘与缪兄之间的联络,就交由在下来从中传信吧。”
缪凤刚虽接了信,却对宋显麟依旧保持着戒心与防备:“我不会相信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我妹妹被油猪油蒙了心,我可还清醒着呢……”
他边说边扯开封口,将缪凤舞的信拿了出来,正展信要读,就听小云在一旁轻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被猪油蒙了心……”
他一仰脸瞪了小云一眼:“你既然觉得我是个糊涂人,大概我也照顾不好你吧,不如这一次你就跟着这位宋将军回去吧。”
小云哼了一声,看着缪凤刚一板一眼地说道:“我是奉了娘娘的懿旨出的宫,也是奉了娘娘的懿旨受你的照顾。我不会违反娘娘的懿旨,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话她当警告说的,听起来却像是在表达情话。宋显麟赶紧抓起桌上的茶杯,低头状喝茶。缪凤刚嘴角抽了一抽,还是忍住了没有表露出快乐的模样来,开始读信。
缪凤舞先是在信中交待了宋显麟的事,她说宋显麟曾数度搭救她于危难之中,是她的恩人,让缪凤刚一定不可以伤到他。又说她兄妹间总是靠着往卧龙溪里投蜡丸联络,暴露的危险太大,以后她有事,便由宋显麟或他所派出的可信之人来找他和小云。
缪凤刚此时已经平复了冲动,恢复了冷静。他瞅着缪凤舞留在纸上的字,默默地思索了半天,心想:照妹妹信中所提的事件,这位宋将军十有八九对自己的妹妹有是那么一点儿意思的。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契机,结识了京营中军的都指挥使,如果自己有办法说服他,以后出入昂州城门,就方便得多了。
他心中暗自打定小算盘,对宋显麟就客气得多了:“原来宋将军是我妹妹的救命恩人,刚才不晓得实情,冒犯了宋将军,请见谅。”
说完,他还正儿八经地起了身,冲着宋显麟做了一个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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