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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眼保健操(十月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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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5章 眼保健操(十月二十)

    八月十三红枣回娘家,王氏又旧话重提问起谢允青娶亲的事——一个女人在婆家过得好不好主要取决于公婆、丈夫、儿子和妯娌几个因素。

    王氏眼见谢家大房又要娶亲,而且还是娶一个过门后就立刻圆房,可能马上生产的亲,自不免要关心一回女儿的新妯娌——红枣虽说当家,但王氏自己曾吃过妯娌的大亏,便颇担心谢允青的媳妇母凭子贵欺负她家红枣。

    红枣想想回道:“娘,我听说女方只比我们三房大哥小两岁,即便今年不成亲,明年一准地也要办事。”

    “现没动静,估计是在等,等我们大老爷十月份交了官印,进京述职后荣归家来再办!”

    “不然我们大老爷还在任上并不能家来!”

    王氏不解道:“可你和你女婿成亲的时候,大老爷也在任上啊!”

    “你两个还是宗子宗妇呢!”

    红枣心说很快就不是了!

    谢家宗子今后到底是谢允青、谢允芳还是谢允茂或者谢允荣现还不知道,但一准不会是谢尚了,连带的她也不是宗妇了!

    红枣倒是无所谓什么宗妇——她现又不差钱,根本没必要通过管家来敛财,反倒白吃许多辛苦。

    她只是替谢尚感到不值。

    谢尚留在本地就是因为他生为承重孙得替大老爷为老太爷尽孝的缘故。

    结果现就因为老太爷、大老爷想给她公公早夭的兄长续香火,谢尚十六年的宗子位置就得让贤?

    先前的疼爱呢?

    难不成都是假的?

    红枣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即便老太爷、大老爷都为了那个大伯而不疼谢尚了,那么她公婆呢?

    她公公真会为了一个才出生的小儿子而这么对待自己一手养大的长子?

    但当着她娘,红枣依旧笑脸如花道:“娘,我成亲时我们大老爷才刚到任,而现在却是要致仕了。这怎么能一样?”

    王氏听后方才罢了。

    回家的路上,红枣问谢尚:“大爷,其实老太爷、大老爷原本想过继的人是你吧?”

    老太爷年岁大了,红枣不以为他会舍得丢弃教养多年的谢尚,再重头教养一个继承人。

    谢尚闻言一愣,红枣见状便自以为猜到了真相,低声道:“所以,大爷,即便没有二弟,你原也是要兼祧两房的!”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语气了。

    红枣喃喃道:“只是谁也没想到,娘会再生一个二弟。所以这盘棋全乱了!”

    想明白了缘由,红枣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按照律法,只有独子才能兼祧。而兼祧,谢尚依旧能管她公公叫爹,但出继,却是得改口叫叔了。

    这一点,想必谢尚和她公公都不能接受,所以才有了现在三房的搅和。

    兼祧?谢尚想了想没有否认——他现也不知道在有二弟之前,他爹、他爷、他太爷爷是否有个类似打算?

    毕竟他们对于给自己娶红枣接受得特别快,而兼祧是可以娶两房正妻的。

    看谢尚瞧着自己不说话,红枣又问:“大爷,爹是什么时候跟你商量这件事的?”

    “是上回家来去赤水城的时候吗?”

    事情并不似红枣想的那样,但谢尚不想多说,遂低声阻止道:“红枣,你别再问了。”

    “总之,我不过继,我一定不过继!”

    若真没想过被过继,又怎么会给自己催眠强调呢?红枣怜悯地看着谢尚道:“好!咱们不过继!”

    “咱们这就去京城去找爹娘!这宗子宗妇谁爱做就给谁做去!”

    闻言谢尚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果然!

    红枣凝视谢尚半晌,忽握住谢尚的手轻声道:“大爷,你现留在这里一定是舍不得爹的半生心血吧?”

    “不然,你早就可以跟娘一起进京了。”

    “娘也还蒙在鼓里,啥都不知道吧!”

    “大爷,你既然早就已经拿定了主意,为什么还不早做决断?”

    “大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红枣虽然想岔了,谢尚苦笑:但也不算全错。

    他现可不就是下不了决心吗?

    “红枣,”谢尚低下头道:“你让我再想想!”

