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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主虽来参加霍姝的及笄礼,却也不能在宫外久留,和霍姝说笑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霍姝亲自将她送到垂花门。
四公主离开后,安阳郡主方对霍姝道:“你以后注意一些,四公主可不是个能轻易对别人示好的。”
安阳郡主是亲王之女,身份尊贵,自幼时常随荣亲王妃进宫,对宫里的几个公主的性格也有些了解。虽说当年安妃容貌美丽,在后宫中极为得宠,使得她所出的四公主也在皇帝心中比其他公主更得宠一些,可要是没有点手段,四公主也维持不了那么久的荣宠。
四公主其人,可谓是个聪明人,极有城府,与她相交,还真担心哪天被她利用了不自知。
安阳郡主为人虽惫懒,不理外面之事,可也看得清楚。四公主之所以对霍姝如此亲近,甚至仿佛一点也不在意霍姝和聂屹定亲之事,不过是看中聂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与霍姝交好,也算是变相地向聂屹表达自己的善意。
作为一个公主,四公主极懂得钻营,比那些皇子还要厉害一些。
安阳郡主点到为止,不过霍姝大抵已经明白了,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至少我身上还有可图之事,四公主暂时不会想要得罪我。而且四公主今儿特地过来,总归是给我做面子。”
安阳郡主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看霍姝已经明白,便不再多说。
两人说着,往花厅行去,路上遇到准备离开的卫国公府的二太太。
今日霍姝的及笄礼,卫国公府自然也派了人来观礼,便是二房的二太太钟氏。听说卫国公府的老夫人年纪大了,这几年大病小病不断,时常卧病在床,不离汤药,极少出门交际,都是交给二房的媳妇,今儿自然也是没办法出席的。
今日来观礼的人太多,二太太钟氏虽说代表的是卫国公府,可她的身份在懿宁长公主和荣亲王妃、英国公府老夫人面前就不够看了,她坐在一群女眷中实在不起眼。
霍姝去给那些夫人们见礼时,只是泛泛地看了一眼,就忙其他的去了,没有仔细看她。
这会儿见到她,霍姝仔细打量一眼,发现这二太太钟氏年纪不大,脸盘微圆,眉宇有几分秀丽,看着十分和气的样子。
霍姝客客气气地上前见礼,笑问道:“您怎么不多坐会儿?”
二太太钟氏看了一眼和霍姝同来的安阳郡主,同样客气地道:“婆婆身子不好,我不在跟前侍奉着,总不能放心,只好先行离去。”说罢,一脸抱歉地看着霍姝。
霍姝忙询问卫国公府老夫人的身体,二太太勉强道:“自从世子定亲后,老夫人开心许多,这段日子身子也好一些,今儿老夫人原是想亲自来观礼的,太医劝说不宜出门,便无法过来。”
霍姝关心了一回卫国公府老夫人的身体,方和二太太道别。
送走卫国公府的二太太后,安阳郡主忍不住嘘唏道:“卫国公府的老夫人是个体弱多病的,听说当年聂表哥的父亲救驾身亡时,老夫人就大病一场,后来身体一直不好,缠绵病榻,我也有好些时间没有见过她了。幸好卫国公的身体还算硬朗,待日后表哥成婚,指不定很快就承爵,担起卫国公府的担子,能让老国公轻松一些……”
霍姝认真地听着,听完后,心里忍不住有些可怜聂屹,越是了解他所处的环境,越觉得他不容易。
***
正被未婚妻心疼想念的聂屹此时在靖安侯府的外院一处男宾歇息的花厅里,面对霍姝的几个哥哥和表哥表弟们。
霍家和虞家的儿郎加起来,数目颇为可观,倒显得聂屹势单力薄。
大抵作为女婿的都是如此,总是让人家姑娘那边的男性们看不顺眼,想要刁难一番的。
虞从信暗暗打量这个未来的表妹夫,坐在窗边的黑漆太师椅上淡然喝茶,笑看着小弟虞从烈拉着聂屹喝酒,想用各种名目灌他酒,可惜虞从烈脑子是个直的,玩心眼压根儿就玩不过聂世子,最后反而被灌了个薰然欲醉。
霍承珏作为霍家的长孙,自然也得陪着。
他看了看,发现聂屹一个人就将那些要起哄的弟弟和表弟们都喝晕了,不得不承认这位妹夫的厉害,有如此手腕心计,也莫怪成为皇帝心中第一人,没一个皇子越得过去。
喝得差不多后,聂屹就找借口出去醒酒,不知不觉来到上次和某个小姑娘见面的花园的一处院墙下。
虽然他巧妙地挡了好几次酒,但那么多人一起灌,他还是喝得有些高了,胃部一阵难受。
好些年没有这般难受了,也没有人敢这样灌他,不过那些是虞家的人,为着某个小姑娘,聂屹多少要给些面子。
就在他扶着墙歇会儿时,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
“聂世子,你怎么了?”
