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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这俩人与狗不得入内!”说完砰一声将大门给关上,任凭那俩人在外面一直叫吼谩骂顾盼儿也没有半点要开门的意思。
事实上全福家可不止陈氏与周氏俩人来,而是一个不少地全来了。老爷子刚正如同大家长一般在房子与大院观察着,不是没有听到周氏在瞎说,可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老爷子也没说管一下,就任由周氏那般瞎咧咧,直到顾盼儿将人丢了出去,老爷子才发现一般,这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大丫你这是又犯病了不成?那可是你亲奶,咋能那样说话?”
顾盼儿冷笑:“知道的会说她是我亲奶,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这欠了奶百八十两银子没还,自己却好吃好喝住起大房子来了呢!”
众人闻言轰笑,刚周氏那样子,可不就像顾盼儿说的么。
老爷子被反驳得无话,这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良久才憋出话来:“再咋地也是你奶,这人老糊涂了可不就是这样?你这当小辈子就不能担待着点?”
顾盼儿却道:“我那大伯娘应该没老糊涂吧?咋也一个德性?要我说她们俩就是商量好的。爷你就甭管了,今个儿是个好日子,你要闲着没事就坐下来跟我爹喝上几杯,这席面可不跟奶和大伯娘说的那么寒碜,不管是青菜还是肉,绝对管够。”
这倒是事实,这席面好吃不说,份量还挺足的。
可顾盼儿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老爷子就想起刚才周氏瞎咧咧说这席面不好,拿那些难吃的鱼来充数啥的。不说除了这鱼还有别的好肉,就说这鱼吧,老爷子也尝过,味道那是顶好的,吃着不怎么腻人不说,腥味也没多大。
“是啊,全福老哥儿,还不赶紧坐下来跟你家三儿喝上一杯?这可是好日子,你们家三儿这算是过上好日子了!瞧这老大的房子,在咱村里头可是独一份,我这瞅着都羡慕得不行呢!”村长也开了口,说完还抿了一口气,发出一声喟叹:“别的不说,这酒可是顶好的,咱镇上就买不着这么好的酒!”
连村长都这么说了,老爷子这心里头再不舒服,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看向那被关上的大门,老爷子饶是坐了下来了,也还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这大好日子拴着门,像啥样啊!”虽然是嘀咕声,可这声音也够让周围一些人人给听了去,而大家听着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不由得纷纷劝说起顾盼儿来。
其实这事顾盼儿不是第一次干,小舅舅成亲那天顾盼儿也是那么干的,不过那天小舅舅还有姥姥可没说啥,姥姥还大呼干得好呢!
不过那天是大黑牛出马堵的门口,这次是把门给关上。
顾盼儿犹豫了一下,这大好日子关上门来的确不太像话,可这会大黑牛也不在啊!难道自己还回去把大黑牛给牵过来?虽然在同一个村子里隔得也不算远,可顾盼儿也嫌麻烦,自然不乐意来回走这么一趟,便犹豫着要不要把门给开了。
正犹豫着,门外就传来敲门声,这敲门声可不像周氏与陈氏那般的砸门声。虽然使劲了点,可这声音是相当的有规律,听起来还算是有礼貌。
“开门,开门!”
门外人声音洪亮,语气算不上不客气,但也绝非客气。
顾盼儿犹豫了一下,上前将门打开,顿时就愣了愣。眼前站立了二十多个人,青一色的官兵服饰,个个看起来都十分端正,并且除了带头的官兵以外,其余每人手中都牵了一匹马,怎么看都不像镇上那些二流子官兵,甚至看起来比县城里头的还要高级一些。
“请问这是顾清家吗?”领头官兵一脸傲气冷声问道。
顾盼儿直接回了他个‘不是’,领头官兵立马就被噎了一下。
来的时候可是打听清楚了,燎锅底办酒席这一家就是顾清家,所以刚才询问也不过是客气问一下,却没想到会被否认得这么彻底,顿时这脸色就不好看了。
一旁周氏立马就叫起来:“官大爷,这贱丫头说谎呢!您口中说的那药罐子顾清,就是这贱丫头的男人,是不是他们家犯了事?要真犯了事,赶紧趁现在把她给抓起来,千万别让她给跑了!”
