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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淑蓝追上去,清晰的看见几人缠斗的身影,才发现脚下是一座险峰的山巅。而沈瀚背后不远,竟然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前方六人,就在不大的山顶上相互厮杀。斗得激烈时,动作幅度稍大一些,就有人的后脚跟挨着悬崖边缘,如果下盘稍微不稳或者脚下一滑,那绝对会失足落崖,尸骨无存!
围攻沈瀚的黑衣人一共有五人,身上都挂了彩。很显然,在容淑蓝追上来之前,六人有过一段激烈的厮杀。五个黑衣人,伤势重的跟沈瀚不相上下。有一人被沈瀚一剑刺穿小腿肚,每跨出一步都留下一个坨大的血脚印,刺目惊心。
沈瀚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都数不清,最严重的伤还是在右臂。伤口被简单处理了一下,缠着一块染透了鲜血的白布,血似乎已经止住了。但是那条手臂,却软绵绵的垂在沈瀚的身侧,看起来很不妙。
在容淑蓝靠近时,六人立刻就察觉了。
黑衣人转头看了一眼,立刻就认出了容淑蓝。见她衣衫整洁,身上一处伤口都没有,一路追赶却脸不红气不喘的,深知此人定然棘手无比。
现在双方都已是强弩之末,他们虽然仗着人数多,但是沈瀚太难缠,一个不好,六人很有可能同归于尽。
偏偏在这个时候,却来了第七个能决定某一方生死的人。黑衣人有种发自内心的危机感油然而生,手中动作不由得停顿下来。
一个脑子活络的黑衣人眼珠子一转,一边给同伴们使眼色,示意大家一会把握机会,一定要趁沈瀚重伤,要他命!一边则开始试探容淑蓝。
“这位公子,我们是义王手下的勇士。义王已经在淮西称王,目前正北上讨伐昏君,一路上得万民拥戴!义王广发英雄帖,号召天下英雄豪杰一同北上讨伐昏君,共同成就一番丰功伟业,救百姓于苦难之中。我等响应义王的号召,北上路过乌山,打算筹集一点军饷,以助义王成大事!如果公子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擒拿朝廷贪官沈瀚,我一定把公子引荐给义王。他日义王得登大典,公子就是开国元老,列土封疆都不为过!”
这人口才不错,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如果是无知的热血青年,说不定就被他煽动了。不过,他游说的对象是容淑蓝,那就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了。
容淑蓝耐心听完,瞟了黑衣人一眼,再瞟了眼面色乌黑的沈瀚,抱着长刀立在原地,笑吟吟道:“说得真好,精彩,太精彩了!好了,说完了,你们继续吧,就当我是路人甲。”
说得口水都快干了的黑衣人,发现同伴因听了自己这番话都再次激动起来,但是这年轻人,竟然无动于衷!心中一阵凛然,对容淑蓝生出了深深的忌惮之心。
沈瀚抬眸瞟了容淑蓝一眼,眼神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看得人心里拨凉薄凉的。
容淑蓝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视线,还冲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浅笑。
黑衣人把不准容淑蓝说两不相帮的话是真是假,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等他与沈瀚联手,那他们都将命丧荒山,只能干掉沈瀚,拼出一条生路!
五人几乎没有眼神交流,却在容淑蓝与沈瀚相视一眼之后,同时发难,扑向沈瀚。
沈瀚却在这时忽然咳出一口血,那血落在衣襟上,乌黑中透着青紫,看得容淑蓝心里一惊,这斯中毒了?
沈瀚咳出一口黑血,脸色竟然变得红润起来。他口中发出一声嘹亮的啸声,左手抬起,手中软剑挽起一连串剑花,刺向冲杀最靠前的黑衣人。
速度之快,如闪电之势!那黑衣人躲闪不及,被他一剑刺了个透心凉!
一招得手,沈瀚气势如虹!长剑拔出,反手一挑,把砍向自己肩膀的大刀挑飞,一个转身再飞起一脚,把绕到他背后的黑衣人一脚就踹下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
转眼间,五个黑衣人只剩下三人。且这三人身上都带着不小的伤势。伤势最重一人就是被沈瀚刺断了小腿骨,行动已万分不便,武力值只剩下巅峰期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先前游说容淑蓝那黑衣人脸上的从容淡定已不复存在,变得气急败坏,厉声喝道:“老五、老六,我们拼死也要杀了这狗官,替老大老二老三报仇!”
“四哥说得对,杀!”
