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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府狱丁刘小路是个进去没有多少时间的新人,在监狱里作些杂役,不过一年还能点钱米,养活家里。
狱里还是有点油水,就是犯人家属探望并且送菜。
这次,没有多少时间,狱班张老六就乐颠颠地跑过来,笑着说:“今天不错,有大块的肉,来来,你把饼子取来——来,吃,吃嘛!”
说着,抖开桑皮纸,就见到一大块肥油油的猪头肉,顿时二人大喜,再弄了点黄酒,把肉切了放到桌上,两人不再多话,大口大口吃了个醉饱。
当时觉得痛快,到了半夜,狱丁刘小路便觉肚子里隐隐作疼,急切中只好起来,捂着肚子踉踉跄跄直奔着茅房。
来个长蹲,泄了些,刘小路觉得肚里松快,提起裤子就起来,就在这时,一阵凉风袭来,打了个冷噤,听到远处传来“啪”的一声。
刘小路不由向着那面瞧去。
走廊中光线很暗,只有一人举着一个灯笼,里面灯焰幽幽发光,刘小路眯着眼看去,只见这人后面跟着三个人。
再仔细一看,却松了口气,认识是曹副狱长。
刘小路此时本想上去,但是这时才拉着肚子,就没有继续。
这时,一道闪电划空而过,雨点劈啪的落下来,刘小路顿时吃了一惊,这中间的人,却是重点监看的宋涵。
这时怎么提监了,正诧异间,却见后面二个,都是狱中的小班。
这几人一前一后,就在雨中远去。
就在这时,闪电又打了一个闪,把周围照得雪亮,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震得茅房上的土,籁籁落了一脖子,接着,又陷入一片黑暗里。
倾盆大雨倾泻而下,不知道为什么,刘小路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心里很慌,透出一口气,就转着回去狱房。
刘小路回转到熟悉的狱房,这时,昏暗的灯光下,狱班张老六和几个狱丁,还是骂骂咧咧的打着麻将牌。
一切都非常正常,这时,狱班张老六抬起头来,看见了刘小路神气不对,抬起了身子关切的问着:“你怎么了,吃多了拉肚子了?”
张老六和刘小路有点亲戚:“六叔,我没什么,刚才拉了肚子……”
“拉就拉了,就知道你小子吃不惯油水,哈哈。”狱班张老六放下心来,又和手下开始打着麻将。
刘小路神色恍惚,看了片刻,等几盘麻将打完,终于忍不住,拉着张老六:“六叔,你过来下,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大惊小怪?上茅坑吓着了?”张老六不快的说着,不过他清楚监狱里多是冤死的,肮脏东西很多,也许是这远房亲戚才来,吓着了魂,就起身过来了,还不忘记吆喝一声:“等下,我过会就来打。”
到了一处,张老六说着:“怎么了?遇到了肮脏东西?我当了狱班这么多年,什么东西没见过?别怕,给我说说,遇到啥?”
“六叔,我刚才看见了曹副狱长……”
“小路你糊涂了,这算啥事?今天下半夜本是曹副狱长来当差,看见他要行礼,懂嘛?”狱班张老六骂骂咧咧就要回去打着麻将牌。
“六叔,他们带着人出去——是宋涵!”
这时,一道闪电在外面落下,只见狱班张老六浑身一颤,油脸上满是恐怖,眼睛直直看着刘小路,片刻后,颤声说着:“这是真的?别是你作梦吧!”
“不,六叔,我亲眼看见了。”
一阵风吹来,带着雨雾,狱班张老六浑身一颤,突然之间,对着墩子一踢,麻将落了满地,他嘶喊着:“快,快,去看看,出大事了。”
狱班张老六是老狱班了,深知厉害,这种人,别说是曹副狱长,就是正狱长,也没有半夜提走的道理。
如果给宋涵跑了,这狱里上下百多号狱兵都要掉脑袋。
不过这时还不能发警报,必须去查看,如果错了半夜骚动也是大罪。
当下,一行人就脚步急着,向着目的地而去。
到了一处独院,轰开了门,里面有个老头,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狱班张老六笑骂的说着:“胡扯,不就是在这里吗?”
说着用灯笼一照,这一照,整个人顿时僵在那里。
“六叔,六叔?”刘小路拉了拉。
这时,狱班张老六回过头来,怔怔的对着刘小路,眼中鬼火幽幽,从齿缝里吐出了一句:“我们遭了滔天大祸,要被砍头了!”
又一道闪电落下,照的满地明亮,下一刻,监狱中鼓锣响了起来。
这时,离了监狱有数百米的一处胡同中,一行人听见了后面监狱的鼓锣响,只听这曹副狱长喝着:“别回头,继续走!”