    红枣点头:“好,但得快!大爷,你得在三房大爷成亲前尽快拿定主意!”

    “咱们实没必要与他们多加纠缠!”

    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红枣自不愿意再过这种有50%概率被人随时扫地出门的日子——说好的同甘共苦,可不是这个共同法!

    她得敦促谢尚尽快拿定主意。

    她个人倾向于撂挑子不干——她挺喜欢她公婆的,并不愿意以后对着一个陌生的牌位叫爹。

    此外她早就想去府城、京师转转了,而不是整天窝在雉水城演二十四孝。

    但从谢尚的反应看,红枣叹气:十之八九还是要留下。

    毕竟谢尚一个人扛这秘密都扛快两年了。随着时间加深,谢尚的付出越多,自是越不能走了!

    现拿决定,可能还有些走的机会。

    红枣说得在理,谢尚进家后虽面色如常,但当夜晚回到卧房后却整哭了一宿——谢尚把他从小到大跟他爹娘在一处的情景都回想了一遍后方拿出纸笔给他爹写信。

    谢尚终是下定了决心:这是他爹威风了半世的家业,他决不拱手让人!

    以后口头不能叫就不叫吧,他心里叫也是一样!

    至于死后,谢尚咬牙,他见到阎王老爷,必是要问问这弟弟不与早夭的兄长继嗣是不孝不悌,那做兄长为自己的身后香火强拆弟弟的父子天伦又是哪门子的孝悌?

    哭肿了眼睛,哑了嗓子,不能见人。早起谢尚便称病不出。

    红枣早饭时没见到谢尚便打发人去前院问。

    显荣亲自跑来回说谢尚身子不适,想多躺躺,然后又说不严重,不用请大夫。

    红枣琢磨着谢尚必是为昨儿的话两难,心中怜惜——谢尚宝宝说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青葱少年,现被迫做人生的重大抉择,确不是一般的苦逼。

    红枣挑了锅清淡的生滚鱼片粥和一碟子蜂糖糕和素菜包子让显荣拿给谢尚,嘱咐他怎么也要看着谢尚吃些。

    红枣吃完早饭后,独自一人去五福院请安。

    老太爷没看到谢尚,立关心问道:“尚儿媳妇,尚儿呢?怎么没来?”

    红枣道:“回老太爷,大爷早起说头疼,想再躺躺!”

    “头疼?”老太爷讶异:“好好的,怎么就头疼了呢?昨晚来请安还是好好的。难不成夜里受凉了?我瞧瞧他去!”

    红枣见老太爷的关心不似作伪,心中也是叹气。

    亏这一家子父子,红枣腹诽:还都是这世的高级知识分子,瞧这被封建迷信给祸害的,一个个放着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非要折腾给个死了三十多年的人过继儿子,生生演出这一场情感伦理大戏,简直不能更作!

    妈的,这男人平时不作,但凡作起来却是比女人还厉害!

    瞧这事给整的,真是想破了她脑袋,也不能想到。

    不服不行!

    谢子平同他的四个儿子其时已经来了,见状站起身道:“爷爷,我搀您去!”

    “不用,”老太爷摆手道:“你把你昨儿那篇文再重做一遍,我去瞧瞧就来!”

    老太爷进屋时,谢尚犹蒙头躺在床上。

    听说老太爷来了,谢尚不好再躺,只得坐起身,揉着眼睛嘶哑问道:“太爷爷,您怎么来了?”

    老太爷看到谢尚的肿眼睛,心里立刻一颤,嘴里只道:“我听你媳妇说你头疼,所以来瞧瞧。尚儿,你爹娘现都不在身边……”

    听到爹娘两个字,谢尚再忍不住,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

    老太爷赶紧抱搂住谢尚的肩安慰道:“尚儿,别哭,快别哭了,……”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看到一向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谢尚情不自禁落下的眼泪,谢老太爷心里着实很不好受。

    一众子孙里谢老太爷最中意最骄傲最疼宠的就是大孙子谢子安了。谢尚作为谢子安的儿子,天生跟谢子安一张脸,老太爷对他便就跟旁人不同——他拿谢尚当幼年谢子安亲自教养。

    老太爷见不得谢尚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跟着也落了泪。

    真是作孽啊!老太爷一边哭一边想:他都已经夭了一个长孙了,难不成还要再伤两个孙子的心?

