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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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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艳应了,说从明日起让母亲来教泠然学绣huā。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艳艳出去拿了碗药过来,托盘上还放了一碟冰糖,笑道:,“姑娘,喝药吧,那位大夫曾说这药是赶伤的,如果〖体〗内有什么辨伤老伤也有作用,不过吃了可能会犯困。”

    中药,尤其是伤药,药汁是很浓郁冲鼻的,泠然想要不喝,又怕好得慢,好歹艳艳还备了糖在边上,也觉甚是细心的,便揪了鼻子一股脑儿地倒进嘴里,又拿茶水冲下去了,这才啜了一口糖,呼呼喘气道:,“果然难喝得很。”

    ,“亏得王爷说了一句,奴婢才想到要给姑娘备下这糖,不然说不定你还不喝药了。”

    ,“是王爷吩咐的?”泠然十分意外,这种举措哪像襄王楚玉的行为啊?

    艳艳在一旁计好地夸了王爷几句,又说了许多如何如何羡慕泠然的话。

    泠然跟她聊了没多久,就觉眼皮又开始打架,哈欠不断,喃喃道:,“这药还真是……比感冒药还容易困……”

    随即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艳艳立时紧张了起来,上去摇了摇她,轻叫了几声姑娘,见她没有反应,忙转身把房门关上。

    凝香殿寝室深处,方颦亲手自艳艳手中取过一条白绢,徐徐展开,见绢上一抹嫣红的血迹,激动得手都抖了起来,问道:,“她没有发觉罢?”

    艳艳白着脸”“没有,一直晕睡着,大概她醒来也发现不了什么。

    ,“为了证明你确实做了此事,我自然是要看效果的你且在她身边再忍耐忍耐,待王爷哪一天宠幸了她!哼!我叫她死无葬生之地!”方颦将白绢揉成一团,面上满是狰狞之色。

    ,“奴婢懂得这个道理的,只盼侧妃娘娘不要忘记了答应奴婢的事。”

    方颦笑道:,“你放心,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说话必然算话,你快些回去吧,免得叫人发觉异常。”

    艳艳欠身,急忙走了。

    方颦将那条白绢丢进脚边一个铜盆,一边的荣华便点火将它化成了灰烬,转头问道:,“侧妃为何不设法除掉那个丫头?”

    ,“此事我与大哥商议过,好端端地除掉一个丫头,露出马脚来岂不是更加麻烦?何况她犯的是必死之罪,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说不定处罚比上次那个剐了的奴才更重,她如果神智还有一分清醒,就算打死也不会说的!哪里敢威胁我们?就算我食言,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莲罢了。”

    荣华掐媚道:,“还是爵爷和侧妃有主意。”

    方颦道:,“此事你也功劳不小,要不是那一日在huā林里听得那两个婆子讲的故事,倒也想不出这样绝妙的主意来。”

    ,“侧妃想的主意已经跟那故事不一样了,换作一般人还真想不出呢!”

    ,“这恐怕叫举一反三吧,那两个婆子说的不过是故事罢了,也必然得有那么凑巧,竹马才能破了小女孩的身,我们怎么拿捏得准?还不如这样神不知鬼不晓,呵呵呵呵”“方颦先时还压低着声音,及至笑出来,已是十分放肆。

    荣华也跟着大笑,末了低声道:,“现在只等着她上王爷的床了不过要是王爷一直都不宠幸她怎么办?”““那倒是她的造化了,不过,昨日大哥已经派人送信过来,说王爷竟然在石府的宴席上宣布要册她为王妃!”方颦脸色扭曲,露出几分狰狞”“绝不能让她当上王妃,因此,就算王爷不宠幸她,咱们也要想法子让她上床!”

    泠然一觉醒来,竟早过了晌午,她十分奇怪,心想再嗜睡也不该如此,坐起来动了一动,感觉身下刺痛不适,一检查,身下竟已红了一块,以为是月事来了,脸一红,忙唤艳艳。

    艳艳笑脸迎人地进来,听她一说,忙半抱半扶她坐起,寻了新的垫子来手脚麻利地换过了,又替她换了裙子。

    泠然感激她服侍殷勤,倒觉上次没答应帮她嫂子的忙有些不好意思,待她帮自己拾掇好之后,从床里侧寻出她的藏宝盒,打开来寻了楚玉送的一直雀金钗递了过去,羞涩笑道:,“幸亏有你,不然我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个垫子和裙子就麻烦你亲手洗一洗,别叫其他人看见了。”

    艳艳眼睛一亮,接过金钗,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应道:,“谢姑娘,不过奴婢是服侍姑娘的,就是不赏东西我也会这样做的。”

