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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衡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不知道曾经的首辅商阁老与兵部尚书王恕正议论着他。
此时的他正已坐回到县衙对面的茶楼上,他现在手里已经多了两张房契,其中一张是县城东南角的一位老茶商留下的宅院,一张是严衡在县城最繁华地段买下的一间铺面。
严衡前前后后花了八十来两银子,这在大明朝,价格不算低,不过严衡倒也没觉着亏。
毕竟他买下的那套宅院一应家具都是齐全的,可以直接入住;
而铺面是附带仓库与作坊场地的,且又县城最好的地段,靠近袁河码头,景德镇的瓷器,凤阳的茶叶都会在这里汇集然后运往南昌,严衡相信在大明商品经济越来越发达的将来,在这里拥有个铺面,做些生意肯定能赚钱。
花掉八十来两银子后,严衡身上还剩下四百来两。
在他看来,有这四百两银子,若自己父亲功名还能保住并继续在社学蒙课的话,再加上他廪生的身份,应该还能有些进项,然后做点生意,一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即便是一家父子三人都要走科举之路,也能承担得起。
严衡现在开始觉得自己也应该考取个功名,因为他近日发现在大明朝,这有功名与没有功名就是不一样,看着那些头戴方巾的秀才们趾高气昂的样子,他觉着自己或许自己也应该戴个方巾或者能够中个举人进士就更好了,那样也不必见了那些官老爷还得行大礼。
更何况,严衡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自己穿越后,似乎是开启了宿慧一般,前世本就超强的记忆力如今进一步增强,以前看过的知识都能过目不忘,甚至还能记起不少未曾见闻过的知识。
或许是穿梭时空时使得基因发生了突变,也或许是开发出了自己脑细胞的潜能。
严衡也管不了那么多,在他看来,自己现在考个功名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脑海中还是有海量的八股范文的。
严衡一面沾沾自喜自己拥有超前的智慧一边等待着自己父亲和小严嵩走出县衙。
如果他所料不差,自己父亲和小严嵩应该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哈欠!
严衡正这样想着,就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喷嚏,但也不由得抬头看见了那日跟着王恕一起路过自己家的那清秀少年。
“是你!”
这清秀少年倒是不等严衡邀请,就直接坐在了严衡对面:
“喂,听说你把你家的田地都卖了,如今又让你弟弟跪在县衙前,你究竟想干什么?”
“请叫我严衡”,严衡倒是给她倒了杯茶,也罢一盘点心推到了他面前:“无可奉告。”
这清秀少年不由得回瞪了严衡一眼,突然就凑近了他:“你是刻意的吧,好让我舅公夸你藏愚守拙,韬光养晦?”
“虚伪!”
清秀少年说着就又鄙夷地看了严衡一眼。
严衡不得不承认这清秀少年长得很好看,皮肤也很好,粉妆玉砌的,樱桃小口,眉毛浅淡而弯若柳叶,但因年纪还小,喉结尚未发育,也还未到男儿变声期,所以不好甄别性别,因而便不由得问道:
“你是男丁还姑娘?”
清秀少年不由得脸有些红,顿了顿才竖了竖大拇指:“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看不出来吗?”
啪!
严衡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接走这清秀少年脸上留下五道爪印:
“是汉子的话,我就不客气了,老子在这里喝茶吃点心,你没事来瞎闹什么,吃火药啦!”
这清秀少年被严衡扇的头都甩了一下,柔顺的头发也因为头巾被打松而落了下来。
严衡一看才发现这清秀少年居然真的是个美人儿!
而这少女却也没想到严衡直接给了她一巴掌,疼得她不由得捂住了脸,气是不打一出来,怒气冲冲地指着严衡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过,即便她没说话,严衡也怕了!
因为有人已经将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坐好!竟敢打我家小姐,真是不怕死!”
“我哪里知道她是女儿身,打之前我还问了她的,再说我让我弟弟跪在县衙前替父受罪管你家小姐屁事,有这种没事跑出来指责陌生男子的小姐吗,我打她都算轻的,要是我媳妇,我早让折两根肋骨!”
严衡不由得辩解道。
这少女倒是没有生气,强忍着把眼泪收回了眼眶,也不再捂住那已经有些红肿的脸,且还摆手道:“放了他,今日不必与她计较,等见到杨一清哥哥再将今天的事告诉他。”
说着,这少女就威胁着严衡:“让你这几年都中不了秀才,看你怎么得意!”
严衡倒是没想到这少女认识杨一清,还喊杨一清哥哥,貌似关系不浅,但他也不是那种没有气节的人,虽然被这么一个小姑娘威胁,他也不示弱,也不说话,只是依旧看着楼下县衙前的情况。
这少女也不离开,从一仆从手里接过湿帕来捂在脸上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地回头瞪了严衡一眼。
这时候,县衙大门豁然大开,严准牵着小严嵩走了出来。
严衡见此忙跑下了楼。
这少女和她的仆从并不阻拦,依旧待在原地看着。
而小严嵩一见到严衡,也丢开其父亲严准的手撒开脚丫子往严衡这里跑来,笑开了花:“哥哥!”
严衡一把抱起小严嵩,朝他竖了竖大拇指:“你今天表现的很棒!”
“嘿嘿”,小严嵩不由得咯咯直笑起来,还拿出一个状元及第的金锞子出来,炫耀着说是商阁老送给他的。
严衡见父亲严准走了过来,忙放下了小严嵩,并向严准作了一揖。
这还是严衡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位父亲,只看其人瘦瘦高高的,穿的很是单薄,狼狈而又邋遢,整个人的表情是呆滞的,眼神空洞,连对严衡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抬了抬手:
“没事了,回家吧,这一辈子我再也不离开七里村了。”
“父亲,我们不必回七里村了”,
严衡忙看的出来,科场的失败与这次牢狱之灾已经彻底地打击了父亲作为一个廪生的骄傲,让他变得意志消沉,但有些事他还是得告诉他,毕竟他是一家之主。
严准不由得问道:“为何。”
“爹,我把家里的田地都卖了!”严衡嘿嘿一笑。
严准怔住了。
恍如一声焦雷炸响在他耳畔。
片刻之后,严准突然抬头。
然后,严准直接跪倒在了地上,长吼一声:“苍天啊!我严准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吼了之后,严准又指着严衡,又是流泪又是龇牙咧嘴地说道:
“我严准再不置家业,再愚笨无用,也不会把祖宗留下的东西变卖,却没想到有你这么个不肖子孙,把我严家祖祖辈辈积攒下的田地都给卖了!你究竟是要干嘛,你干脆一刀捅死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