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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见贾琏正经问这种问题,蹙眉琢磨了会儿,并未阻拦。等了会儿,听大皇子点名说了几个涉事的官员后,便没耐心的打发人赶紧带他走。
这个儿子他曾经如何宠爱,而今也不能再要了。这可是个要弑父的混蛋玩意儿,留他一命,为父者已经是仁至义尽。
等打发走了大皇子,皇帝沉默了会儿,背着手在龙椅前徘徊数次。贾琏见皇上一副有话说的模样,才没有开口告辞,一直耐心的等候。
不一会儿,皇帝果然停下脚步,转头张望着贾琏,“你在怀疑水溶?”
“臣只是觉得大皇子在这件事情上,并不像是说谎。”贾琏话音刚落不久,便有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进了殿,躬身对皇帝说大皇子还要求见,说是要忏悔。
皇帝不耐烦地坐下,见着大皇子再次跪在自己的面前,恶狠狠地问他:“你还有什么事?”
“父皇,刚才儿臣是不甘心,说北静王乱杀无辜等等一切都是编谎,就是为了拖他下水。儿臣该死!儿臣就是想临死还拉一个垫背的!儿臣才刚回去反思了下,儿臣不该恶上加恶,临进地狱前还要加深自己的罪孽。儿臣如此恶毒,万死不辞,请父皇赐罪,赏儿臣一个死罪吧!”大皇子说罢,就哭哭啼啼的给皇帝磕了数个响头,哭得连鼻涕都流了出来,一副十分可怜兮兮却又视死如归的样儿。
“你个混账东西,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陷害别人!”皇帝赤红着脸爆吼,三两步下去,亲自抬起龙脚踹了他两下。大皇子紧闭着嘴,挨着踢打,一声都不吭。
“哼,好在朕心里早就清楚你心里这点小算计。”皇帝发泄完了,就气呼呼地命人将大皇子拖出去。他狠狠咬牙半晌,便命人即刻押送大皇子前往西南守陵,“一刻都不要耽搁!”
闹腾儿子终于走了,皇帝大大松口气,却也有一副遗憾的样子。
贾琏要告退,皇帝拦下他。
“这回你也听见了,北静王的事是他自己胡诌的。”
贾琏颔首表示明白,“大皇子果然学识了得,能在那般惊恐慌张之下,编造出如此紧密逼真的故事来,臣真有些佩服。”
“就他那样,你还佩服?去去去,你也别在朕跟前讨嫌了。”皇帝不耐烦的招手打发贾琏走。他现在心里面全是那个大逆不道的臭儿子,别的事儿没心情去想。
总管太监戚公公送贾琏出了殿,小声劝贾琏这几日在皇上跟前少说话。
“公公的侄子我已经找到,目前安排他在小凌庄住下了。”贾琏小声道。
戚公公忙拉着贾琏小声问,“身份可确定?”
“该是他,他八岁的时候被卖走的,能记事儿了。记忆里家里的那些事儿都能跟公公所说的对上,其辗转到云州的经历我也已经派人去核查过了,的确属实。再者,这孩子鼻子眉眼长得也和您一模一样。”
戚公公乐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我和他死去的父亲确实长得有八分相像呢,便麻烦你好生照顾这孩子,什么时候有空我定要亲自看看他。”
“我这里有一事,还请公公帮忙我查明。”贾琏看看四周,小声对其道。
戚公公忙让贾琏吩咐,亲侄子被拐走那么大的事儿他随口一说,贾琏都上心帮他寻着了,别这份恩情他怎么都还不完。
贾琏:“之前大皇子第一次被带出殿之后,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还请公公帮忙查问查问。”
戚公公转转眼珠子,点头应下了。未免皇上那边找他,他应下此事就急忙告辞去了。
贾琏乘车刚出了宫门,就见一豪华马车慢悠悠地走在前头。兴儿一眼就认出那好像是北静王的马车,撩开帘子伸头来跟贾琏汇报。
“不必理会。”贾琏冷声道。
马车越过往前走,过了两条街,转到平常的大街上,一直被落在后面的马车突然加速,赶超了过来,转而掉转车头,横在了路上。
车夫紧急刹车,兴儿还未来得及问自家琏二爷怎么办,就听见车内传声道:“调头绕路走。”
兴儿高兴地得令,眼见着那边的马车帘子要撩动起来,忙催促车夫快点调转马头。只要对方没晾出郡王的身份,他们这么走就没问题。
北静王嫌弃帘子要下马车的时候,就听见身边人焦躁的喊着人走了。他转眸去瞧,果然见马车掉头飞奔向大街的另一边。
这时候才有人喊着:“北静王在此!”声音却已经被杂乱的马蹄声掩盖,人家听不听得见全屏自己的心思了。
国公爵位与郡王虽然只差一等,奈何那位奔跑中的国公爷是个极为受宠的人物,别说他一个异姓郡王不能随便惹他,就连那几位年小的皇子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恩师了。
思及此,北静王更恼怒。皇帝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让几位皇子跟着贾琏学种地,简直是天下第一可笑事。偏偏朝中大臣们的都跟风起来,有事儿没事就去庄子里找贾琏,研究什么务农了。如此便引得京城内的文人墨客们都跟风,一个个好好地读书人不去吟诗作赋,研究文章,反而挽起袖子相约在田中耕锄,一起返璞归真。
水溶抬手看了看自己修长又白净的手指,冷笑着瞥了瞥嘴,他这般雍容尊贵的人物,可去不了那种脏地方。
“王爷,您看还追么?”小厮等了会儿,见王爷发愣,踌躇问道。
“追,他绕路走又如何,终还是要回到镇国公府。”水溶自信一笑,放下帘子,就命马车直驱镇国公府。
出了街口,兴儿见北静王的马车没有追过来,高兴地转头问贾琏,“爷,咱们去哪儿?”