领头官兵一听,立马就皱起眉头来:“顾清是你相公?”
顾盼儿点了点头:“的确。”
领头官兵这脸色就难看了:“那为何不说?”
顾盼儿斜眼:“你只问这是不是顾清的家,又没问顾清是不是我相公,我何必自做多情说出来?”
领头官兵再次被噎住,这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可想到正事领头官兵还是冷静下来,问道:“燎锅底的这家是你什么人?”
顾盼儿道:“我老子!”
领头官兵点了点头,这脸色才算好看起来,道:“既然是你父亲,那我等进去歇一下脚应该也无妨吧?我等自州城而来,找你相公顾清有事相商,这件事颇为重要。”
顾盼儿想了想,让了开来:“无妨,都进来吧!正好今日办了席面,想必赶了那么长的路,官大哥们也是又累又渴,不嫌弃是粗茶淡饭的话,就赏个脸呗。”毕竟面对的是一群官兵,正所谓民不与官斗,顾盼儿的语气还是客气了许多。
领头官兵闻言十分满意,转身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带着官兵们一同进了门。
这青一色的官兵进了门,还在里头吃饭的人立马就打了个激灵,赶紧就站了起来,有多嘴的则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都以为是不是有人犯了事。
顾盼儿担心包子爹娘想多,回来以后立马就跟他们说了这事,顾大河听着赶紧吩咐人一块送了三张桌子过去,又搬了足够的凳子过去。这些家具明显比外头的看起来要好许多,是司南让人送来的,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用上。并且因为这些家具都挺好的,顾大河夫妇也怕弄坏弄脏了,所以都没有拿出来。
这会这些官兵进来,顾大河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就拿了出来。
官兵们虽然坐下,却对顾盼儿没有好印象,因为在开门之前周氏与陈氏就向他们告了一状,说这个大孙女怎么怎么不好,又说这三儿子怎么不孝顺。再看这席面办得都挺好的,大鱼大肉份量特别足,却将亲奶给拒绝门外,听说还是亲孙女动的手,而这亲孙女说的不就是这顾盼儿?
大楚国注重孝道,这等不孝行为落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畜生行为。
而周氏与陈氏也跟着官兵们溜了进来,就站在官兵们的旁边添油加醋地说着些什么,而官兵们也乐得向她们打听消息,这么一来一回也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只是对周氏与陈氏所说的,顾大江被人冤枉进了牢还不让探看,官兵们却保留了态度,并没有作出任何表态。
周氏见好就收,倒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太过,只能慢慢来。
可陈氏这心里头着急,哪里会想过这事,急急忙忙地替自家男人说起好话来:“这事肯定是顾大丫在里头搞鬼呢,你们别看她现在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事实上这心黑着呢!你们想想,一个连长辈都能打的人,哪里像个好人啊?像咱也就罢了,这可是她亲奶奶,刚还不照样扔了出去。要知道她奶可一大把年纪了,被扔这一下,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出出毛病来呢!”
周氏虽嫌弃陈氏不识时务,可听到陈氏抹黑顾盼儿,还是很配合是‘哎呦’几声,一副被扔出毛病来的样子,配上那一副痛苦的表情,倒有那么几分真实。
“大楚国注重孝道,这女子这般作为,的确不妥。”官兵终于是给了个中肯的回答,听得陈氏与周氏心花怒放,想着最好能把顾盼儿也抓牢里去了。
“可止是不妥,那是大大的不妥啊!就该抓起来关牢里头去!”