    这子远的后事,真的就只有过继这一个法子吗?

    老太爷年岁大了,跟着伺候的老管家和显荣见状慌忙上前解劝,谢尚方才渐渐收住了泪。

    “太爷爷,”谢尚拿帕子给老太爷擦脸道:“您别哭。我已经给我爹写好了信。一会儿就让人寄去。”

    “信呢?”老太爷问:“拿过来给我瞧瞧!”

    显荣连忙拿来炕桌上的信,老太爷瞧了一遍,点点头——但凡尚儿能写这封信,已是至诚至孝,不辜负他多年来花在他身上的心血。

    老太爷撕拉一声把信撕成了两半,然后四半、八半、十六半,最后唤人道:“拿火盆来!”

    谢尚……

    看着白色的信纸在火苗的舔舐下化为灰烬,老太爷捻须道:“这事往后都别再提了。”

    “尚儿,你爹和你爷那儿我写信去说,冬节开祠堂,我也当众说:等我走的时候,让你爹和你爷把你大伯的坟迁到我跟你奶的合葬墓前面,墓碑也刻上他的名字。这样后世子孙但凡给我烧一张纸,我就分你大伯半张。”

    “如此你大伯在地下就不怕没人祭祀没钱花用了,而你跟你爹也不用分开了……”

    “太爷爷,”谢尚感动得又要哭了……

    “乖,可别再哭了。”谢老太爷抬手半搂住谢尚的肩吓唬道:“明儿过节,你眼睛要是这样肿着,可要怎么走到人前?”

    “显荣,拿个镜子来给他照照!”

    子远早夭的因是他,谢老太爷暗想:果也当是他——他自己的因果自当自己担,又何苦再拖累两个孙子,让他们替他还债?

    谢尚终于不哭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眼睛道:“太爷爷,您先回去歇着吧。我没事,洗把脸就好!”

    老太爷拉过谢尚的脸仔细看了一回道:“你这眼睛得用凉水敷……”

    看着谢尚整吃了一砂锅厨房新煮的鱼片粥,老太爷方才回到自己的五福院。

    谢子平父子看到老太爷进来赶紧都站起了身。

    老太爷慈祥地抬手招呼道:“坐,都坐。子平,你文章做怎么样了?拿来我瞧瞧。”

    对于能准确拿捏大孙子谢子安痛处的谢子平,老太爷的态度和早前一般无差。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太爷暗想:子平好心计,不言不语生出这个过继的主意,不说谢子安父子无计可施,就是连他都禁不住动心。

    如此也算孺子可教了。

    而尚儿的脾性也到了磨砺时候——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掉眼泪。官任上这么娇气可不行。

    第二天中秋,谢尚的眼睛虽说消了肿,但因哭狠了,见光就疼,嗓子也哑着,家宴只得报说生火眼缺了席,宴席只红枣一个人去。

    老太爷既担去了谢尚大伯的身后事,谢尚还是长房嫡长孙,红枣就得继续干好谢家这个宗妇。

    对于不能撂挑子红枣不说没有遗憾——谢家的水太深。外面看似平静无波,祥和一片,但水底却不知隐藏了多少个核弹?

    似这一次,一个给死了三十多年的人过继就差点拆了谢尚和她公婆的父子、母子亲情,给谢尚的情感伤害堪比核爆——愣是逼得一向好强的谢尚哭成傻逼。

    这回算是有老太爷给力挽狂澜了,但下回呢?

    坐在首席首座的宗妇椅上,红枣的目光从眼前一张张粉扑扑笑吟吟看似慈眉善目人蓄无害的笑脸上划过,心里想的却是下一个核弹会在哪里开炸?这几桌人里谁又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怪不得俗话都说“创业难守业更难”。完全看不出一丝端倪的红枣不由地心生感叹:过去这些年她公婆能守住这份家业着实不容易,瞧谢家人这份不声不响的争产手段,比她奶那咋咋呼呼的明抢不知强了几百万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亏她以为她公做了翰林,就能背靠大树好乘凉,高枕无忧。

    她真是太天真了!