    她这话倒是真心话,做了亏心事,虽说神不知鬼不觉的,到底她自己心里发虚,必然不会假手他人清洗罪证的。

    泠然笑着打发她快去,然后绷了个小绣huā夹子在描好了huā样的手绢上绣一枝梅huā,据说这是最简单的样式。她忽略了身下那股轻微的疼痛,绣了一会,发现虽然没有日常见到的绣品那么精致,手倒也不笨,绣出来大体来说,梅huā还是梅huā,对一个只在寻云山庄随便恶补过一下绣huā知识的现代人来说,已经十分有成就感了。

    绣了一会,门外有小太监来禀报说荭蓼屿的小童来探望。

    泠然知是杨廷和,忙让人带他进来。

    杨廷和手上提了一个编制十分精美的huā篮(这倒有后世探病的风格),看情形是刚刚编好的,上面的藤条还青绿欲滴。

    站在榻前,杨廷和眼睛只瞅着自己的脚尖,一脸的愧疚。

    ,“你是来看姐姐还是看自己的脚啊?”泠然打趣道。

    杨廷和被她一逗就放松了下来,抬起头来,黑眼睛满是神彩:,“姐姐不怪我?”

    泠然偏头拍拍木榻”“为什么要怪?来坐!”

    ,“姐姐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杨廷和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倒不忘说着好话。

    哈哈,泠然心想,对着小孩子,就圣母一把吧,将来这孩子说不定就是那个宰相呢!

    ,“这是公子让我送来与姐姐解谗的,他说姐姐住在襄王的地方不方便总走过来。”

    泠然接过篮子,见里头只有一只苹果,一个红色锦缎小包,正奇怪,杨廷和就抓起苹果对着她。

    苹果上竟然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公子刻的,让姑娘吃了开开心心。”

    ,“那这个huā集也是公子编的吗?”

    ,“嗯,本来我想编一个huā环给姐姐戴,可是园里的婆子说我一个书童不能随便糟蹋huā朵枝条,正巧被公子听见了,就亲自动手编了这个篮子,姐姐你看好美是不是?”

    泠然仔细一看,这huā篮果然一经一纬都削得一般粗细,造型倒像西欧宫廷某些贵妇的帽子,一侧点缀了几簇蓝色的小huā,温润灵秀让人想起他的模样来。

    杨廷和道:,“这huā公子是在水边采的,野生的,本来我还想采菊huā的,可是公子这么一编,我就觉得比任何huā都漂亮,姐姐你说是不是?”

    泠然说不出话来,这个huā好像有个别名叫作勿忘我吧?古代人不知清楚不清楚huā名和huā语,却这么符合他的气质!听到杨廷和的话,她抱着篮子点了点头。

    杨廷和又献宝似地把那一封以锦缎包扎、带着玉扣的绳子囊好的东西拿出来。

    泠然看着他发愣,心里头想像着红绡公子忙碌着编制huā篮和给苹果刻笑脸的模样,心中感动,倒比收到贵重礼物更加开心。

    ,“信啊”1卜鬼以为她不明白,满脸古怪地笑着。

    难道他小小年纪却也明白男女之事了?真是早熟!

    泠然见锦缎里包着的竟然是信,忙打开来看。

    只见里头一张印着香雪梅huā的细香笺,比寻常用的纸大了一些,上面写了一首词,字体极是风流俊逸,倒像他的人。

    ,“红绡帐里兰泣露。罗幕轻寒,鸿雁高飞去。明月不谙别愁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心事欲寄凭尺素,人面桃huā归何处?”

    泠然欣赏诗词的造诣虽然只是中学生水平(或者比中学生水平略好一点),却因识得红绡公子,完全能想象出他写这一首词时的心境。

    他是不是昨夜彻夜难眠,半夜还起来登高远眺?他似乎有心事想告诉她,就借这不大的信笺送来,那么这个人面桃huā她再笨也明白指的是谁了。

    记得红楼梦里的宝玉曾经在夜里叫晴受送手帕到潇湘馆,当时晴受还担心黛玉嫌弃,不过林妹妹却懂了宝玉的意思,心中感念,还在手帕上提了诗。

    泠然虽没有林妹妹的七窍玲珑心,可这首词表达的意思却也了解得七七八八,再看看手上那个苹果,不由又发起呆来。

    人面桃huā归何处?

    他是在问自己的心么?自从进了相府开始,虽然总是面对两大绝世美男,可她确实没有好好想过这问题,一方面是觉得高攀不起,另一方面则有些刻意逃避,鸵鸟心理吧!

    楚玉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但总觉不太可靠,也不愿意深陷在一群女子当中争宠,就算某一段时间能够三千宠爱在一身,她想也不是久长的。而红绡除了是楚留香的男宠之外,总让她十分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