这年头男人就算进了牢子,放出来也算是一条汉子。
可这女人要是进了牢里头,这辈子的名声算是毁尽了。
陈氏与周氏有这心思,也算是挺恶毒的了。
先不说这牢房里头本就没有男女之分,就说这女人要是被关到男人堆里头,还能不发生点什么事情?能被关进牢里头的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更别说这人要是关久了,就算见着头母猪也能看成是美女,这要不扑上去祸害了才是怪事呢。
所以才说这女人是绝对不能进牢房,进了牢房这人就算是毁了。
顾盼儿的耳朵好使,哪怕隔得挺远的,只要她认真去听的话,还是能听个大概。因为不明白这些官兵的来意,顾盼儿便竖起耳朵来听了听,听到俩人一个劲地抹黑自己,顾盼儿倒是没有什么意外,毕竟这陈氏与周氏要是不抹黑人,那才叫人意外。
而听了那么一会儿,虽然一直都是周氏与陈氏说得多,但从官兵时不时打听一下的话中听着,也大概能琢磨到他们的来意。
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与茶籽有关,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了解了个大概以后,顾盼儿也懒得伸长耳朵去听了。
毕竟任谁也没那个好脸色站在这里听着别人抹黑自己,除非脑子有病,顾盼儿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又跑上去将那俩人拎了丢到门外面去。
还想让她去坐牢?呸,就没见过心能黑成这个样子的。
还敢说是亲奶,比后奶还要恶毒呐!
村长看到官兵来了,不免有些担忧,赶紧问道:“大丫这是出啥事了?咋来这么多官兵?”
顾盼儿道:“没事,从州城来的,估计是为了这茶籽的事情。”
顾清正从屋子里出来,听说官兵是来找他的,立马就想要过去打听消息,不经意听到顾盼儿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些愣:“为茶籽之事?那与我何干?”
顾盼儿耸了耸肩:“那得问这老头子了,明明当时说好了事情都让他给揽了,结果人家官兵一来不说找村长,直接就找到你头上。”
村长闻言立马就怂了,讪讪道:“这在县令面前也不能不说实话不是?当时县令那么一问,咱就想着把你说出去。可想了想,你毕竟一妇道人家不太方便,就把清哥儿的名字给报了上去,没想这事竟然惊动到州城那边去了。”
顾盼儿心说,这惊动州城算啥?搞不好还得惊城整个大楚国呢!
这就算是闹蝗灾也不是每年都会有的事情,可这稻飞虱只要有一年长了,就是会年年都长的,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严重的时候比蝗灾也好不到哪里去,照样会颗粒不收。要是别的地方也没想出法子来对付这稻飞虱,自己交出去的这个法子,铁定被大楚国利用起来。
“简直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老娘后悔了!”顾盼儿一脸晦气地说道。
村长听得嘴角直抽:“后悔啥?这是好事啊!”
顾盼儿却道:“这对你们来说自然是好事,对于我来说那就是件麻烦事,不怕告诉你,我现在是悔到肠子都绿了,当初就不该管这破事!”
“破,破事?”村长一个劲地抽搐,老脸都黑了下来。
顾盼儿可不管村长会抽成什么样子,说完以后就直接进了厨房里头,顺便把顾清也拉了进去,边走边道:“没必要这么急吼吼地送上门去,当官的又咋地,还能不让人好好吃饭了?走走走,我带你去找好吃的,先填饱肚子再说。”
顾清无语,拍开顾盼儿的手:“要吃也不能进厨房里头吃去,你倒是没关系,我一个大老爷们像啥话?我看我还是先到官兵那里打声招呼,然后去村长那一桌吃点,你就甭管我了,自己到厨房里头看看吧!”
像这疯婆娘这么大的食量,要是上了桌,别人也甭想吃好了。
要不然就是别人能吃好,这疯婆娘却吃不好!
“君子远离庖厨?”顾盼儿斜眼将顾清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嘀咕了一声:“君子不像君子,爷们也还没长成爷们的样,就一半大小子而已,进厨房又能咋地?”
顾清白了她一眼:“我这成了亲,自然不能像财哥儿那样。”
顾盼儿心想,就算是没有成亲你也不会跟财哥儿那样,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想当初自己醒来面对的若是财哥儿那样的相公,非得每天都揍一顿不可,然后三天再来一大揍,揍得对方哭爹喊娘的才行。
小俩口分头离开,才刚扭头顾清这脸就叭嗒一下落了下来,觉得自己是被疯婆娘给嫌弃了!不为别的,就为他的年纪小!竟然还拿他跟那些半大的小子比,简直没有比这个更气人的了。可按年纪来说,自己的确是小了一点,连反驳都没有理由去反驳。
不禁联想村里半大的小子都在干嘛?
