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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性斋气氛沉郁。
雨澜这几天刚刚出了月子,整整一个月,雨澜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她的内心受尽了折磨。生孩子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做过布置,她叮嘱了双喜和腊梅,一旦孩子生下来,一定要不错眼盯着,绝不能让孩子出一丁点儿差错!
可是这里是皇宫,叶敏昭亲自过问,从接生、到侍候孩子的宫女、嬷嬷,全是叶敏昭的人,雨澜根本指使不动。
双喜和腊梅被叶敏昭找了个理由支一边去了,连孩子的面都没见上,更遑论其他!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绝对的权势面前,雨澜的那点儿小聪明根本就无从施展。更何况她根本无人可用!而且若论阴谋诡计,她又怎么可能是尽得慧妃真传的小皇帝的对手!
这段时间,她反反复复问过了养性斋的每一个人,问过了孩子出世的每一个细节。从宫女嬷嬷、丫鬟仆妇的嘴里并没有前后矛盾的地方,可是就因为口供太完美了,雨澜反而觉得这里边有猫腻!
她儿子出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们就是有再好的记性,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细节全都记得那么清楚明白,总有人会记错,会忘记。
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人全被人教好了,是叶敏昭在骗她!
这一年来,她越是了解小皇帝的狭隘偏执,还有他对叶邑辰那强烈的嫉妒和憎恨,她就越是怀疑:自己的儿子一定是被叶敏昭害死的!
雨澜从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甚至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曾经向叶敏昭软语恳求,只不过她还是低估了叶敏昭的心狠手辣。
初秋的天气已是微凉,养性斋院子里种着的梧桐树已有落叶随风飘下。叶敏昭散了午朝,舆驾行至养性斋门前正要进去,一个乾清宫的管事太监急匆匆地奔了过来:“万岁爷,陈公公在乾清宫候驾,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向您禀告!”
叶敏昭十分威严地挥了挥手,“叫他先在那等一会!朕在这边用了午膳再去见他。”
守在院子门口的宫女正要高声禀告,叶敏昭已经及时摆手制止了。小于子掀开湘妃竹帘,叶敏昭绕过十二扇乌木雕花刺绣的屏风,看见雨澜立在西窗前,穿月白色的衣裙,头发松松绾着,没有佩戴任何首饰,打扮得十分素净。正愣愣地看着窗外的飘飞的落叶呆呆出神。
叶敏昭给雨澜的份例,是按照皇后来的。内务府给皇后准备的东西,雨澜这里都有一份。一年四季的衣裳,时兴的首饰,叶敏昭给雨澜做了几大箱子,只不过雨澜从来都不肯赏脸,自从进了宫,她反反复复,只穿晋王府里带来的几件衣裳,叶敏昭虽然心中不悦,却也别无他法。
听见脚步声,雨澜缓缓转过身来,看见叶敏昭微微一愣:“你来了?”
叶敏昭十分随意地在屋内的湘妃榻上坐下,看着雨澜。雨澜默默和他对视着,不说话。
叶敏昭见雨澜脸色灰白,神情寥落,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没话找话地说:“朕没有叫她们通报,你身子不好,朕不想再让你劳神!”
雨澜低声道:“谢皇上体恤!”
“朕听你这里的厨子郑二说你胃口不好,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吃东西了。这样下去可不成!你若是想吃什么,只管和小厨房说,他们不能做的,朕就调了御膳房的人来侍候你!”
雨澜淡淡地道:“皇上的好意臣妾心领了,臣妾并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所以,也不必麻烦御膳房的御厨了!”她这里的御厨来来回回,几乎半个月就换一个。雨澜胃口不开,根本就不是厨师的问题,心病还须心药医,解不开她的心结,就是龙肝凤胆她也味如嚼蜡。
叶敏昭叹气道:“你何必这样苦着自己?”
