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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震惊了屋中所有的人。
董安尧第一时间使了一个眼色,让不少跟随在一旁的下人们退了出去。原本他也是要离开的,偏看到花少带头梗在原处,生怕他们坏了事,便也跟着留下了。
时夜枢当即走到了时映菡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三娘,你莫要如此任性,这……”一着急,习惯的称呼便叫了出来,竟然也没觉得不妥。
“我当你是我的亲人,你该了解我才对。”时映菡扭头看向时夜枢,眼眸之中全是沉静。
是啊,时映菡是个怎样的女子呢,看起来柔弱,实则比谁都倔强、要强。
想起当初时映菡救他时那股子劲头,时夜枢突然沉默下来。
简郡王的脸色差到了极点,脸上的肉都在微微抽搐,显然是气得不轻。他是上位者,养尊处优久了,为了时映菡才回到长安来,怀揣着一腔热情,只盼着父女重逢,却得到了时映菡如此的话语,他如何能不气愤?
“你是因为月楠的胡闹而赌气?”简郡王问,话语之中带着试探。
“有些。”时映菡坦然地说道:“我是您的女儿,只是因为我流着属于你的血液,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我终究是别人养大的孩子,与您亲近不来,如此突兀地让我叫您父亲,我怕是叫不出口。我知道跟着您有着泼天的富贵,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要平淡。您可能是一位好父亲,可是,您不该让您的干女儿对我产生嫉妒,这样,就是你对她疏忽的表现。”
“我不将你养在身边,是为你好。”
“那就不要让我回来,让我回徐州,守在祖母身边,为养我长大的人尽孝道。您正当壮年,还会有其他的女人、孩子,那些跟在你身边长大的,总比我这样的野咋种听话得多。”
时映菡并不担心自己的婚事,只要她是简郡王的女儿,简郡王就不会允许她是国公府的妻子,亲事自然是作罢的。
没有了亲事的束缚,她便可以潇洒地离开。
做一名无牵无挂的弃妇,也要比做这便宜郡主来得舒服。
“她哪里算是你的祖母?!”
“她是这些年里面,唯一真正疼我的人,我若连她老人家都孝敬不了,我枉称为人!”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简郡王当真是被时映菡气到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简直就是让他颜面无存,曾经思念的女儿,也让他充满了坏印象。
周围的人都吓坏了,不由得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个劲地担忧时映菡闹得凶了,真的触怒了简郡王。
简郡王是谁啊!杀伐果断的大将军!哪里受得了一名小女子的威胁?
“杀了我?”时映菡笑着,笑着,眼睛却充盈起了眼泪来,她看着简郡王,坦然地道:“有时候仅仅想想,便觉得我活着就是一种折磨,我的母亲日日夜夜地惦记着要杀我,我活下来,只是想要弄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反而觉得,我的存在真是令人作呕……”
时夜枢没想到时映菡会说出这么偏激的话来,当即跪在了简郡王的面前,说道:“将军,请您让我与郡主一同去往徐州居住,我的命是郡主救的,我还是时家的人,我……”
白羽当即急了,时夜枢若是去了徐州,他怎办么?他不可能离开军营的,这样简直就叛徒,可是,他又不舍得时夜枢,当即跟着跪下了,梗着脖子,瞪着眼睛,什么也说不出来,两边都是他难以抉择的。
花少也在这个时候跪了下来:“将军,是卑职没有照顾好郡主,才使得郡主产生了误会,所有的事情都是卑职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吧,莫要与郡主置气。”
董安尧则在这个时候跪下,清冷地开口:“请将军给某些事件,某来说服郡主。”
胡月楠则是瞪了时映菡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不知好歹!”
简郡王看着一屋子的人,突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而又笑了,走了几步,到了一边的正座坐下,挽了挽衣袖。
“我打探了十五年关于你的消息,虽然不是看着你长大的,却是听着你消息长大的。起初只是听闻你长得像我,没成想这性格也像我。你答应嫁给皇甫二郎,也是为了你那祖母吧?”