这越想脸就越黑,村子里半大的小子没少还光着屁蛋到河里玩耍呢!
顾大河听到这群官兵是来找顾清的,担心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敢让顾清一个人过去,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陪顾清过去。顾清虽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不过既然自家岳父要陪着,自然也不会拒绝,毕竟自己心里头也是有些发悚。
不过过去之前,顾清还是跟顾大河先说清楚:“刚大才跟我说了,这些官兵来找我,估计是因为茶籽的原因,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顾大河立马担心道:“不会是那茶籽出了什么事吧?”
顾清道:“不必担心,这茶籽不会出什么问题,毕竟咱村里都过用,还是第一批用的,现在大家的秧子都挺好的,甚至比往年还要好不是?”
顾大河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样的。可这事情一旦扯上官府,顾大河这心里头还是不太放心,一个劲地劝顾清一会说话要注意点,千万别把人给得罪了啥的。顾大河可不乐意看到自家女婿与被官府抓去,这自家大哥顾大江抓去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出来,顾大河这心里头对官府那是有了阴影。
顾清为了让顾大河放心,便点了点头,一副听教了的样子。
翁婿俩才往官兵那边走,就被眼尖的周氏给瞅了个正着,立马就指着顾大河与顾清对官兵说道:“看到没,那就是我那好儿子和孙女婿,别看他们长了一副老实样子,这心不知得多黑。别看这孙女婿年纪小小的,可是个忘恩负义的,当初他也就吊了一口气而已,要不是咱家看他可怜帮了一把,他哪能活到现在……”
周氏叭啦叭啦地说个不停,一个劲地抹黑顾清,连带着顾大河也没有放过,那说话的速度就跟放爆竹似的,噼里啪啦地就说了一大堆。
顾清这人还没走到了,就给官兵们留了个不好的印象。
“你就是顾清?”领头官兵将顾清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对周氏的话不免存了怀疑,如果文弱的一个书生,不似周氏说的那般狼心狗肺,况且越是读书人就越是注重名声,按理来说不会如周氏所说那般不堪才对。
不过人可貌相,领头官兵还是保留了态度。
顾清点了点头:“在下便是顾清,不知众位官爷有何指教。”
领头官兵点了点头,说道:“想必你也猜得到一些,我等正是为那茶粕而来。可能你还不知道,此事已经惊动州城府,不止是州城,连上面都有所察觉,对此事分外重视。我等只是先行一步,先将事情确定下来,后头应该还会有人来。”
对于这件事领头官兵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就说了出来。
顾清闻言心中一惊,原以为惊动州城也罢,没想到竟然会惊动州城以上。自家只是平头老百姓而已,哪里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地步,顿时就眉头就深深地皱了起来,也终于理解顾盼儿为什么会说悔到肠子都绿了,毕竟这事情太过复杂与麻烦。
相比起来顾清还算是淡定的,顾大河乍一听这到这个消息,直接就一哆嗦,差点没给跪了。
“此事在村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官爷其实不必如此重视,这茶粕说到底就是茶籽榨完油以后加留下来的糟子。而这茶籽则在深山里寻得,我家娘子正好认得这种茶籽,便将之寻了回来,之后不经意发现其作用。官爷若是不相信,大可询问一下村里人,毕竟这茶籽也是村里人与在下娘子一同进山所寻。”顾清冷静下来了以后,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听闻此事村里头也是一清二楚,领头官兵倒是有些意外,毕竟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一个赚钱的好法子,没想到这一家人竟然没把法子给把住。
那边周氏还以为这些官兵是来抓人的,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件事,顿时这心里头就不是滋味,想着这说不好还能得奖赏呢!