雨澜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有火花一闪而逝。若不是为了珠儿,为了叶敏文,为了整个杨氏家族,她不得不把仇恨深深地埋在心底,她真想不顾一切地和叶敏昭同归于尽。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雨澜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愤恨,淡淡道:“你不是母亲,你无法体会这种丧子之痛是何等的锥心刺骨!”
说完这句话,她认真地观察叶敏昭脸上的神色,希望能从他表情的变化中瞧出一点儿端倪。不过令她失望的是,叶敏昭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你还在怨朕没有把你的儿子照顾好,甚至怀疑是朕害了你的儿子是不是?”叶敏昭忽然抬高了声音。
这一阵子,叶敏昭天天见人处事,和他玩心眼儿的都是这个帝国里最聪明的一群人,锻炼得他对于人心的把握更加出神入化。雨澜的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洞察。
雨澜沉声道:“臣妾不敢!”
叶敏昭的心里也有几分苦涩。任她怎样努力,雨澜对他日渐地疏远、戒备、憎恨和防范,他有一种剃头挑子一头热乎的尴尬和难堪。
“你说是不敢,可你心里一直都在怀疑朕!”叶敏昭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雨澜心念电转,这也许是一个试探他的好机会。她毫不畏惧地看着他:“那你敢向我保证,你没有伤害过我的孩子吗?”
叶敏昭冷冷一笑:“这有什么不敢!朕这就发个毒誓给你看看!”他忽地一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朕对天发誓,若朕害了姐姐的孩子,叫朕天打雷劈,死无全尸,终生无后!”
雨澜能感觉的出来,小皇帝这番誓言有几分真诚的意味。而且那个时代的人,比较迷信,也不会随意发誓的。可是她对小皇帝已经没有信任了。她实在不知道,他这番话是真的,还是故意做戏骗取自己信任的。
叶敏昭怏怏出了养性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现在事事顺心,人人敬他畏他,他也是大权独揽,说一不二。唯独在雨澜这里一直碰壁。来了讨不到好处,可偏偏又总是忍不住想要来,想要看见她。
这不是犯贱吗?叶敏昭无奈地摇头!
叶敏昭走后,雨澜像往常一样歇午觉,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直到了未初也没睡着,干脆起身,唤了双喜和腊梅进来服侍她穿衣洗漱,收拾妥当之后,雨澜吩咐道:“扶我出去走走!”
出了月子之后,叶敏昭对雨澜的管束放松了许多,雨澜的活动范围也比以前大了不少。最近她嫌一个人气闷,总愿意带着丫鬟去附近的一个小花园走走。双喜和腊梅知道她的心意,便扶着她去了花园。
宫中一草一木都有人专门打理,雨澜常逛的这个花园虽小,但是却花木扶疏,种了不少的奇花异卉,只是时近秋天,万物开始凋零,许多花木渐趋颓败,迎面吹来的秋风里竟也有了几丝凉意。
双喜和腊梅小心翼翼地跟着雨澜,不敢出一声打扰。
正在此时,一座假山后面突然闪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官模样的女子,她大概是没有看清前面有人,一下子装进了雨澜的怀里。把雨澜撞得一个趔趄。
双喜性子比较泼辣,忍不住怒道:“你没长眼睛吗?走路也不看着点儿!撞坏了主子,你有几条命能赔得起?”
那女子吓得“噗”一声跪在地上。“贵人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连连磕头讨饶。
雨澜皱眉看了双喜一眼:“她也不是故意的,谁教你对人这么凶的?”然后对着那女子说道:“你起来吧,以后走路小心些个!今天碰见是我还好,若是碰见一个脾气不好的贵人,你这样莽莽撞撞,要吃大亏的!”
“贵人心善!奴婢下次一定小心。”那女子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匆匆下去。
双喜看着她走远了,目光中仍有不善之意。雨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那女子刚才撞她一下,根本就是故意的。刚才趁着人多,她向雨澜的怀里塞了一张纸条。雨澜进宫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人私下给她递消息。要知道叶敏昭登基之后,后宫的宫女和太监几乎被换了一个遍,每个人的祖宗八代都被陈嘉查了个底儿掉。能够留下一两条漏网之鱼,能够在宫里埋下这么深的钉子,绝不是简单的人能够做到的。
雨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爷,难道是王爷回来了?