时映菡沉默地立在原处,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可以视作你如今是在与久别的父亲撒娇、任性,然后无视你的话。不过,我也可以成全你的孝道,让你去徐州,照顾你的祖母到终老。不过,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待两位老人去世之后,你要回长安来。”
时映菡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不知是不是简郡王的纵容终于让时映菡的心中产生了一丝冲动,让她在一个恍惚间觉得,自己真的是被父亲宠着的,她的父亲在意她,尊重她,与她商量着,就好似朋友。
她单手捂着嘴巴流泪,泪眼朦胧之中,看到简郡王的微笑。
“薛三郎由我来栽培,我会将他安排在我的身边。就让他来当我的人质,你看如何?”
“薛三郎?”时映菡当即怔住了,有些弄不明白“他……”
“嗯,原本是要留下时夜枢在我身边做人质的,但是他身边有白羽这臭小子,杀伤力不足,我便留了薛三郎,你与时夜枢一同回徐州吧,白羽跟在郡主身边,保护郡主的安全,可知?”
白羽一听,当即乐了,这也算是两全其美了,把头磕得极响:“谢将军成全。”
“将军!”花少突然在此时开口:“我也要跟着去保护郡主!”
“你?”
“嗯,我就不信不能日久生情什么的!”
花少话音一落,当即引得其他人笑起来,屋子之中的气氛一松。
简郡王连连摇头:“都说女大不中留,怎么男大了也留不住?”
“没出息的样……”胡月楠嘟囔了一句。
花少当即不高兴了,扯下自己腰间的玉佩就丢过去砸胡月楠:“还不是因为你这臭胡姬,才闹得今日这般的不安生,你不就是瞧上白老歪了吗?求将军成全,也省得郡主为白老歪头疼。”
胡月楠一听就急了,当即辩驳:“你休要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臭嘴!”
“白老歪现在还没出现,肯定是你动了手脚!上次你怕他上战场受伤,就在前一夜将他灌醉了。这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怕是如今也醉在某处吧?”
胡月楠这一次彻底发怒了,冲过去就要与花少动手,却听到外面有人传话:“薛三郎与白将军求见。”
听到这两个名字,屋中一静,胡月楠当即消了气焰,拽着袖子老实地站在一侧。
走进来两名高大的男子,同时对简郡王行礼,不过礼节不同。一个是将士的礼节,一个是文人的礼节。
简郡王打量着两个人,点了点头。
薛三郎看到时映菡哭泣的模样,不易察觉地挪到了她身边,说了句:“怪丑的,随我出来。”
时映菡瞥了他一眼,也知道现在自己的模样落魄,便退了出去,薛三郎对简郡王行礼,随后跟着走了出去。
白老歪看着梨花带雨的小娘子离开,打了一个咯,散发出一股子呛人的酒味:“她就是郡主啊?看到亲爹高兴成这样了?”
花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跟着走了出去,生怕薛三郎与时映菡单独在一起,会将时映菡拐走了。
董安尧看着三个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简郡王听了,不由得好奇:“你不着急?”
“急又有何用?”董安尧笑了起来,“印五郎那样的男子在郡主身边她都不曾动心,这就说明郡主挑选夫君看的不是样貌、家财。她又是那般倔强的女子,自然不容易动心,我若去主动,还怪累的。”
“你就这般不待见郡主?”
“是郡主不待见我。”
白老歪的酒还没醒,就直接问了出来:“将军,我们哥几个住哪啊?这王府也太小了点,全是花花草草,山山水水的,怪腻歪人的,兄弟们没地方操练啊!”
“我会让圣人送你们府邸的。”
“哦……”白老歪点了点头,“长安城的房子太他娘的贵,我可买不起。”
董安尧听了,当即笑骂:“把你喝酒赌钱的钱财留下来,你能买几座府邸的!”
“那不成!”白老歪一听就急了,当即嚷嚷起来:“不喝酒还算什么男人?对了……花少说那顶好喝的酒是郡主亲手酿的,我去跟郡主讨些来。”
说着,晃着身子就走了出去。
胡月楠气得跺脚,也跟着追了出去:“白老歪,你给我回来,你这个就知道喝酒的混蛋!”
屋内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董安尧才开口:“师弟,将门关上,我们听听看,今日圣人是如何说的吧。”
董安尧与时夜枢没有跟着进宫,不知道在宫内发生了什么,此时听听转述,也能分析分析。
时夜枢作为屋中辈分最小的,当然听话,将白羽等闲杂人等赶了出去,才将门关上。
圣人对简郡王到底是怎样的态度,这还是未知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