这事咋就没落自个家身上呢?周氏在一旁羡慕嫉妒得很。
只见领头官兵考虑了一下,然后对顾清道:“这么说,那茶籽生长的地方,你家娘子是知情的?送到州府的都是茶粕,未曾见过这茶籽长什么样子,我等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这茶籽长成为何样,可否移植,或者取回种子。”
顾清闻言表情有些不自然,心底下百般不情愿,可还是老实回答:“在下娘子自然是知情的。”
领头官兵便道:“那便将你家娘子请过来一下。”
就知道将自家疯婆娘说出来以后会是这种结果,顾清这心里头是万般不乐意,毕竟自家疯婆娘就是再彪悍那也是个女的,哪能跟男人一般使唤着。可这能反驳么?顾清脑子转了一圈,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硬着头皮把顾盼儿叫了出来。
顾盼儿正在厨房翘着二郎腿吃得痛快,被人叫出去自然是不太乐意,可见小相公黑着一张脸,顾盼儿想了想还是擦了擦嘴跟着走了出去。
“你就是这位小哥的娘子?”官兵将顾盼儿上下打量了一番。
顾盼儿翻了个白眼,心道又不是没有见过,刚还没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打过招呼,这官兵分明就是在说废话,不过对方好歹是从州城来的官兵,顾盼儿就算心里头再不舒服,也尽量给对方面子:“嗯,是的,没有错。”
领头官兵又道:“听说这茶籽林是你发现的?”
顾盼儿再次点头‘哦’了一声。
领头官兵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既然是你先发现的,那明日便由你带路,我等需要到那茶籽林去一趟。”
顾盼儿直接斜眼,毫不犹豫地拒绝:“抱歉,我没空!”
这回答是如此的干脆,领头官兵先是僵了一下,之后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顾清见状汗滴滴,赶紧扯了一下顾盼儿的衣角,示意她说话不要太冲了。可顾盼儿是谁,能给对方好脸已经不错了,咋可能会答应对方这种理所当然的要求。凭啥啊?又不是咱老子又不是娘的,就算是老子娘也不可能说啥就听啥的!
领头官兵脸黑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道:“这是命令!”
“对我一个妇道人家下这种命令,还真是好大的官威!难道你来之前没人告诉你茶籽林是在山林内围?那么危险的地方还命令人进去,这是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呢?还是真把我当成傻子,你们说啥我就听啥?反正我不去,你爱咋地就咋地,有本事把我抓起来!”顾盼儿甩开小顾清的手,然后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领头官兵。
顾清不由得气闷地掐了顾盼儿的腰肉一把,这死婆娘害得他的心都吓得吊到嗓子眼了。
对于这葬神山脉,整个大楚都是有所耳闻的,还曾贴过公告劝说民众,尽量不要进这葬神山脉,因为太过危险。如果他们真逼迫一个妇道人家带人进山,还真会遭人诟语,况且光是想出茶粕治害虫这一法子,就应该受到嘉奖而不是被关进牢房里面。
领头官兵这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是臭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
周氏一看顾盼儿得罪了官兵,立马就跳出来指认:“官大爷您可别听这疯丫头胡扯,不瞒您说,这疯丫头可是一点都不怕这深山,几乎每天都要去那深山一趟,他们家还有头大黑牛,就是从深山里头整回来的。这事可是全村人都知道,你随便找一个人问问就知道了,我这老婆子可没撒谎。”
听到周氏这么一说,领头官兵这脸色更加难看,觉得这妇人不可理喻。
向来就没有人拒绝过官府的合作,哪怕是有点权势的人家,遇上官府也会很好地配合,哪会像眼前这个妇人一般,竟然如此干脆地就拒绝了。领头官兵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你放心,这一趟不会让你白走,只要你带我等找到那片茶籽林,到时候自有奖赏。”领头官兵心想有了奖赏这妇人应该不会拒绝了吧,并且也觉得这妇人肯定是因为没有奖赏的原因所以才不乐意,神情不免有些鄙夷。
谁料顾盼儿依旧拒绝:“抱歉,真没空!你这奖赏还是留给别人吧!”
这么一副表情,谁特么的乐意理你!
周氏听着这心里头顿时一乐,觉得这疯丫头算是把这官兵给得罪死了,赶紧又蹦了出来,劝道:“官大爷何必非得找这疯丫头,村里头除了这疯丫头也是有人知道那地方的,不如去找别人试试。不瞒官大爷说,这疯丫头以前就是个傻子,虽然看起来正常了许多,可谁知道会什么时候又犯傻。让她带你们进山,这得多危险,就该找个脑子正常点的。”
顾盼儿却不否认,怪笑道:“没错,以前我就是个傻子,这是真事!”