她本已失去了生活的重心,那一瞬间她差点儿遏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身子都有点儿发抖了。
她心知肚明叶敏昭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无数探子,就算是双喜和腊梅,她也不敢保证她们没有被小皇帝收买。因此心理虽然激动,她仍然表现的若无其事的,在花园里又散了一会儿,才对丫鬟们吩咐道:“我有些累了,咱们回吧!”
回到养性斋,雨澜把所有的人全都打发了出去,确定没有人监视自己,这才小心地展开那张字条,只见上面只有一行字体:我回来了!等我救你得脱牢笼!
没有落款。字体也十分普通,甚至有几分拙劣。
不过雨澜的眼泪还是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认出来了,这是王爷的字迹,他用左手写的字。
王爷他还活着!而且他已经回来了!
这一年来,雨澜虽然一直反复催眠自己,告诉自己王爷还活着,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心里知道王爷生还的几率已经越来越渺茫了。
没有王爷,她又深陷皇宫不得自由,她差点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现在王爷回来了,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个傻瓜!”雨澜低声喃喃。他这样费尽心机传一张字条来,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效用,为的就是让自己心安啊。而一旦字条传递失败,叶邑辰将随时有可能陷入危险。他那样聪明睿智,不会不知道这些,而他还是这样义无反顾地去做了。
雨澜那一瞬间真的是感动莫名。
雨澜反反复复把那张字条看了又看,简直如获至宝。最后她想了想,把那张字条揉了揉,直接塞到嘴里,吞咽了下去。
她不能留下证据,万一被小皇帝发现,叶邑辰就危险了!
她努力平息自己的激动,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决不能让叶敏昭从自己的身上看出一丝端倪。
叶敏昭回到乾清宫,陈嘉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那里等了小皇帝两个多时辰了。
叶敏昭在须弥宝座上坐下,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这么着急要见朕?”
“皇上!叶枫齐出京了!”
“嗯!”小皇帝慢条斯理地喝着太监进上来的六安茶,“朕知道,你此前不就已经给朕报过了!他在西山那边有几处别院!每年这个时候总要过去住上几天,没什么稀奇的!”叶枫齐常年被东厂西厂监视,可以说一举一动都在小皇帝的掌握之中。
“可是这次他没有去别院!”陈嘉脸色有些不好看。
小皇帝神色也严肃了起来。“那他去了哪里?”
“他出了西直门便向东北而去,瞧他去的方向,应该是西山大营!”
“西山大营?他去西山大营干什么?他又没有带过兵,在军中并无影响力。”小皇帝虽然这样说,可是天性多疑的他此刻也警觉了起来。“如今京师空虚,西山大营决不容有失!”
他豁地站了起来,“速派一名官员带着朕的圣旨,宣叶枫齐即刻进宫见架!给东平侯韩平也发一道旨意,告诉他没有朕的信物,谁也别想调动西山大营的一兵一卒。叫你西厂的密探们都给朕警醒着点儿,时刻关注着西山大营那边的局势!”
“是!万岁爷!”陈嘉行礼下去办差。
本来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可是不知怎么的,叶敏昭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算漏了。
此时的西山大营迎来了不速之客。叶枫齐出了京师就带着自己的随从快马加鞭赶到西山大营,将跟着他的密探全都甩到了脑袋后面。
他带人直接到了西山大营门前,还是被人拦住了。“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西山大营事关重大,关系京师的安危自然是闲人免进。
叶枫齐冷哼了一声,十分霸道地说道:“兔崽子们,连本王你们都敢拦,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他将风帽解开,露出一张十分俊美的脸。
“是秦王爷!”立刻有人认了出来。这位王爷风流倜傥,不学无术,在官民两端都是极有人气。
叶枫齐骂道:“算你们还有点儿眼力见,还不放本王进去,本王可是带了圣旨来给韩平韩大人宣旨的。”看门的小官也认得叶枫齐,听说他有圣旨,又见他没有带多少人,略一权衡,也就放他进去了。
刚刚进了大营,东平侯韩平已经听说了,由一众亲兵护卫着亲自前来迎接。见了叶枫齐他有些奇怪。小皇帝一般就是有旨意,也都是叫一些最近得宠的臣子来宣旨,什么时候轮到叶枫齐了?