“去小凌庄,捎话给二奶奶,我今日不回了。”
兴儿眼珠子一动,立马就明白自家爷的意思了,自保奋勇去报信儿。目的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北静王会有什么表情。
兴儿下了马车,卖了个烤地瓜,一路上边吃边晃悠,慢吞吞的走回镇国公府。从后门进府后,听说北静王没来,兴儿还挺纳闷的,去回了二奶奶之后,就巴巴地跑到前门去,听看门的说门外有一辆豪华马车停着。兴儿就凑到东角门开了个门缝,去偷偷瞧,果然见是北静王的马车。
合上门,兴儿就抱着肚子靠在墙边儿偷笑。这北静王还死脑筋,以为自己多聪明,能在国公府门口堵到他们家琏二爷。真真是太可笑了!
“哎呀,不行,笑得我肚子疼!”兴儿拍拍肚子,乐颠颠地道。
几个看门的小厮凑过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兴儿自然不能说,就被这几个人纠缠不休了。
“你们几个,聚在那里做什么,成何体统!”一记低沉带着恼怒又有几分正经味道的男声传过来。
不用想,一听就是政二老爷的声音。
几个小厮不情愿的冲兴儿偷偷撇嘴,各自站好了。
兴儿笑着给贾政打招呼,“给二老爷请安,没什么大事儿,我们几个闹着玩的。”
“大白天的,在堂堂国公府门口,你们几个这样不成体统,真真丢了国公府脸面!”贾政气呼呼的冲兴儿啐一口,叫人开门,他要出去。
兴儿忙拦着,“您这会儿不能出去,门外有人。”
“什么人?”贾政不解地凑上前去瞧,见那马车顶吊着的金珠玉坠有些熟悉,忽想起那是北静王的稀罕物,“你们竟然将郡王拒之门外?”
“可没有,是他自己等在那儿,并未叫人通传。可是您这会儿若是出去了,就该要把这位祖宗请回府了。”
“这有什么,郡王到咱们家,那是咱们的荣幸,何必叫人家在府门口苦等,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不懂礼数,怠慢了贵客。”贾政说罢就命人去开门。
“他可是来找国公爷的!”兴儿见要拦不住贾政,故意提高音量。
“就叫他在家里等有什么。”贾政也怒了。
兴儿小声警告贾政:“国公爷为了躲他,去了庄子。你若邀请他进门,在府里住上几天,如何对国公爷交代?”
“你一口一个国公爷,威胁谁呢?”贾政倍感受辱,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厮给训斥,作势就要去开门。
兴儿见拦不住,也不说什么了,打发人去请大老爷。二爷交代过,他不能正面和二房的冲突,有事儿在心里记下就好。
贾政兴冲冲地走到大门口,见没人拦着他,也没人说他,心里突然胆怯了,想想自己要真开大门隆重迎接了北静王,以后的日子该如何面对贾琏。可是如果现在不开门,只怕在下人们跟前,他有失尊严。
贾政转动眼珠子,见这些小厮都在暗中打量他,心下一横,大声道:“开门,迎接北静王!”
几个小厮愣了,望向兴儿,不知该不该开。
贾政更怒,他而今发话竟还比不过一个下人了!
“我叫你们开门!”
四命小厮,刚将大门闩撤下,就听见那边有人喊。
“都住手!”
“你干什么呢?”贾赦手里还抓着滴墨的毛笔,快步跑了过来。听了贾政和兴儿的话,贾赦就对贾政吹胡子瞪眼说不行,该听贾琏的吩咐。
见贾政不听,贾赦一着急要拦着,手里还比划,一毛笔就戳到了贾政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