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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涵瑶被关进了宗人府,具体如何处置还得等朝臣们来决定。
虽说是被关了起来,其实和软禁也差不多。毕竟身份在那儿,宗人府又是用来关宗亲的,条件还算可以,至少比她待过的常州县尉大牢好多了。
有床,有桌,还有个小院,就是不能出去罢了,也不能见家人。想到家人,杨涵瑶的眼眸黯淡了下来。
也不知王雱,孩子们,还有奶奶,弟弟他们得知此消息后会怎么着急呢……
“驸马,您快回去吧……”
王雱跪在福宁殿外,抿着唇,眼中透着坚毅,若今日见不到官家他绝不会回去。
“哎哟,驸马,您就别为难小人了……官家,官家他说了,龙体不适,谁也不见……”
王雱一言不发,也不理劝说的太监,就直直地跪在那儿。夏日烈日当空,莫说是这样跪着了,就这样站在太阳底下那也受不了啊!可王雱已在此跪了一天了,米水未进,嘴唇都翘皮了……
妻子被关进宗人府了,他这个做丈夫地怎能不闻不问?想到杨涵瑶,王雱便觉得一阵眩晕,心上犹如针扎。那些反对变法的小人全跳出来了,妻子已被关押,可他们还不善罢甘休,还要官家严惩妻子,更有人要提议罢黜父亲的官位。
这些人……
王雱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他们借着此事,是要弄死自己这一大家子了……
“驸马,驸马……”
见王雱不理自己,高浍也急得要命,作为天子潜邸的随身太监,在潜邸时便与杨涵瑶有过来往。杨涵瑶待人和气,也从不拿着自己身份呼呼喝喝地,对于他们这些阉人也是一视同仁。因此高浍对杨涵瑶很有好感,更别提杨涵瑶每次见到他都会给予丰厚的打赏了。
太监本就爱财,再加上杨涵瑶不歧视他们,在杨涵瑶落难之时,自然也愿意为她说好话。不止是他,但凡是受过杨涵瑶恩惠的小黄门,宫人现在都为杨涵瑶暗暗担心,也在发挥着自己微小的能力,希望能把这位好公主给救出来。
爱屋及乌,王雱作为杨涵瑶的夫君,自然也受到了这些人的爱戴。看着王雱从早上跪到现在,人都在摇摇晃晃地了,高浍很着急。几次三番地拿了水过来给王雱,但王雱都拒绝了。
“王驸马,哎呀,您就算在这儿跪着,可好歹也喝口水啊!这日头毒,若中暑了,公主怪罪,小人可担待不起啊……”
王雱扫了一眼高浍,淡淡道:“你倒是个有心地,公主平日待你不薄,公公何必再进去替雱通禀一声,公主身陷囹圄,我为公主夫君自是要与她同甘共苦,公公若怜惜雱,不若再帮雱通禀一声吧……”
说话间,嗓音竟已嘶哑如公鸭。想来也是,在太阳底下这么跪了一天,水米未进,这嗓子能不哑么?王雱能撑到现在,除了身体底子比较好外,完全是凭着一股意志在支撑着自己。
好几次,他都觉得眼前发黑,人要倒下了。可一想到还关在宗人府的妻子,以及未来还不能确定的惩罚,他都掐着自己的大腿,让痛疼提醒着自己,硬撑到现在。
“臣,杨乐贤求见官家!”
正在这时,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杨乐贤来了。近日天子得到奏报,洛阳有些官员借青苗法中饱私囊,杨乐贤最为天子信任之人被遣派去暗中调查。
可这事才刚刚弄出点眉目,却惊闻自己阿姐被下了宗人府,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官家交给自己的事了,自己单人单骑,连夜赶回京城,到了家,见到自己祖母已哭成了个泪人,族叔的妻子慕容氏也是梨花带泪,陪着老太太。
问清楚个中原由后,杨乐贤顾不上休息,立刻进宫到了福宁殿,远远便看见王雱跪在这里,心下明了,忙上前喊了一声后便在王雱身旁跪下,嗫嚅道:“姐夫……”
“贤哥儿……”
二人不再说话,就默默地跪着。高浍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疼,又来了一个不能得罪地。没法子,只得再次进去禀报。
这人一只脚才跨进大殿的门槛,却听到外面又有人在喊道:“臣,沈括求见官家!有要事禀报!”
赵顼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心头更是烦闷。他已经称病多日,不光是不见王雱他们,连朝也不上了。他就想不明白了,姑母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她的学生怎会做出这点有违礼教之事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此事背后定有人推波助澜,杨涵瑶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学生跟下属硬替人背了黑锅。而她那学生与何四娘明显也是被人利用了……
想到这背后的主谋,赵顼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寒冷。自己才有那个想法,让姑母遵从两位先帝的旨意,入朝为官,可这边自己才有想法,杨涵瑶就被人暗算了。这明面上是杨涵瑶倒霉,可这其实不就是针对自己么?
他们到底是反对女子入朝为官,还是反对新法,甚至是反对自己这个天子……
赵顼眼中冷芒闪现,想到有人居然用这样的手段陷害一位于大宋有天大功德的公主,他就感到一阵阵的愤怒,在愤怒过后,又感到一阵阵恐惧。
杨涵瑶被陷害了,下面就要轮到王安石了。因此事,不少人趁机提出罢免王安石,面对着群情激奋的朝臣,赵顼这位年轻的帝王也无他法,他想抱住杨涵瑶,保住王安石,可这局势对他越来越不利,无奈之下他只能称病躲避朝臣了。
现在王雱,杨乐贤,沈括等人就跪在外头,这不是硬逼着自己去面对么?刚刚小黄门来奏报,太皇太后,太后,皇后的寝宫外也跪了一群人,全是女眷,都是替杨涵瑶求情地。
想起这位姑母的好人缘,赵顼也感到了一阵羡慕。杨涵瑶这多年的为人大家是看在眼里得,而这次的事杨涵瑶也着实无辜,若没人求情才怪了。
听说她那两个至交好友此刻也在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着,常州那边若不是派了军队在那儿维护,恐怕书院的学生都要暴动了……
想到这里,赵顼瘫坐在椅子上,感到了一阵无奈。同时又觉得很迷茫,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持着这些柔弱地女子做出了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