聂屹抬头,和攀在墙头的小姑娘的脸对个正着,忍不住缓缓地笑了,玉面无瑕,漂亮的嘴唇因为酒意艳红如血,整个人显露出和平时那谪仙似的模样的另一种风情。
攀在墙头的小姑娘差点看直了眼睛,见他凤眸潋滟,被勾得心头痒痒的,只是看到他醉酒难受的模样,又忍不住气愤地道:“是不是有人灌你酒了?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至于怎么收拾,小姑娘表示,她有好多表哥表弟呢,让兄弟们去揍。
“没事,喝了一点。”聂屹笑盈盈地看着墙头上小姑娘,他眯起眼睛,只觉得整个世界的色彩都退去,只剩下那攀在墙头上,一脸关心地看着他的姑娘,是这个世界中最鲜活明亮的色彩。
很快,他就要将这抹色彩收拢在怀里,谁也拿不走!
他十分愉快地笑了,凤眸凌厉而深沉。
墙头上的小姑娘因为角度的原因,看不到他的神色,很是心疼他被人灌酒,一番追问下,得知灌他最凶的是虞九郎、十郎、十三郎这三个兄弟,有些尴尬。
“他们、他们只是关心我,你别在意啊……”她期期艾艾地说,生怕聂屹对她兄弟失望。
聂屹靠着墙,柔声道:“我没生气,他们是关心你,我知道的。”
听到这话,霍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然后对他道:“你等等,我让人去给你弄碗醒酒汤过来。”说着,不待他反应,就直接跳下墙头。
聂屹靠在墙上,唇角勾起,凤眸荡漾着教人看不懂的光泽。
元武找过来,看到主子这模样,心跳微微漏了几拍,也不知道是谁要倒霉了。
***
霍姝让艾草准备好醒酒汤后,虽然很想亲自送过去,但却没机会了。
艾草见状,心里非常感激此时派人过来叫走她的虞老夫人,就怕她一个不注意,这姑娘又去爬墙会未婚夫,虽说已经定亲了,但要避嫌啊,哪有姑娘像她这样为了看未婚夫,在这种日子里偷溜去爬墙的?
当下艾草非常积极地对她道:“小姐您去忙吧,交给奴婢,奴婢一定会送过去的。”
霍姝只得将它交给艾草,去寻外祖母。
天色稍晚,靖安侯府终于将今日前来观礼的宾客们一一送走,热闹了一天的靖安侯府终于归于平静。
翌日,霍姝开始清点及笄礼这日来观礼祝贺的宾客们送的礼单,五夫人作为霍姝名义上的母亲,少不得带着小女儿霍妙过来帮忙。
看到那一连串礼单,五夫人眼睛都移不开。
她这副样子,让霍妙颇感羞耻,忍不住小声地唤了一声,“娘……”
五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觉得这女儿变了,自从上元节她大病一场后,这女儿就变得沉默寡言,特别是对上霍姝的事情,总是能避就避,一副怕了这继姐的模样,让五夫人气得要死,却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不过女儿怕霍姝,她可是不怕的,要是她不积极一点,以后女儿出嫁后,那嫁妆定然少得可怜,老夫人就算喜欢女儿,能补贴得了多少?
