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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被我的声音震慑到了,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爱?”他沉沉的重复道,突然轻佻的笑了:“如果我说爱过……”
“你放屁!”我冷不丁的打断了他,语气尖酸且刻薄:“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一个会随口承诺的人,如今看来,是我错了,是我把你看的太好。”
我垂下了头,就仿佛在脖子上栓了一个秤砣,抬也抬不起来。
既然都决定不认识我,又何苦用这样的话挖苦我,看到我如此可怜的样子,他一定无比开心吧。。。
走在前面的隐夜和阎女一定是听到了我那句声音不太小的话,所以停下了步子,在等我和戊戌。
我一刻也不敢耽误,埋着头就快步走了过去,隐夜背着身,阎女却面对着我们,脸上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她笑着对我说:“我早就知道你在骗我了,你跟他的关系呀,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极其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以我刚刚的那番话,大概傻子听见了都能猜出来。
阎女红唇一挽,笑道:“你们一定是闹脾气了,我跟夜有时也是这么幼稚,不过没关系的,过几天就又会和好了。”
我知道她这么说话,是出于好意,可我实在没有办法去领情,只是一昧尴尬的笑,戊戌也是一直默不作声。
隐夜淡淡的说了一声走吧之后,就拉起了阎女的手,阎女对于他突如而来的举动,有些惊讶,两颊飞升出了两朵红云。
我低着头,跟着他们走过了一座石桥后,宫殿般的住所便缓缓地展现在了我的眼前,看来地上和地下,皆是一样的风景,只不过地下的建筑更偏向古代的风格,用琼楼玉宇来形容也丝毫不过分。
一串串的大红灯笼,成片的红色纱幔,将这漆黑的环境衬托的有些喜庆,同时又有些阴森可怖。
我缩了缩身子,当看到几个穿着红色绸缎,脸色像涂了白面一般的侍女,向这里迎了过来。
她们朝着阎女和隐夜鞠了鞠躬之后,嘴里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阎女,还有阎外子,我这下算是明白阎外子到底是什么了,估计就是阎王的女婿吧。
阎女对她们说:“所有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阎女笑嘻嘻的拉起我的手,朝着戊戌皱皱鼻子,悄悄的对我说:“他们男人心粗的跟块木头似得,就会欺负我们女人,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两个房间,你就晾晾他。”
我尴尬的笑了笑,对阎女说了一声谢谢,但我更疑惑的是,这个阎女为什么这么关心我跟戊戌的感情了?难道说是因为她在地府里常年一个人所以变得有些寂寞,喜欢关心别人的事么?
她总对我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可我却仍觉得有些隔阂,是因为身份,还是别的?
“阿凝。”隐夜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说:“不是要让我试穿下喜服吗?”
“对了,我差点给忘了。”阿凝走到隐夜身边,揽起了隐夜的胳膊,贪恋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扭头问我:“对了,你们在阳间是怎么称呼自己的丈夫的?”
我闻言,接触到隐夜眼角射过来的目光时,脸上不自觉的发烫,我底下头,有些结巴的说:“叫……叫、叫老公。”
“老公?”阎女疑惑的重复了一边,像是掌握了这个词汇似得,整个人黏在戊戌的身上,甜甜的叫了声老公,隐夜顺手揽上她的肩膀,应允似得点了点头。
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的一声冷哼,一回头,发现戊戌正不悦的看着我被羞得发烫的脸。
他蔑了我一眼之后,便把目光重新投到隐夜和阎女的身上,只是他的目光,没有太多的焦距。
阎女想要叫我,可她却不知道我的名字,她问我叫什么,我如实回答。
她说:“宋瑶……瑶是瑶池的yao吗?”
