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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喜一脸幸福地说道:“桑先生不仅诗词做得好,且为人非常仁善。多亏了先生制定的奖金制度,让我等这些苦哈哈也有了盼头。”
“奖金制度?”沈安澜有些应接不暇了,一会儿销售员,一会儿总代理,一会儿奖金制度,怎么全是自己听不懂的词儿?
看着眼前的刘三喜一脸幸福的样子,也知道在这伙计口里盘问不出什么,当下也不再磨蹭,对刘三喜说道:“既然如此,这位老哥就带路吧。对了,先给找个客栈,总得先找个地方落脚。”
“行,行,行!”刘三喜忙不迭地点着头,“我们游氏商行也有打尖的地儿,环境好,地段好,就是这价钱……”
“无碍!”沈安澜摆着手,“出门在外,总要住得舒服些。”
“是,是。”刘三喜心中一喜,不管这桑煤的生意成不成,这位爷带了这么多仆从,自己拉客人住店又能得笔奖金了。
当下喜得眉开眼笑,跑前跑后地去招呼码头上拉车之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驶向富居楼。
沈安澜安顿好之后,匆匆用了点膳食,便迫不及待地要求刘三喜带着他前去与游家交涉。
刘三喜平白无故地吃了顿美食,还得了点赏钱,那劲头更是足了。带着一伙人七转八拐地进了一个胡同,等到了地儿,沈安澜从马车上下来,见一普通的院落上挂着游氏商行四个字,心道,这游家行事怎么处处透着古怪?
这座院落也是游学富听取了杨涵瑶的意见,特意从自家的房子中拨出来一处做为办公之用。
按照杨涵瑶的意思,所有的销售员每天都必须到这儿报道,汇报一天的工作进度,而杨涵瑶每天也会抽时间过来,为这些伙计们做营销培训。
游学富为此非常感激,看杨涵瑶越发地顺眼。游老爷子能当常州首富有得可不仅仅只是眼光,这拉拢人的手段也了得。
为了感谢杨涵瑶“无私”的付出,游老爷子又送了一成利给杨涵瑶,且以后与杨涵瑶的合作都以四成利为准。
杨涵瑶开始不愿接受,毕竟游家负责了店铺,人工等。她也不是那种黑了肠子的人,三成利已经很多了。
不过游学富一再坚持,杨涵瑶也只得接受了这位仁慈长辈的关爱。至此两家的合作越发紧密,彻头彻尾地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现在负责销售这块地暂时由游家大少游南德负责。按照杨涵瑶的思路,销售干部就要从这第一批的销售人员中产生,而核定的标准就是以业绩计算。
因此这消息跟第一批销售员们一公布,个个都卯足了劲头,就想当个销售经理或者主管来着。
国人估计都有当干部的爱好,虽说东家们没说当经理,主管有甚好处。可这帮子销售员们还是自己脑补了下,管人的总是得赚多些银子;哪怕没有,那也比被管得好。
沈安澜进了院落,刘三喜笑道:“这位小爷,您稍待,我去通禀一声。”
沈安澜点头,刘三喜一溜烟儿地溜进屋子,把事情的前前后后与游南德一说,游南德看着眉飞色舞的刘三喜,笑道:“好哇,刘三喜,看来这回是个大买卖了!若做成了,少爷我额外给你奖励。”
“嗳!”刘三喜美滋滋地应了一声,一边连连作揖,一边口里说着好话,“多谢大少爷,多谢大少爷。”
“好了,去让人准备茶水,我去迎接贵客。”
“是,大少爷。”
游南德到了门外亲自将沈安澜迎进了门,刘三喜则在一旁殷勤地端茶倒水伺候着,就连原本该是做这些事的人他都不让靠近下。
在他那小小的心眼子里想得更多得是,这是条大鱼,可不能让人翘了板子。
游南德和沈安澜一番谈话下来,便又让刘三喜去套了马车,游南德带着沈安澜去看了下煤炉店,水泥店等。
至此,沈安澜是彻底相信了,眼前这人真是游氏商行的大少爷……
听过游南哲对于代理这一概念的介绍后,沈安澜陷入了沉默。
无疑,这法子是极好得,只是他们那地儿属于淮南东路,下辖十个县,按照游南德的介绍,无疑将整个淮南东路的代理权拿下来是最好不过。
只是淮南东路总代理费实在有些高,且水泥和桑煤两样东西还得分别代理,如此一来,仅这代理费就达到了7万贯钱之巨。
以他们沈家的实力拿出这笔钱不成问题,可这担得风险也太大了……
似是看出了沈安澜的犹疑,游南德微微一笑,说道:“竹西佳处,淮左名都,扬州可是好地方啊……”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似是一阵无意地感叹,而听在沈安澜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沈安澜深吸一口气,拱手说道:“游公子,桑煤与水泥代理费用颇高,小弟不能做主。可否容小弟修书一封于我父亲,让他做个定夺?”
