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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传说?”杨涵瑶觉得稀奇。寒食节与清明到了宋朝就合二为一了,可一些习俗还是保留了下来。
可到了杨涵瑶前世生活的那个年代,已难寻到旧风俗的痕迹。除了知道要祭拜祖先外,就是踏春了。
杨李氏笑了笑,说道:“快刮吧,马上天就亮了。”
“嗳。”
刮完了锅子,杨李氏又是揉面又是搓团子,杨涵瑶忍不住又问了,“亲娘,今天吃团子吗?”
“明个儿清明,明个儿煎年糕团子去祭拜。本来这团子要吃年前做得,不过年前,咱家。。。。。。。”杨李氏没说下去,只轻轻叹息了一声,又低头继续揉着面粉。
“年糕是来不及做了,弄个团子代替下吧。”杨李氏揉着面粉,又自言自语道:“想来祖宗不会怪罪得。”
“不会得。”杨涵瑶安慰着。
“等会儿还得去折些柳枝与桃花枝来。”
“嗳,亲娘。”
杨涵瑶脆生生地应着,这个习俗她倒知道。前世小的时候,每到清明时节,大人们就会在门框子上插柳条与桃花枝,小孩子头上还要戴柳条编得柳条帽子。
她小时候听爷爷说过,因着清明、七月半、冬至是三大“鬼节”。清明节正是百鬼出没频频、索讨多多的时节。而观世音菩萨手持柳枝蘸水普度众生,许多人便认为柳条有驱鬼辟邪的作用,把柳枝称为“鬼怖木”。
后来她也在当地的论坛里看过详细的介绍,比如魏贾思勰《齐民要术》中就写道:“取杨柳枝著户上,百鬼不入家。”这样的话。
小孩子戴柳条帽也是为了辟邪。至于门槛上同时插柳条与桃花枝则是取鲜艳的红绿祛除隔年的邪崇之意。
当然,在后世说法中,杨涵瑶还听过一种比较新鲜的说法。说是江南人民为了纪念词人柳永,世称柳屯田,他死后每年清明节,人们在路边插柳作为悼念,这种习俗以后延续下来。
下午杨涵瑶便和弟弟去采了柳条与桃花枝,她在村里走着,见到家家户户都这样,一时间,村里春意浓厚,把清明这个略带伤感的时节点缀地五彩缤纷,伤感也去了不少。
死者已矣,生者永存。或许从另一个方面来看,清明虽着要祭拜亡人,却也象征着新生的来临。
过了清明,天气慢慢回暖,大地展现出的生机何尝没有一种积极的意味在里面?人们结伴踏青,这是对生活积极的一种表现。
第二日,带着祭品前去扫墓。坟周的杂草败叶收拾了下,又检查着坟墩上是否有缺损之处,见着没有,杨李氏这才拿着白钱纸放在墓顶,用泥块压住,又点燃香烛,摆上酒菜、糕团。
虽说这祭拜要按长幼辈份依次跪拜,但杨涵瑶是女子,所以由杨乐贤率先磕头祭拜。杨涵瑶则在一旁焚化锭箔,等弟弟拜完了,她再拜。
虽说芯子换了人,可杨涵瑶也拜得很虔诚。她借了这家人女儿的身子,自是心里也把他们当父母看得。再造之恩等同再生父母嘛!
等一切做好,香烛烧尽,杨李氏又在坟前祷告了下,最后才收拾东西。所有的祭品都留在了那儿,唯有一条红烧鱼带了回来。
杨李氏说祭品中的鱼是必须要带回来的,以取“富足有余”的吉兆。
杨涵瑶跟着杨李氏往村里走,路过祠堂时,看见不少的人都聚在祠堂,在一个老者的带领下,对着祠堂画像,牌位行着跪拜礼,那老者口中还念叨着:“睦族敦宗,慎终追远”之类的话。
她望向杨李氏,杨李氏的眼眸明显暗了一下。随即又淡淡一笑,说道:“今个儿这可热闹。”
杨涵瑶想着杨李氏眼中刚刚一闪而逝的失落,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
又听得杨李氏继续在说道着:“等下他们要喝祠堂酒,吃完这饭,小孩子们就要出来放线鹞(风筝)。亲娘也买了线鹞,等会儿咱回去也放,要把线鹞绞断了,晦气也就走了。”
“好,断线鹞咯!”杨乐贤一听,来了精神,欢快地拍着手,“亲娘,阿姐,快走,快走,回去断线鹞。”
“嗳,走!”