我想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却也眼尖的发现,隐夜一点点松去了他放在她身上的手。
阎女看了一眼戊戌,又看了一眼我,冲戊戌瘪瘪嘴,说:“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戊戌面无表情的府了一下首,藏在眼底的轻视仿佛在说: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我的名字。
刚进到殿内,我的肚子就发生了咕噜噜的响声,这样的响声让我欣喜的发现,我竟然还活着,因为,我可以感受到饥饿,我揉了揉肚子,警告它不要不合时宜的在哪乱叫。尽管在微笑,我也捕捉到了戊戌唇角带着的,一抹促狭的笑意。
阎女的耳朵这么灵敏,怎么可能会听不到,她有些诧异的回头,问我:“你饿了?”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诧异,因为僵尸即使在饿,也不会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我捂着肚子说:“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叫,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可能是因为好久没有吸血的缘故吧。”
说完,我还故意的舔了舔牙齿,阎女大概对僵尸这个族类不太了解,便没有再说话。
偌大的房间正中摆了一个十几米长的实木桌子,桌子上面除了蜡烛,别的什么也没有摆,连半点瓜果都没有,也对,我们这四个人,除了我没有一个需要食物的支撑。
地府之所以还保持着古代的模样,是因为它没办法与时俱进吧,地府里的怪异磁场,或许是主要的阻碍,使得现代的通讯工具没办法在地府使用。
这分不清白天与黑夜,每时每刻在重复的日子真是没有半点意思,在这地府里生活一天和一年,能有什么区别呢,都是无止尽的重复与消磨。
我不由得内疚,也止不住的好奇,当时隐夜和阎王做的约定到底是什么?
我有种答案就在眼前,需要我认真寻找的错觉。
“宋瑶,你要睡哪间?”
我随便指了一下,说:“这间好了。”
阎女的神情有一丝出窍,像是在自言自语似得:“这间是夜跟我合房前睡得呢。”
我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之后,指了指别的房间,说:“那我就睡这间吧。”
“这是我们的婚房。”一直未跟我说话的隐夜,冷不丁的出声。
我抬头看了一眼他们,面色极囧,阎女掩唇笑了一下,指着我第一次指的那个房间说:“你就睡这间吧,夜不住那里之后,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我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她的意思就是说她和隐夜早在很久只见就住在一个房间里了,其实要说久的话,应该也没有多久,因为从隐夜消失的那天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月。
我为了早些摆脱尴尬,早早的进了房间,我不明白,阎女她为什么要让我跟戊戌留下来参加她的婚礼呢,而且她,为什么又要我跟戊戌做她和隐夜的电灯泡呢,还有,她似乎想让我和戊戌和好。
我带着疑惑,躺在那张所谓的床上,冰冰凉的,连床铺盖都没有,我蜷缩起身体,能清楚的看见自己哈出的气在空气中凝成水雾,我就像是个变温动物,随着温度的降低,我能感觉的到,我自身的温度也在降低。
只有身体变得跟块冰似得,才能在地府里蒙混过关吧,既然这样,阎女为什么没有发现我的体温不是尸体的体温。
我自我催眠,在心里不断的催明天的婚礼快点到来,想到婚礼,我不由得有些迷茫,阎女说了,婚礼过后就把我和戊戌送回人间,回到人间后的我,又该怎么办?
会不会我在离开的时候,连一声到别的话都没办法对隐夜说。
我感到烦躁,在冰冷的地板上辗转难眠,我想要推开们,看看一片漆黑的空气里,此时正伫立着什么。
我刚打开门,就被一个身体冲撞的后退,看样子,他应该是靠在我的门上的,所以我这么一开门,他便垂直的倒了下来。他的肩有些削瘦,有些单薄,在倒向我的时候,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我皱着眉头将他拖到了比起地板来稍软一些的床上,他的双颊带着酡红,眼里透着微醺。
他喝酒了吗?他是僵尸,怎么可以喝酒呢?
我看着有些迷糊的隐夜,不敢出声说话,思忖着我现在是否应该去叫阎女,我在他的身边站了一会儿后,说了一声我去帮你叫阎女,就准备走。
可我还没来得及迈出脚步,他就一手扯上了我的脚腕,将我的脚腕往前一推,我整个人就朝后仰去,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身上,我有些歉疚,慌忙的想要爬起来。
他按住了我的手,紧紧关着的眼睛徒然睁开,漆黑且深邃。
“我就要结婚了。”
他看着我,声音有些沙哑,眼睛明亮的就像天边最明亮的星星,可是此时,所有夸赞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口。
那么熟悉的隐夜此时就在我面前,我却没办法对他说出一句话。
我们之间像是有一道深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变越大,我只能用沉默回应他,我的沉默掩盖了我想说的千言万语。
“可我忘不了你……宋瑶,你告诉我,这个婚应该怎么去结……”
他说的话有些含糊,我以为他醉了,在说胡话,我无意的看了他一眼,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脏猛烈的抽痛起来。
我看见隐夜,单手捂着脸,哭的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眼泪从他的指缝间钻了出来,他用力的按盖住自己的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