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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会屋内气氛的怪异,杨涵瑶交代着妇人应注意的事宜,例如伤口不能碰水,每日得替换包扎的布条等。
杨涵瑶又把手里的药丸给了一部分于妇人,嘱咐她每日得吃下六颗,一顿两颗,然后把剩余的药丸递给唐世川说道:“伯伯,这婶子需每日更换包扎布条,每次取下布条,需用烈酒擦洗伤口,然后再将这药丸摆开,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再行包扎。”
唐世川点头,接过药丸放在手心查看,回想了下杨涵瑶刚刚拨开药丸的动作,又把药丸放在指尖,比划着说道:“就是这般拉开么?”
杨涵瑶点头,“替换下的布条不能再使用,新替换的布条需用热水烫煮,晒干后方可使用。”
唐世川摸着胡须,不住点头,想起之前的问题又问道:“小娘子,之前听闻小娘子说细菌是造成伤口感染化脓之因,可这细菌到底是何物呢?为何我等瞧不见?”
杨涵瑶想了想,微微一笑,说道:“这个问题说来复杂,三言两语难以说清。”
她顿了下,又说道:“不如这样吧。今日我与姐姐还有要事在身,不如改日丫头再登门拜访,与伯伯探究医学之道。”
“如此大善!”唐世川摸着胡须,眼里直放光。老头也知道今天不适合多纠缠,既然人家答应与他继续探究医术,自然也就满意了。
“姐姐,我们走吧。”
“嗳。”
方袭阳应着声,上来挽住杨涵瑶的小胳膊就想往外走,哪知那妇人忙喊道:“恩人。”
杨涵瑶停下脚步,回过身,却见那妇人迅速爬下床,走到杨涵瑶跟前,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袖口里拿出一串钱,说道:“恩人,这,这药钱。”
杨涵瑶一愣,随即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婶子,不用了。就几颗药丸,不值当什么钱。倒是婶子,今个儿失血过多,回去买些红枣补补身子吧。”
说完对众人福了福身,便朝外走去。
柳芸娘和杏儿一见到杨涵瑶出来了,忙上来问道:“姑娘,没事了吧?”
杨涵瑶和方袭阳同时点着头,那小娃子也跑了过来,颤颤巍巍地问道:“姐姐,我娘她……”
“你娘没事了,进去看看她吧。”
“嗳!”小娃子欢快地应了一声,可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着杨涵瑶趴下就磕了几个头,“谢谢姐姐救命之恩。以后姐姐来我们崔家茶铺喝茶,都不要钱。”
杨涵瑶赶忙把那孩童扶起来,笑着说道:“姐姐心领了,快去看你娘吧。”
“嗳,姐姐。”
孩子说完便冲着后堂跑去了,方袭阳与杨涵瑶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
几人走到店铺外,见人群还没散去,一见到杨涵瑶等人出来,就骚动了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
“小娘子,崔家大妹子无碍了吧?”
方袭阳鼻孔朝天,冷哼一声,说道:“有我妹妹出手,就算是到了阎王殿也能把人拉回来。”
杨涵瑶无语,轻轻拉了拉方袭阳的袖子,低声说道:“姐姐……”
方袭阳看了看杨涵瑶,嘿嘿一笑,说道:“妹妹,你这人真是。明明有大本事的人,咋老藏着掖着。要我有妹妹的本事,那肯定……”
方袭阳边说边拉着杨涵瑶往外走着,柳芸娘和杏儿在后面听着,也是满头黑线,忍不住腹诽道:“要都像你这样,姑娘(桑先生)早被人给撕了。”
“崔家大妹子出来了!”
众人见到那妇人出来,顿时发出一阵惊呼,“真没事儿了?”
“我看没啥事儿了。”
“那脸色咋还这么白呢?”
“你傻呀!刚流了那么多血,当然脸色白了。”
“就是啊。依我看,回去补补就没事了。”
“嘶!刚那小娘子看着最多也就十岁吧,这是谁家的娘子?这手段,啧,神医啊!”
“就是说,原本以为唐大夫手段已是高明。没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小娘子可了不得。”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一个身影从店堂内窜出,牵上停在和春堂外拴马处的马匹,就拨开人群追着杨涵瑶等人而去。
“小娘子,慢步!”
男子连连叫了几声,却见前方之人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不由地加快脚步,牵着马绕到杨涵瑶等人前面,把人拦了下来。
“又是你!”方袭阳一看又是那男子,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男子问道:“你是何居心?为何一直尾随我姐妹二人?”