一行人就沉默着,按照规划好的路线,闷声走着。
宋涵就在中间,他也走着,呼吸着新鲜空气,淋着雨水噼啪落下来,还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出来了。
“宋先生,地方已到了,快随我来。”这时已经离监狱有三里地,安全了,向南而进一个狭窄的夹道。
这些胡同的门面不大,都是老城砖所建,瓦檐上的黄蒿长有一尺,很不起眼。
这时雨不断淋下,谁也没有出门的兴趣,到了一处门,敲了敲。
门就打开了,到了里面,一看就是一处普通院子,里面有几个人接应着,低声说着:“去厢房里!”
到了一处厢房,只见灯笼照着,里面是一个书房,小小的书房有着书架,到了这时,宋涵清醒认识到,自己真的已被人救了。
迎接的是一个道士,不吭声,就到了一处书架,扭动,只听细细的声音,就出了一个洞口,然后说着:“宋爷快进去,外面雨大,什么痕迹也没有了,但是也不可耽搁。”
说话着,伸手让宋涵先进去,说着:“现在淋了雨,下去可以换衣。”
宋涵不再犹豫,向下而去,这地窖阴森森,但是真的下去,才知道里面很不错,有着三十平方米左右。
地上铺着毯子,有又着衣服、桌几,还有着蜡烛,当下点了,赶快换衣。
这道士就说着:“请宋先生在此忍耐些时日,里面清水和食物一应俱全,还有着马桶,不过请您万不可出来。”
“老夫知道了,多谢搭救。”朝对方一拱手,宋涵很是感激的说着:“不知你怎么称呼?”
这道士却连连摇手,说着:“这话可不敢当,救您的另有其人,待事情过去些时日,您便可见到他们了。先在这里忍耐片刻,我还有其他事情需去做,过段时候再过来。”
说着,关上入口,身影消失。
这时,宋涵又向曹副狱长感谢,这曹副狱长连连称不敢,说着:“日后还要老大人照应,老大人,你的衣服淋湿了,快快换了,若是风湿入体,不好了。”
宋涵点了点头,连忙将湿衣换了,换上干爽的衣服,才换上,就感觉到一阵阵震动,一听就知道是马蹄声。
虽然只有通风孔的声音,但是还是能听见马蹄声和喧闹声,以监狱为中心,整个区域都沸腾了起来。
宋涵就寻着凳子坐着,这里油灯幽幽,桌几上还摆着各种各样的食物,还有着酒。
曹副狱长先是一笑,说着:“反应很快,可是找不着我们了。”
接着又叹着:“可惜,狱中的一些弟兄。”
说着,就拿起酒壶,就为宋涵倒上了酒。
“请稍候!”宋涵忙摆手止住了,问着:“你还没有说,谁让你救了老夫。”
曹副狱长顿住想了想,苦笑了一下说着:“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是您的女婿王将军牵了头,又联系了不少人,连道观的道长也惊动了。”
听说是王弘毅指挥,宋涵略带欣慰的一笑即敛,说着:“他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哎,可惜的是……”
这话说到半句,就没有说,宋涵却是想起了还有七十余口宋家人,但是他也知道,能救出自己已经不错了。
曹副狱长也叹着:“可惜了狱里的一些弟兄,只怕受到牵连的不少啊!”
这时,马蹄声,在夜空当中闷雷一般的响动。
就算在雨中,狱中也是火把通明,五百士兵将监狱堵得水泄不通,而在广场上,已经是砍杀。
六七十具尸首,在广场上到处都是,喷洒的都是鲜血。
这些不是犯人,全部是狱兵,还有军将一一砍下首级,挂了起来。
风吹过,只见一片头颅中,狱丁刘小路年轻的头颅,摇摆着,他死不暝目,右面的一个,颜色老些,却是狱班张老六的头颅。
这时,斩杀还在继续,火光当中,就看一个高大中年汉子,面色铁青。
这人明显位高权重,此时,他提着马鞭,对着跪着的一批人就用马鞭乱抽:“你们这群混蛋,叫你们看守监狱,埋伏着,现在人跑了,我要你们何用?”
马鞭重重的打在这些人身上,这些人明显就是监狱附近的卫将和下属,此时一个个动都不敢动,忍着鞭打。
因为他们只是被鞭打,而在场上,对狱丁系统的杀戮还在继续。
“大人,饶了我吧,大人!”这时,轮到了监狱长了,监狱长发出了哀号,被拉着上去,不过行刑者脚步稍慢,等候着指令。
“拉下去,砍了!枭首示众!”这中年汉子怒吼着。
听了这话,行刑者再不犹豫,硬按着头,举刀就斩,只听“噗”的一声,这监狱长的人头,就滚了下来,在雨中的地面上,还发出几声哀号。
鲜血混着雨水,流满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