表面上他当然不敢怠慢,“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不知王爷此来,有何贵干?”
叶枫齐斜睨了他一眼,“将军不必客气,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中军大帐再说!”
韩平将叶枫齐迎进了中军大帐,让他坐了首座,有人奉茶上来。韩平这才道:“王爷有何吩咐,但请说来!”
叶枫齐道:“实不相瞒,本王此次前来,是带着圣旨来的。不过这圣旨不是给你一个人的,你且把军中把总以上的武官全都叫来,本王再宣旨不迟!”
“呃?”韩平微微发愣,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宣旨的。
“怎么?侯爷是信不过本王还是想抗旨不遵啊?”叶枫齐拉下脸道。
“末将不敢!”韩平连忙道:“末将这就按照王爷的吩咐行事。”
不大一会儿功夫,军中把总以上的武官就全都进了中军大帐。黑压压站满了一帐,多亏中军大帐地方够大,这才容纳得下这么多人。
韩平道:“王爷现在可以宣旨了吗?”
叶枫齐看了看那一大片武官,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可以是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本王先给大家介绍一位老朋友!”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一位随从,“十六哥,您也出来亮个相吧!”
那人龙行虎步走到众人面前,一把抖掉头上的风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俊逸脱俗的脸。
韩平全身巨震,不可思议地叫道:“摄政王?!”
弘熙元年九月二十,叶邑辰手持先皇金牌令箭忽然出现在西山大营,众人看到已经办完了丧事的摄政王生龙活虎地回来,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叶邑辰就宣布了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司礼监掌印太监陈嘉发动宫廷政变,挟持了小皇帝叶敏昭以及明慧太后等人,妄图拥立本家子弟为天子,大逆不道,叶邑辰临危受小皇帝所托,到西山大营调兵勤王!
都督西山大营的东平侯韩平当庭提出异议,不肯交出兵权,被袁大脑袋当场格杀。当时在场的所有武官,绝大多数拥护叶邑辰执掌兵权,带领他们回京救驾。就是有个别心有疑问的,也不敢在这种场合之下提出异议,因为韩平就是他们最好的例子。
叶邑辰兵不血刃就夺得了西山大营的指挥权。
叶敏昭以为把高级别的武官换成自己的人就能控制军队,根本就是大错特错!
西山大营的中下级军官几乎都是叶邑辰一手提拔的,更关键的是那些军官对叶邑辰奉若神明,就是叶邑辰告诉他们鸡蛋是长在树上的,他们也深信不疑,所以叶邑辰稍加鼓动,西山大营的三万人马便跟着他开向京城,包围了西直门和德胜门。
摆出架势要攻入京城中去!
叶敏昭此前根据西厂的消息,说是叶枫齐忽然去了西山大营已经心生警觉,及待西山大营不奉军令私自开拔,他简直震惊得无以复加。大楚为了防止将领兴兵作乱,对于军队的调动进行了十分严格的限制,没有皇帝给的兵符,就是韩平也调不动一兵一卒。
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越过小皇帝直接指挥这些军队?
小皇帝脑海里顷刻闪过叶邑辰的影像!
一年都没有他的消息了,本来以为他已经死得彻底,没想到他仍然像幽灵一般阴魂不散。
小皇帝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他虽然震惊却并不感到惊慌。一方面紧急发布诏令,命令守城的武官紧闭城门。一方面命令御林军从皇宫之中开出,死守城门,不能叫西山大营的军队打进来!