“沈公子客气了。如此大事,是要好好做个参详。我与沈公子一见如故,沈公子也不要一口一个游公子了,显得怪生分得,不如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沈安澜笑了起来,拱手道:“如此大善,小弟正求之不得。小弟表字苏淮,不知大哥表字为何?”
“善水,游善水。”
“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好好好,善水兄,小弟这厢有礼了。”
“哈哈!”游南德虚扶一把,“苏淮贤弟莫要和哥哥客套。来,今日哥哥做东,带你在这常州城走一走,也品味下我常州的风土人情。”
“如此,先行谢过哥哥美意,只是……。”沈安澜又行一礼,“小弟我想先行回客栈,修家书一封告知父亲……。”
游南德点头,嘴角微微勾起,看来这单子生意十有八九是有戏得。毕竟这可是独门生意,谁能先拿下代理权,以后就等着大把赚银子吧。
观这沈安澜,出入竟有这多仆从,护役追随,可见也不是一般的小富之家。
且自己一报两样东西的代理费,这位公子只是皱了下眉,很明显,以他的家境是拿得出这笔钱得。
再加上首次进货得三万贯钱,十万贯钱,这家伙也只说要修书回家让长辈定夺。
就这一句话,这人已暴露了家底,可见家里是如何富有了,应与自家不分上下,没准还更甚一筹。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两淮可是富得流油,别得不说,就说这扬州。南来北往的货物都要经过扬州这中转站,二十四桥明月夜,扬州的繁华与浪漫早在唐朝诗人杜牧的笔下就演绎地淋漓尽致。
船只顺着运河,将产于江南的稻米运到北边,供应给京城的达官贵人们以及京城百姓们食用;在返程之时,又会稍带上北方的产物,如煤炭等。
在铁路还未出现之时,运河就是南北方的大动脉。况且此时黄河还未改道,两淮可是真正的鱼米之乡,富庶至极。
黄河的中下游河道,原本是由开封向东,经山东利津入海得。但众所周知地是,由于黄河泥沙很多,因此河床因淤积而不断抬高。
当到达一定程度时,黄河就决口了。一旦决口,黄河就会改道,从其他地方入海。
南宋建炎二年,也就是公元1128年,黄河发生改道,通过淮河的河道入海,于是黄河夺淮这一词就被记到了史书上去。
从那时算起,一直到清末,整整七百多年间,原本富庶的两淮之地慢慢开始凋零……
黄河中携带的泥沙迅速地填充了淮河河道,河道因此而抬高,原来的河道被堵塞,从而失去入海通道,在流域范围内发生内涝。
曾经的淮河两岸,曾经中原腹地的米粮仓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反而在明清时期成了落后,贫穷,需接济的代名词……
好在,沈安澜生活在北宋,黄河夺淮之事还未发生。楚州现下的经济也十分发达,而他们沈家在整个淮南两路都是排得上号得。
沈安澜知道自家有多少实力,现下唯一需要评估地是风险问题。他从商时间还短,父亲派他外出,多半也只是个锻炼他的意思。
因此他告别了游南德,匆匆回到富居楼,拿出笔墨纸砚,将在常州的所见所闻以及代理加盟的事儿给写了个清清楚楚。
待信写好,招来下人,找了两个机灵有些手脚功夫的仆从,将信交于仆人,再三嘱咐后,便让仆人匆匆回家报信去了。
这样又过了几日,沈安澜在游南德的带领下也将常州玩了个遍,因此沈安澜对于游南德的印象越发好起来。
对于游南德的安排也十分满意,唯一让他觉得有些不满意地便是,每次他问到桑梓远的事时,游南德便会以各种借口拨开话题。
这日阳光明媚,微风徐徐,是个出游的好日子。在游南德的邀请下,沈安澜坐上了马车,出了青山门直奔焦溪而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到了秦望山下,两人拾级而登,沈安澜见到僧院巍峨屹立,又听闻游南德介绍,这僧院乃前朝而建,前朝诗人白居易也曾到此一游,不禁感叹良多。
“若是桑先生也能与我等同行,那该多好?前有白居易,后有桑梓远,才华不相上下,必能引为佳话。”
游南德一听这话头就大了。与沈安澜接触几日,他觉得沈安澜这人不错,没有一般商人的那种唯利是图。
可唯独这点不好,太较劲了,偏偏盯着桑梓远就不放了。自己多次转换话题,可这小子倒好,吃了衬托铁了心了,非要从自己嘴里套点桑梓远的事来。
哪怕是一点点桑梓远的趣事他也食之如饴,和那些城里疯狂追捧桑梓远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真是叫人头疼啊!
“唉,贤弟,你又是何苦来哉?桑先生为人低调,并不喜与人往来,你这般苛求,倒让愚兄难为了。”
“善水兄,您看小弟这般仰慕桑先生的才华,难道代为通禀一声都不行吗?”
沈安澜苦苦哀求,实在是桑梓远那首明月几时有太让他痴迷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能写出那样的篇章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