礼单上的东西太多,有些放在专门的库房里,需要五房的人去清点。
靖安侯夫人让她身边的嬷嬷拿着钥匙去开库房,然后就站在那里看着,这让五夫人非常恼怒,觉得靖安侯夫人这是防着她呢,就去春晖堂寻老夫人说嘴。
“大嫂对姝姐儿可真是尽心,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才是姝姐儿的嫡母呢。”
霍老夫人神色有些疲惫,昨日的及笄礼热闹了一天,她没有歇息好,导致今儿精神不振,脑袋仿佛在嗡嗡作响,这会儿听到五夫人的抱怨,那股怒气怎么也压不下来,当下喝斥道:“若非你不争气,她用得着这般防着你丢脸么?要是让虞家的人知道你贪图姝姐儿的东西,指不定要如何看咱们家的笑话,你还好意思说?”
五夫人脸一阵红一阵青,忍不住辩道:“娘,我、我哪有,姝姐儿和妙姐儿好歹是一个爹的亲姐妹……”
“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是亲姐妹!”霍老夫人一双眼睛严厉地盯着她,“你好歹是五房的夫人,这府里是缺了你吃的还是缺了你穿的?你别拿妙儿当借口,妙儿长大了,府里自有她的一份嫁妆,不需要你来操心。”
五夫人被说得羞恼之极,再也坐不下,灰溜溜地回了五房,自是一番伤心。
霍老夫人沉着脸,不像以往那般护着她,如今虞老夫人回京,那老妇指不定在盯着霍家的笑话,霍老夫人哪里能让她看笑话?她自是知道这娘家侄女兼儿媳妇的德行,可这是她娘家的侄女,如果连她都不护着,岂不是让娘家丢脸?只能在这期间,多盯着。
霍老夫人疲惫地揉揉额头,却不想丫鬟慌慌张张地进来,一脸焦急地道:“老夫人,永郡王府那边传来消息,世子妃……恐怕不太好……”
霍老夫人乍然听到这消息,一口气提不上来,只觉得头昏眼花,人就这么闭眼倒下了。
霎时间,春晖堂里一片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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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姝听说老夫人因为大姐姐霍婷之事而病倒,十分惊讶,等见到哭得眼睛都红肿的霍妍时,面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难过。
霍妍搂着她,哭得声嘶力竭,“大姐姐、大姐姐……太医说,大姐姐的身子许是支撑不了多久了,让我们作好心理准备……”
霍姝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陪她一起坐。
霍妙、霍娟等人听到消息,忙去丽妍院看她,见霍妍哭成这样,心里都十分难过。
直到霍妍歇下,姐妹们才离开,心情都有些沉重。
霍娟和霍妙走在一起,就听到霍娟说道:“九妹妹,大姐姐病成这样,也不知道以后如何,真哥儿他们还这么小……”
霍妙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见霍娟脸上难过中压抑着的一丝兴奋,心头一个咯噔。
等她们去春晖堂给生病的祖母请安,见祖母神色恹恹的,为大姐姐的病而难受,霍妙似乎明白了什么,身体微微晃了下。
“九姑娘怎么了?”旁边的丫鬟担心地扶住她。
霍妙见屋子里的人都看过来,定了定神,勉强道:“我没事,就是担心祖母。”
霍老夫人靠坐在弹墨迎枕上,看着床前几个姑娘,忍不住叹气道:“你们大姐姐如此年轻,哪里想到会病成这样,都怪那……”她忙忙闭了嘴,继续哀声叹气,“也不知道以后真哥儿几个怎么办。”
“祖母,您要保重身子,不然大姐姐知道到了,心里也会难过的。”几个姑娘忙劝道。
霍老夫人应了一声,目光在床前的几个姑娘身上掠过,特地在霍妍和霍娟身上转了下,很快又移开了。
只有霍妙看得分明,心头越发的忐忑。
虽然永郡王府那边传来的消息并不好,靖安侯府除了频频派人去探望,送些药材外,也无能为力。是以今年的中秋节,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