众官兵:“……”
顾清摸了摸鼻子,略为尴尬地说道:“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家娘子脑子的确有点毛病,这一点村里头都知道,我也不好意思瞒着各位。”
顾大河闻言倒有些担心顾清会嫌弃自家大闺女,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顾清,见顾清除了有些尴尬以外便没有别的情绪,这心里头不免有些放心下来。心道这只要不嫌弃人,啥的都行,毕竟这也是事实,能接受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一听原来还是个傻子,这领头官兵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然后又听周氏在那里噼里啪啦地各种唠叨,将那六个跟着一块进山的人都通通给供了出来,那言语间多少有些遗憾,估计想着若是自家人知道那些茶籽林的话,就把这事给揽到自家人身上来了。
虽说将顾盼儿给‘挤’了下来,可这也‘便宜’了外人,周氏这心里头到底是不痛快,忍不住又抹黑了顾盼儿一番,连带着顾大河一家也被抹黑了去。
而领头官兵在顾盼儿这里受了气,吃过席面以后便直接离开,估计是去找那六家人商量这事。与此同时还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回州城,将顾盼儿还有身边一些人的秉性着重地提了一下,言语间略为气愤,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委屈。
这群官兵走后,一直不敢大喘气的村民们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立马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无非就是这群官兵是来做啥的。也听到了官兵要求顾盼儿进林子的要求,觉得顾盼儿莽撞了,应该答应那群官兵才是云云。
顾盼儿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话,而是笑眯眯地招呼起来:“那些糟心事就别提了,大伙记得喝好吃好,可千万别跟咱客气啊!”
周氏听着‘切’了一声,却不敢再乱说话,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就埋吃了起来,而陈氏的速度比周氏还要快,俩人现在这一声不吭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刚刚耀武扬威过的,这变脸的速度直叫人乍舌。
“这脸皮倒是挺厚。”有人看不过去不免嘀咕起来。
“管来干啥?人家大丫都没在意。”
“就是有些看不过去,这人心也忒黑了点,刚你们又不是没有听到,这周老婆子刚才可是一个劲地撺掇人家官老爷将大丫给抓到牢里头关起来呢!”
“还有那陈氏,不但没劝,还一个劲地怂恿,换作咱有这样的亲戚也不乐意认,怪不得大丫翻脸不认她们。”
“一个巴掌打不响,管他们干啥?有这功夫不如多吃一点。”
……一件事情多种看法,村民们边吃着席面边小声议论着,时不时对周氏与陈氏指点一下,也时不时以古怪的眼神看一眼顾盼儿。
甚至是顾大河一家子,也没少被人拿出来说事儿。
可能是顾盼儿做得不够彻底,这虽然是给顾大河这一家弄了这么一座好房子,却没给他们弄几身好衣服。哪怕是这大好日子,顾大河一家子翻箱捣柜的,也没找到啥好衣服穿,饶是最好的衣服也打了好几个补丁,这看在他人眼里自然又成为一种话题。
顾盼儿听着就很无语,村民们大多还是淳朴的,就是这嘴巴实在不讨喜了点。不过看到顾大河几人身上的衣服,顾盼儿也真是好气又好笑,最近这包子爹可是没少赚钱,按理来说一人一套衣服怎么也做得起,可看他们现在身上穿的,简直就是……
比乞丐的看起来要好一点点而已!
顾清也听到这议论声了,戳了戳顾盼儿的腰:“要不咱们送一匹布给你爹娘好了,毕竟他们的衣服也实在旧了点,的确该做新的了!”
顾盼儿白眼:“不送,啥都咱给,干脆他们活也甭干了,一天到晚张着嘴巴要吃的就得了!”不是顾盼儿小气,而是顾盼儿觉得不能什么事情都替包子爹娘做了。这房子的事情她之所以答应下来,不过是看在包子爹娘实在没有这个能力,可买几块布做点衣服啥的并不难,还在包子爹娘的能力范围。
什么能者多劳啥的,都见鬼去吧!