    散席回家,红枣看到谢尚躺在炕上,眼睛盖着拿细宣纸剪的浸泡过茶叶水的简易眼膜,便问显荣:“大爷吃过饭了吗?”

    显荣:“回大奶奶,大爷用过饭了。”

    红枣闻言放了心,近前推了谢尚一把道:“怎么刚吃完饭就躺下了。坐起来!”

    谢尚昂着头顶着两个滴着水的眼膜坐起来。红枣看得好笑:“你眼又不肿了,还敷?”

    谢尚沙哑道:“敷了眼睛清凉,疼就好些!”

    唉,嗓子也哭哑了,不能多说话!

    想着茶叶确有清凉的作用,红枣就不管了。她掏出手帕子替谢尚擦去眼膜滴下来的茶水。

    想着老敷着茶水眼膜也不是事,红枣想想道:“大爷,我替你按按眼睛吧,看你的疼是不是好些?”

    谢尚惊奇:“你还会按眼睛?”

    只会做眼保健操的红枣自信言道:“试试吧!我平时绣花绣得眼花了就揉揉,感觉有点效果!”

    谢家有专门的针线房,不用红枣做针线。但作为一个当家奶奶,基本的刺绣针法却是得会的。不然如何能评判针线房工作的好坏,给她们提批评提要求?

    绣花针特别细,而丝线比针更细,所以刺绣比念书还费眼。红枣每回刺绣完都觉得头胀眼花,得做两回眼保健操才能缓解。

    红枣第一回给人按眼睛。她必得先在自己眼睛周围找到穴位后方才到谢尚脸上尝试。

    找到一个位置,红枣就问谢尚酸不酸。

    谢尚一开始不知道红枣为什么要问酸这个问题,直等红枣按到某个部位,他感受到熟悉的酸胀,他福至心灵,想起那年他呕吐郎中来给他找的止穴位。

    一想到当年呕吐的情由,谢尚神经性的干呕了一声,把红枣唬得收回了手——她教谢尚做个眼保健操,怎么就把人给按恶心了呢?

    她刚到底是按那里了?

    谢尚自己掐着穴位缓了口气,方道:“红枣,你是想给我按眼睛上的穴位?”

    “穴位?”红枣闻言大喜,心说谢尚知道穴位,这学眼保健操就容易了。

    谢尚嗓子不好,说话费劲。他知道红枣要找的是穴位而不是乱按后,便只道:“红枣,我知道怎么找感觉了,你再给我按按!”

    红枣依言给谢尚在脸上找了一回,找到了穴位后按住替谢尚揉了一会儿,然后便道:“大爷,你来按住这里,然后跟我一样揉。”

    谢尚不动:“红枣,你说你替我按的!”

    红枣不为多动:“刚我不是已经替你按过了?现该你自己按了!”

    “再说你可是以后要做官的人。难不成你往后在官衙看书看累了,也叫我去给你按?”

    “大爷,自会自便啊!”

    谢尚说不过红枣,只能伸出手来委屈地自己按了……

    前世经过亿万人亲身实践过的眼保健操的效果不是吹的,谢尚自眼睛好后每逢读书习字累了做一回眼保健操,都有眼前一亮的效果。

    谢尚觉得红枣按的几个穴位奇效非凡,便请教了老太爷跟前常走的仁济堂的东家赵馆主。

    赵馆主仔细问了一回后便连叫高明,和老太爷道:“老太爷,这按摩眼睛的法子我虽是头一回见,但这几个穴位后常按揉确是有明目的功效。”

    “您得闲也自己按按,一来可以明目,二来能活动手指……”

    至此老太爷也跟谢尚学做眼保健操,而谢子平父子见状也都跟着学……

    中秋刚过十天,谢子安忽然收到老太爷的亲笔信,不禁心生踌躇——先老太爷有什么话可都是让谢尚代笔。

    拿着信,谢子安不敢打开,就怕看到他不想看的消息。

    三十多年过去了,谢子安犹记得他有个叫谢子远的哥哥。

    有时夜晚做梦谢子安会梦到他站在床前看他——做梦的时候谢子安能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的场景就似他曾经经历过无数次一样的熟悉,生不起一点恐惧。

    就是每次都没能看到他的面目,以至于醒后谢子安总是有一些后悔——他又没跟他哥说上话。

    谢子安很想问问他哥为啥总来找他,但总问不上。谢子安只能按照和尚道士的说法逢年过节多给他哥烧纸,让他在地下有钱用。

    比起谢子远,谢子安心里自是更亲儿子谢尚。谢子安可从没有把谢尚过继给他哥的想法,即便有了谢奕也一样。

    谢子安不肯过继儿子给谢子远,但多的人想过继——谢家大房长子嫡孙的名号可谓是十足真金,整七成的家业,几万亩地呢!

