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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天离从容地走到太极殿外,凭着巨大毅力守在殿门口的小太监,一边发抖一边打开太极殿的大门。
咯吱一声,殿内充足的光线像是一道迎接胜利者的圣光洒出来,倾泻在萧天离的身上。他微笑着踏进殿门,但很快他的微笑便凝滞住。
满殿的大臣昏倒在大殿内,用各种奇怪的姿势或躺或趴,他们身前的矮几上还放着已经凉了的残菜,萧天离抬目望向龙椅,那里空无一人,陈老太监年迈的身子瘫倒在龙椅边上,脸上的皱纹越显深刻。
他给阿正的药不会让人昏迷,而且阿正记性极好,他早有叮嘱只将药下在萧天越一党的饭菜中,皇帝和其它人的不必放药,为什么殿内所有的人都昏迷了,而皇上不见了!
太极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爷。”颜回在外唤了一声。
“说。”萧天离依然震惊于太极殿内的状况,只下意识接了一声。
颜回说道:“泠之继带着赵时来了,在宫外。”
“让他们进来。”
赵时在经历了一场恶斗之后,总算是将萧天越和齐治的人留在了城门外,当然,留的都是尸体。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只安排了极少的人守在城门处,带着近三千人踏进皇宫中,前来护驾。
泠之继走在大军的最前方,或许用跑更为合适,脸上早已分不清是血是汗,但惊恐的眼神却看得分明:“爷,娘娘不见了!”
“什么!”萧天越震惊地转身,紧紧地盯着泠之继。现在是什么时候,齐倾墨不在王府还能去哪里?
“我一直在城门处,直到城门的事安妥下来才赶回王府准备跟娘娘回报,可是回府的时候,府中家丁死的死,伤的伤,青微姑娘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而娘娘不知去向!”泠之继用极快的速度说完,然后看着萧天离的脸色越见难看,心里头隐隐惧怕起来。
“府中有没有活人知道倾墨去了哪里?”萧天离许久没有感到慌乱了,这种慌乱突然袭击他的以脏,让他无从反应。倾墨是被人劫走了吗?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府中有一些其它家眷,他们看到有人把娘娘带走了,而且娘娘一走,杀手立退,看上去……看上去……”泠之继结结巴巴着不敢再说话,只一张嘴发着抖。
“看上去怎么样?!”萧天离怒喝一声。
泠之继噗通一声直直跪在地上,额头重重地撞上坚硬的大理石,一丝鲜血慢慢地流动:“看上去就像娘娘自己走的一样!”
“放肆!”萧天离大骂一声,声音带着万分愤怒,狠狠一脚踹在泠之继身上,泠之继滚出去两三米远,又爬回来匍匐在地不肯起身,只深深埋着头不敢抬起。
颜回见状,赶紧跪在泠之继身边求情:“爷,咱先把宫里头的事清干净,再去找娘娘!别忘了还有黑羽骑,娘娘不会有事的,再说,鹊应还在平遥王爷府上呢。”
萧天离克制着心底激荡的情绪,大步从泠之继身边跨过,迎着已经到了不远处的赵时。颜回赶紧拉着泠之继站起来,却发现泠之继还在发抖,无助又凄凉的眼神望着颜回:“还有个事儿我没敢跟爷说,那些杀手杀的人,都是负责传递消息的,没有错杀一个人,所以爷到这会儿才知道宫外的事,我也才敢说,娘娘好像是自己走的。”
颜回脸色一变,之前的情报网一直是青微在负责,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负责情报传递的人无比重要,所以一直将身份保护得很好。可是今天是齐倾墨自己强势要求暂掌细雨阁的,紧接着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的确不能让人不疑。
看着萧天离的后背,颜回紧了紧握着泠之继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此时不能再将这件事提起。宫里的事必须今天晚上有一个完结,一切都等今晚过了再说。
赵时其实并不完全是萧天离的人,他在更多程度上是忠于皇帝的,只是他与萧天越有过一些过节。他还很年轻,如果等萧天越继位之后,他的官途也就到头了,所以在萧天离跟他保证,绝不会危害到圣驾安全之后,他很果断地选择了萧天离共举今日之事。
只要萧天越下马,赵时这个既在现任皇帝面前得宠,又于萧天离这个下任皇帝有功的人,几乎已经为自己铺就了一条金光大道,通向权利高峰。
“末将参见宁王爷。”赵时行礼叩拜道。
“起来吧。”萧天离现在心中很乱,太极殿的事,皇帝失踪和齐倾墨的事一起压在了他的心头,让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彻底击垮萧天越的喜悦。
“敢问宁王爷,皇上可好?”赵时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皇帝对他有提拔之恩,所以只要皇帝无恙,一切好谈。
萧天离揉了揉眉心,皇上?鬼知道皇上现在在哪!