最后,他又派出数队信使,从不同的方向赶往保定、山东、河南。在保定屯驻了二十万兵马,由沈皇后的伯父英国公世子统帅,这阵子突兀得知蜀汉和大楚打得方兴未艾,也起了分一杯羹的心思,前任可汗左颜的儿子被推举为首领,组织八个部族的军队共五万多人,兵压宣府大同一线。英国公世子驻兵保定,正是为了威慑突兀人,还有就是对叶敏瑜施压的。
现在只好让他们火速赶到京师勤王救驾!
叶邑辰发动的时机太给力了。最近战乱频仍,京师十二团营二十万军队或者开到河北整训,准备对付突兀人,或者开到两湘战场,应对蜀汉的大军,京师防务极度空虚。所以叶邑辰甫一回到京师,从叶枫齐那里一了解到这个情况,立刻就决定发动兵变,打得就是这个时间差!
京师战云密布,人心惶惶。
叶敏昭一连派去数拨带着圣旨前去阻止军队进京的官员全被叶邑干净利落地杀掉了。到了晚上申时,叶邑辰的军队已经围住了西直门和德胜门。随时有可能进攻!
此时北京城内只有护卫皇宫的御林军两万多人,叶邑辰手里的军队虽然比叶敏昭多不了多少,可是面对着百战百胜的军神,谁敢说自己就能守住北京城,等到援兵的到来?
叶敏昭这时候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带兵造反的就是叶邑辰。叶邑辰摆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势,叶敏昭也不由得有些胆寒。大楚自建国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这样危急的局势!如今大楚腹背受敌,若是京师再乱起来,不管事叔侄两个谁灭了谁,只要中央一乱,大楚随时都可能四分五裂,彻底崩溃!
想到一年来自己彻底清洗了他的势力,又霸占了他的妻儿,的确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换做是自己,大概也要和这样的仇人决一死战,甚至不惜同归于尽的。
可是叶敏昭不想打。
只要拖延一下时间,等英国公世子二十万大军回援,到时候叶邑辰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如今掌控这个国家的毕竟是他!文武两途的高级官员几乎全被他换成了自己人,叶敏昭于是决定派出一个使者去和叶邑辰谈判。
“什么?江山社稷生死存亡之际,你跟朕说你不想去?”叶敏昭几乎指着丁阁老的鼻子骂他。“你这个贪生怕死的老东西,朕高官厚禄养你何用?”
叶敏昭想让丁阁老去和叶邑辰谈判,丁阁老十分委婉,但却是十分坚决地拒绝了。开玩笑!这一年来,他不遗余力地清洗叶邑辰的党羽,早就把叶邑辰得罪到骨子了了,这个时侯去和叶邑辰“谈判”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他日子过得正滋润,还想多活几年好好享受权力金钱带给他的快感呢!
丁阁老被骂得脸色涨红,跪在地上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却不敢伸手擦拭。文华殿两旁跪着一溜高官显宦,人人如丧考妣。在小皇帝疾风暴雨般的发作中,没人敢说一句话。
“请皇上听微臣把话说完!微臣并不是顾惜这条老命,实在是微臣害怕此去不能完成皇上交托的使命。微臣有一个人选,比微臣更适合这个差事!”
“好!朕倒要听听你的人选!若是你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你这个内阁首辅也就不用当了!”
“是,微臣绝不敢在这个当口信口开河!微臣举荐的人选,就是前前任的内阁首辅,杨培实!”
丁阁老这番话虽有推脱责任之嫌疑,不过叶敏昭一听他说起杨培实,就知道他的举荐是有道理的。事到如今,能够调停他和叶邑辰,不至于使大楚遭遇灭顶之灾的,只有这位三朝元老,声望无两的老前辈了!
叶敏昭当机立断:“宣杨培实入宫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