黑衣人老四把黑衣人老五、老六煽动了去跟沈瀚拼命,自己则小眼睛骨碌碌转动着,不露痕迹地朝来路退去。
沈瀚方才那勇猛无匹的一幕仿佛只是回光返照,现在一口气泄了,顿时萎靡下来。一人对上两人,应付得很是吃力,渐渐被逼到了悬崖边上。有两次,沈瀚差点一脚踩空,跌落下去。
容淑蓝看他步伐虚浮,握着剑的左手抖个不停,显然已是强弩之末,马上就要倒下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生死关头上,沈瀚都不忘了调侃容淑蓝几句。
“阿蓝,你不会真的见死不救吧?我好伤心……”
“阿蓝,我好累,快点来帮帮我……”
“阿蓝,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阿蓝,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同床共枕数百个日夜,你的心怎么能那么狠呢……”
因容淑蓝做的男装打扮,不知她真实身份的黑衣人听到沈瀚这番暧昧的话,皆面露古怪。百忙之余还不忘向容淑蓝投去一个意味深长又满是探究的眼神。
容淑蓝一开始还笑吟吟地听着,见沈瀚越说越不像话,那笑容就僵在了嘴角,脸色一点点黑下来。
“阿蓝,你还记得我们洞房花烛夜那晚吗?我喝多了,身上的衣裳还是你帮我脱的,你说我……”
“闭嘴!”
容淑蓝气得脸都红红,大喝一声打断沈瀚的话。
就在容淑蓝怒气勃发之际,黑衣人老四退了两步,矮下身,悄然无声地擦着一簇灌木往后倒退。
容淑蓝站立的位置,恰好封住了退路。因山路狭小,想要下山,必须得经过她身旁,绕过她,才能下山。
黑衣人老四埋头爬行了一会,却看见一双干净的黑布鞋,心里暗道不妙,刚抬头扬起谄媚的笑容,一直素手横伸过来一把抓在了他的衣襟,惊呼声还卡在喉咙里,身子已腾空飞了出去。
容淑蓝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黑衣人老四,甩了出去。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黑衣人老四恰好撞到沈瀚刺出的剑尖上。
“噗!”地一声,长剑贯穿了黑衣人老四的小腹,他痛得嘶声裂肺地惨叫起来,抽搐着跌倒在地。
沈瀚这一剑刺出,似乎已经用尽全身最后一滴力气,连拔出剑的力气都没有,软倒在地上。
然而,黑衣人老五、老六却被眼前一幕惊吓到了,竟愣在原地,没有乘胜追击。
“快,杀了他,快杀了他!”黑衣人老四蜷缩在地上,嘶哑的吼叫起来。
凄厉的声音顿时惊醒了黑衣人老五老六。
伤势较轻,腿脚还灵活的老六提着大砍刀,一步步逼近倒地不起的沈瀚。
“呵呵……”
只听一声轻笑响起,容淑蓝勾着唇角,抬起脚,慢悠悠地走向沈瀚,边走边笑道:“沈大人,如果你求我,说不定我会发发善心,救你一命也说不定哦!”
沈瀚躺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股殷红的血液沿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与他白皙到将近透明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有一种妖冶的美。
他一边咳一边吐血,一边云淡风轻地笑。眼睛斜瞄着容淑蓝,低而沉的嗓音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又透着虚弱,他说道:“阿蓝,你过来——”
容淑蓝偏偏顿住了脚步,却将黑衣人老五老六拦在了身后,两人忌惮容淑蓝,却不甘心在付出巨大的代价后就此放弃。一边防备着容淑蓝,一边借此回府力气,并恶狠狠地盯着沈瀚。那眼神犹如噬血的饿虎,盯着猎物,随时都会发起致命的一击。
“你都没求我呢,就想白捡一条命呀?”容淑蓝走到沈瀚身边,蹲下身,巧笑倩兮地看着他。
看见沈瀚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将他卷走,眼里露出报复的快感,笑容越发璀璨夺目。
“哎呀!沈总兵,原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啊!哎呀,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呢?痛不痛?痛不痛?哎呀,一定很痛吧?你……啊!”
处于兴奋之中的容淑蓝,完全没有料到已经濒死的沈瀚忽然伸出右腿,一把勾住她的脚脖子,用力一拽,趁容淑蓝不备之际,把她的身体拉倒,再倾身向前,一把抱住了她。
然后一个翻滚,沈瀚竟然搂着她就滚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容淑蓝被吓住了!只感觉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
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忽然,耳朵一热,就听见沈瀚贴着她的耳朵,柔声笑道:“阿蓝,能跟你死在一起,我心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