“皇上不在太极殿内,先去宫中各处找找。”萧天离尽量平复下来,用冷静的口吻说道。
赵时一脸怒容地看着萧天离,似乎在无声的质问。
萧天离凤目一凛,逼视着一身戎装的赵时,低沉的嗓音透着强大的压力和震摄:“前太子萧天越贼子野心,妄图弑君篡位,本王爷不惜万死保架,赵将军有什么问题吗?”
赵时一怔,猛然想到如果皇帝真出了什么事,萧天离立马就会继位成为新的皇帝,立刻低下头来不敢再与萧天离对视,拱手说道:“末将不敢,末将领命!”
齐倾墨想过一万种可能被带去的地方,甚至连最丑陋不堪的妓院勾栏都想到了,又或者是最黑暗的地牢暗室,独独想不到,这个地方竟然是。
皇宫。
飘落着的帏缦透着迷朦的淡黄色,淡淡的龙涎香在金碧辉煌的宫里面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夹在其中,混和成一种独特的味道。燃香的炉鼎九龙戏珠,雕刻得栩栩如生,连摆起的龙尾上刻着的细纹都看得清,一抹鲜血在上,滴滴嗒嗒着淌着血滴,在安静的殿里格外清晰。
太监宫女横七竖八地倒着,死法别样凄惨,像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用最慌乱的手法将刀子数次插入他们的身体。
手中握着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刀,刀上全是血,顺着刀身往上看去,一双与这把颇显霸道的长刀极为不副的细白的小手紧握着刀柄,小手正在轻微的颤抖,看上去很像是拼命克制着惊恐。顺着手再往上看,是一件浅杏色的素色纱衣,质地极好,在烛火的跳跃下反射着浅浅的柔光。
衣服的主人大抵是不太爱惜这件衣服,哪怕衣服上沾满了鲜血,也不见她有所动容,只一双睁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甚至忘了去抹一把脸上溅着的血迹。
她面前是一张雕龙画凤的床榻,床榻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这男子哪怕紧闭着眼也依然透着不凡的气势,像是随时会跳起来怒目圆瞪地质问她:齐倾墨,你竟敢刺杀朕!
是的,床上的那中年男子是皇帝,而握刀的女子是齐倾墨。
这不是最为诡异的,最诡异的是双腿不能行走的齐倾墨此时站在皇帝床边!
站着!
没有被这里是皇宫惊住,没有被满屋子的死人惊住,更没有被自己刀下的皇帝惊住,齐倾墨只是万分惊讶为什么自己可以站起来。
她曾经在暗中无数次想象过再站立起来,走路奔跑的感觉,每一次都透着喜悦与欣慰。可此时的她绝没有半分可以重新站立重新走路的快乐,有的只是无边的惊恐!
她脑海里想到一个名字,当这名字浮现的时候,她深深地感受到被人欺骗的滋味。
此时的她,身处皇帝寝宫,寝宫里的人早已死尽,她双手举刀,站在龙床边,还滴着血的刀尖直指皇帝。
当萧天离带着人推开寝宫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齐倾墨猛地转身,便看见萧天离僵硬的脸色,她嘴唇张合,最后轻轻紧闭,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时光可以倒转,齐倾墨希望永远不要再与萧天离有任何交集,从最开始的彼此利用到后来的爱在心头口难开,什么都不要,那么此时,一切就不会这么为难,这么痛苦。
两人长久的对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像是一切都凝固住了,凝固在齐倾墨手中那把带血的刀中,凝固在满室死去的人们身体中,凝固在彼此眼中的绝望,不敢置信,怀疑,痛彻心扉中。
萧天离有很多很多问题很想问一问齐倾墨,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这寝宫里的人都死了?为什么刀会在你手上?
为什么,你可以站起来?
所有一切,都是骗局吗?
齐倾墨,你可是布了一个天大的局,而我也只是沦为你的棋子?
最为讽刺的是,这些问题,齐倾墨也想问问自己,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后面的人已经开始不安起来,任谁看来,这都是齐倾墨在持刀弑君,行大逆不道之事。赵时已经在第一时间里拔出了长刀,准备冲上去。
没等赵时动手,齐倾墨已经先动了。
齐倾墨从来没有想过,她站起来之后踏出的第一步,是将一把不知来自何方的长刀送入萧天离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