男子拱手施礼道:“这位小娘子误会了。在下晋陵胡弘毅,字道远,今日与桑先生相遇,实乃在下之幸。”
他顿了下,看着杨涵瑶的表情,却发现对方听闻自己的名字后无甚表情,不由心下忐忑。
对方那荣辱不惊,淡然的表情让他忽得就有些紧张了起来,“在下观先生缝针之术惊为天人,若是能用到战场上,定能惠及我大宋军士。所以……”
他眼睛死死看着杨涵瑶,生怕对方掉头就走了。如今祖父荣升枢密副使,掌管国朝军事,他身为胡家子孙,见到这等处理伤口之法自然是要询问清楚。
胡弘毅已打定主意,这小娘子恐怕还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还不满。说实话胡弘毅到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这小娘子不满什么。
在他看来,他唯一的错处是在城里纵马而行。可那事出有因,也怪自己一时孟浪,怨不得他人。
可事后,自己又是给金创药,又是给钱得,他自认自己没什么地方还做得不对了,可这小娘子还是很不满。
胡弘毅很不明白杨涵瑶到底不满什么。不过为了祖父,为了大宋以及浴血沙场的将士们,他打定主意了,哪怕这小娘子扇打自己,他也要把缝针之术给问个清楚。
杨涵瑶是不知道这人是谁,只觉得这人应该是她惹不起得,她心里也忐忑,这家伙追过来不是想报复自个儿吧?毕竟刚刚自己和方袭阳让他很没脸呢……
“胡弘毅……”方袭阳呢喃了下,忽然睁大双眼问道:“你是胡大学士的家人?!!”
“胡大学士?”杨涵瑶心里默念了一遍,忽然她的眼睛也整得大了起来。
杨涵瑶是个热爱家乡的人,甚至是到了一种狂热的地步。对于家乡的历史,她是比较熟悉得。
特别是历史上出得一些名人。这人姓胡,方袭阳又说是胡大学士的家人,然后这里是北宋……
她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圆,她猛地望向胡弘毅,激动地问道:“胡,胡宿是你什么人?”
胡弘毅与方袭阳被杨涵瑶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给吓了一跳,方袭阳拉了拉杨涵瑶的衣角,小声说道:“妹妹,怎可直呼胡大学士名讳?”
胡弘毅也有些诧异,对于杨涵瑶直呼自己祖父名讳倒没特别在意,反而有一丝自豪。
不过心里也有一些失落,晋陵名士,写出江山代有才人出以及把酒问青天的桑梓远也不过如此……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苛刻了。如今他是知晓了,眼前这人虽说是名满天下的桑梓远,可看这样子,满打满算也才十岁。
这心性还没定下来,之前那稳定淡然也是刻意装出来得吧……
胡弘毅心里给杨涵瑶找着借口,心情到了这会儿,着实有些复杂他不愿把杨涵瑶想成趋炎附势之徒,感觉只要这么一想,心里某处就有些不大舒服。
这种感觉真糟糕透了……
他又看了看杨涵瑶,见那丫头的双眼亮晶晶得,不过这一看,刚刚得纠结便散了去。
他发现杨涵瑶的双眼此刻虽然光芒四射,可那眼底透出得是一种狂热,不是对名利的狂热,更像是对祖父的一种追崇?
正胡思乱想着,却忽然感觉一双软弱无骨的小双抓住了自己的双手,一双大眼热切地望着自己,“你当真是胡宿的家人吗?就是那个姓胡名宿,字武平,官拜翰林学士、枢密副使的胡宿?”
胡弘毅傻眼了,方袭阳,柳芸娘,杏儿都傻眼了。
这,这姑娘疯了?!
胡弘毅脸都红了,虽说杨涵瑶才十岁,可她的行事作风,和她往来,你很难把她当成小孩,也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忽略她的年纪。
因此杨涵瑶如此出格大胆的行为,把大家伙都给吓住了。胡弘毅虽说是官宦子弟,可他只是长得比一般人高大,今年也才十六岁呢。
被一个姑娘家这样握住双手,那脸上就跟火烧似得,红得都像个柿子了,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小,小娘子……”
柳芸娘反应最快,片刻失神后,赶忙上前把杨涵瑶拉过来,低声说道:“姑娘,你怎么了?!”
杨涵瑶这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多惊世骇俗了,当下红了脸,有些尴尬地了摸了摸自个儿的后脑勺,干笑道:“听闻胡大人当年任扬子县尉,县内发大水,百姓被淹,县令无法救援,胡大人率领公家以及私人的船只施以援救,使数千人活了下来,丫头一直敬佩不已,故而刚刚失态,让公子笑话了,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