在顾盼儿看来,人还是要靠自己才行,靠别人那叫扯蛋。
“不就一匹布而已吗?哪有这么严重,咋变得比我还抠了呢?”顾清不免嘀咕起来,实在有些不理解顾盼儿的做法,总觉得顾盼儿这是脑抽现象。想起来对父母好点的时候,就好得不得了,脑抽起来则各种不可理喻。
不过这到底是顾盼儿的娘家,既然顾盼儿不同意,顾清也不会自作主张。
这燎锅底的席面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算了结,累了一天的顾大河与张氏坐在新房子里头,面面相觑依旧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总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甚至还用力掐了自己几把,疼了好几次都还有些不相信,觉得这梦来得太真实了点。
不过这一天也过得提心吊胆的,这燎锅底还燎出来一群官大爷,估计也没有比这更吓人的了。
“大丫就这么拒绝了这群军爷,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顾大河还没从新房子的梦中缓过劲来,又想到了这件事,顿时愁容就爬满了脸上。
“这大丫也忒冲了点,你说这事她答应这群官兵不就行了?平日里也没见她嫌这深山危险,咋劝都劝不住,想进的时候进行就进了。可这回人家官兵提了么个要求,她竟然直接就拒绝了,咱这心里头都要担心死了!”张氏也愁,自然也没了心思。
顾大河点头:“可不是嘛,也不知道这孩子咋想的。”
张氏喃喃道:“这脾气得改改,不然得吃亏……呃……吃亏……”提到‘吃亏’二字,张氏有些无语地看向顾大河,真心不知该说啥才好。
这孩子就不是个能吃亏的!
顾大河听着也有些犯抽抽,倒想说一句‘吃亏是福’,可这用在顾盼儿身上貌似也不合适,到底是没了话说。
虽然没有顾盼儿的带路,不过官兵们还是很快就找到了另外的带路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顾盼儿似的,那么干脆地拒绝这些官兵。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官兵是不能惹的,不管官兵要点啥,最好就是答应,哪怕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了也不能拒绝。
最后领头官兵点名,让顾生带路,顾生不得已硬着头皮答应了。
不过顾生应下来当天就赶到了顾盼儿家,希望顾盼儿能给支个招儿,毕竟那深山里头是真心危险,要是没有顾盼儿带路的话,他们这六个人进山那绝对是有去无回,比起这群官兵来说,顾生还是觉得顾盼儿稍微靠谱一点。
顾盼儿并没有什么好主意给顾生,不过倒是给了顾生两包药,让顾生跟以前一样使用,这让顾生无比感激,由衷觉得顾盼儿是个好人。
顾清在一旁听着各种腹诽,觉得顾生那是眼睛被眼屎糊上了。
这疯婆娘要是个好人,肯定就自己带人进去了,哪会让顾生去冒这个险。
“其实我想不明白,你分明答应村长要移植几棵树出来,这么说你其实是要进去一趟的,为什么不答应带这些官兵进去呢?”顾清问道。
“没啥,就是看他们不顺眼而已。再说了,村长说的那处温泉,咱这不还没找到地方么?这肯定要先找到地方,然后再进林子不是?”顾盼儿撇了撇嘴,要是那些官兵客气一点的话,带进去倒无所谓,可谁让这群官兵眼神儿不好,让人看着就不爽快。
顾清听着很是无语,白眼道:“温泉那块地方以前也属于内围,后来那里出现了一群野猪,就没人敢去了,渐渐地就归为了内围。说起来你估计也知道,离你上次杀那一群猪的地方不远,说不好那一群猪就是温泉那一群,都让你给一窝端了。”
这事村长早就说了,顾盼儿故意装作不知道而已。
“哦,那我有空去看看。”
顾清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怀疑,倒有些担心那群官兵的事情,这要是安全进去安全出来倒也无所谓,可要是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有心想劝顾盼儿跟官兵们一块进林子,可话到嘴边到底是没有说出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那地方自己也知道,到时候若是不好,自己去带路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