    朝廷以孝治天下,谢子安再厉害,也扛不过有心人拿孝悌做文章——作为一个天下士林表率的翰林,在兄弟们都提议给早夭的长兄继嗣的时候能说不吗?

    这要是被御史台弹劾了,那真是要被万夫所指,天下人给活活骂死!

    谢子安不甘心将他多年经营拱手让人,更不甘心自己的儿子管别人叫爹——他亲大哥也不行。

    如此两难之下谢子安方才在谢子平当众提议过继时使了缓兵之计——能拖一天是一天,这是谢子安的无奈之举。

    当时一起在场的谢尚却以为根本拖不下去。但凡有风声漏出,谢子安也会被弹劾在兄长承嗣问题上故意拖延、为己谋利——特别是最后过继的人年岁比他还长的时候。

    这要跟人如何解释为什么早年不过继呢?

    谢子安知道谢尚虑得更周详,但他拒绝深入去想,只气急败坏地问谢尚:“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你过继出去,还是你弟过继出去?”

    谢尚张口结舌……

    忆及往事,谢子安深叹一口气,儿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判断,再不似小时那样听他说啥就是啥了!

    摸出六个铜钱占了一卦,占得一个上上,谢子安方才拿小银刀慢慢裁开了信封。

    一目十行看完信,谢子安心舒一口气,然后便起身对着雉水城方向磕了三个头。

    老太爷到底还是偏疼他父子的——重重感激之外,谢子安心底还涌起阵阵喜悦……

    九月二十六,红枣生日。谢尚替红枣打了一顶折枝牡丹的皇冠,皇冠中间还镶嵌了一个硕大的红宝石,看着实不是一般的富贵堂皇。

    红枣喜欢得不行,当即把自己收藏几年的宝石都拿给了谢尚。

    谢尚见状颇觉好笑:“红枣,明明是你的寿诞,该我与你送礼,你怎么反倒把你的宝石都给了我?”

    红枣笑道:“大爷,这宝石我收着没用,只有搁你手上才能完全展现它们的光彩!”

    谢尚闻言自是得意,点头道:“那倒是!”

    谢尚自叫显荣上前收了宝石不提。

    做了一个月的眼保健操,感受到眼保健操的好处,老太爷在管家来问今年冬节要做哪些布施的时候言道:“尚儿,你替我把这个按眼睛的法子拿纸画了,然后刻印一千张,散给咱们这城里各个私塾学堂,教孩子们从小学了护眼……”

    教人医病是极大的功德。老太爷年岁大了,就喜欢到处撒钱做功德修来世……

    谢子平见状自是嫉恨——时至今日,老太爷还是偏心谢尚。有这种随喜功德的机会都给谢尚……

    李贵银给他爷李春山送节礼的时候,正看到谢家小厮来李贵林学堂送新印的眼保健操传单。

    自八月节得了红枣送的十个骑马将军华容道后,李贵银陆续收到李满园拿来的银子,足有六十两——钱多有这个奸商,他把华容道囤着卖,一个节只放三四个出来卖,以致至今手里还存了两个,准备这个冬节再捞最后一票。

    李贵银极感激红枣对他的帮衬,他一听说是谢老太爷做好事,便立刻跟着讨要几张——李贵银打算拿回去贴到自己的担子和李满园钱多有的骡车上给更多的人看。

    那小厮巴不得赶紧完了差事,现见有人讨要,立拿了一沓,足有三十来张与李贵银道:“银大爷,这纸上的法子确是于人的眼睛有莫大的好处,您多拿些与需要的人发发!”

    李贵银一贯热心,自是一口答应——他三叔说跟他加价买华容道的都是府城书院的人。

    读书费眼,李贵银想:到时让他三叔拿给府城书院的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