桃红柳绿,雀鸟啼唱,今年的清明没有细雨纷飞,是个放线鹞的好日子。
杨涵瑶看着空中飞得自由自在的风筝,呼吸着略微带着泥土腥味的空气,耳边是弟弟欢乐的笑声。。。。。。。
杨李氏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姐弟俩,面带微笑,岁月静好,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幸福的事了。
和杨李氏一起把着剪子把线绞断,风筝悠悠晃晃地飞出去,慢慢成了一个黑点,最后消失在蔚蓝的天际。
断线鹞,几人也准备回家去。可才走到家门口,却见一辆马车停在那儿,陈观鱼一脸焦急地,见到杨涵瑶等人回来了,忙上前拱手说道:“小娘子原谅则个,冒昧叨扰,实有要事。”
杨涵瑶脸色一变,这人跟踪她?可仅仅也只是一瞬,脸色又恢复了自然,她福着身子,“伯伯,客气了。”
虽脸上挂着笑意,然语气淡淡,陈观鱼也知道自己这样前来,被人发现自己派人跟踪很可能让对方不高兴。可他也实在是没法子了,县令夫人催得急,只得厚着脸皮寻上门来。
不过杨涵瑶的表现却让他心头划过一丝赞赏。刚刚那小人儿见着自己出现在这,很明显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也就在须臾间神色又恢复自然,就这份心性,别说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就连一般大人都无法做到。
这般小的年纪,已能做到情绪收放自如。就这样的性情,将来定是个厉害角色!
其实杨涵瑶也是无法子。她前世做了一年的直销,那是个遭人诟病的职业。受到的挫折外人简直难以想象,客气地直接拒绝;不客气地拒绝了不说,甚至还要说上些难听话。
她做了一年,这心性自是锻炼得极好。而且脑子转得也快,仅仅一瞬她就把厉害关系分析得清清楚楚。
这游家是常州首富,在官府那自是有关系得。别说知州,县令了,就她现在这家境,游家随便挥下手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她心里再不爽快也只能在此事装着若无其事。当然,也不能太掉份子了,她只做足规矩礼貌,口气是明显淡了许多。
“小娘子,今日乃是清明。老夫本不该冒昧前来叨扰,只是奈何小娘子精湛之技让县令夫人大为赞赏。那支牡丹插梳步摇县令夫人着实喜欢得紧。夫人有一爱女,近日则要出阁,夫人想请小娘子画几个式样让她看下,若满意。。。。。。。”
杨涵瑶眼中精光一闪!县令夫人?!这倒是个好消息,若是能与之交好,自己在这常州怎么着也算有了个靠山。
只是头一次与这样的上层人士打交道,也不知那县令夫人性情如何,若是个刁蛮不讲理得,那这就不是福而是祸了。
见杨涵瑶沉思,陈观鱼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小娘子手艺精湛,夫人很是喜欢。又听闻你才十岁,心下对你更是好奇。夫人和善,若能与之交好。。。。。。。”
杨涵瑶一愣,随即明白了陈观鱼的话。这陈观鱼是在提醒她,哪怕你不愿意也得去。毕竟像她这样的屁民可管不着那夫人是好是坏,就算是个刁蛮人,别人开口了,她就必须去了。
想到这里,杨涵瑶福了福身子,“多谢伯伯。”想了想又说道:“伯伯进屋喝杯茶吧。”
陈观鱼摆摆手,“小娘子毋须客气。明日巳时我派马车来接你,这个叫何福,明日就他来接你。”
“多谢伯伯。”
“小娘子有礼。”
杨涵瑶见是店堂内那伙计,微微一笑,“何大哥有礼。”
陈观鱼又关照了几句这才带着人离去。杨李氏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久久才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姐儿,县令夫人真要请你去做客了?”
杨涵瑶笑笑,“这陈掌柜的不会拿这事来诓我得。亲娘,进屋吧。”
“嗳。”杨李氏点头,“只是有些担心罢了。那县令夫人也不知人如何,你又这般小,我怕。。。。。。”
“亲娘,放心吧。”杨涵瑶安慰着,待进了屋,才又慢慢说道:“亲娘,我平日里做东西都是在一秘处。只是里面虽有休息之处却无吃食,我在里做工,这外间的时辰过得很是缓慢,腹中饥馁,无法长期工作。既然这夫人要我画图样,我不若索性把东西做出来,也好让她瞧个仔细。”
“还有这样地方?”杨李氏睁大双眼,虽然有些话还是不大明白,但想着那秘处既是仙人给选的,定也是不凡。只是一想到杨涵瑶要这样赶工,难免心疼。
“姐儿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
“没事,亲娘。只要给我准备些茶水吃食就行。”
“嗳,嗳!”杨李氏连连应声,想了想说道:“我给姐儿去草市买些熟食回来。赶工辛苦,总得好好补补。”
“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吧。亲娘这样赶来赶去太辛苦了,我随便就好。”
“那怎么成?”杨李氏连连摇头,“姐儿现在在家都是出大力气得。老婆子还有些个把子的力气,这草市离着又不远,我去给你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