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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人特别讲礼数,每次有人来都是七个碟八个碗的摆上一桌,小海和天翔到阿好家吃过几次饭,有了以往的经历,一出营区大门两个小家伙就叫喊着:“吃酒席去喽!”,撒丫子跑开了。
“路上烂,小心点。”阿敏对两个跑得很快就变成小黑点的背影叫道。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村里的泥巴路还能看到一个个脚印踩出的小水坑,她怕孩子们一脚没踩好跌跟头。
“没事,他们上学天天跑来跑去的,这点泥巴地算什么,你自己小心脚下。”何明搀着阿敏,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
“老郑,你瞧何明这怂样,比抱个炸药包还小心。”张家栋指着前面小心翼翼的何明对郑明哲说。
“我说家栋,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说什么何明啊,你自己就好到哪去了?”郑明哲努努嘴,示意张家栋你也搀着你们家田兰呢,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队长,咱兄弟两现在大哥不笑二哥,半斤八两。你看看人老郑儿子都上肩膀了,咱学习的榜样啊!”天翊还小、地又不好走,郑明哲干脆把孩子扛在肩膀上。
“我扛自己儿子我高兴,怎么着,你羡慕就让你儿子快点出来啊!”郑明哲摆出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无赖嘴脸。
“好了,少说几句。”杨倩雪笑着拍了拍丈夫的胳膊,想让他别搞怪了。
心情太好了,郑明哲干脆搞笑到底,手上抓着天翊,脚下走着秧歌步,就这么一扭一扭的歪到了最前头,回头还对大家抛起了媚眼,引得众人大笑不止。
还没到阿好家,老远就看到阿明穿着雨靴迎面走来,何明对过来接他们的老丈人说:“爸,这都没两步路就到家了,你还出来接什么啊!”
“孩子已经先到了,说你们在后面,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快回去吧,饭菜都已经上桌了。”阿明笑着招呼大家,由于他平时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大家对于他僵硬的面部表情并没有感到奇怪,继续笑闹着走完剩下的路。
“啊呀,你们总算来啦!外面冷,快进来坐。”女主人阿好一如既往的热情洋溢,并没有让大家注意到她脸上那一丝的阴霾。
小海和天翊已经在桌边占据了有利地形,见父母来了,赶快伸手招呼。
“天翊,你都多大了,还这么没规矩,妈妈不是说过:大人没坐好之前小孩子不许上桌的嘛!快下来。”杨倩雪进屋一看到天翊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就教训开了。
“都不是外人没什么的。”阿好打着圆场。
“这不是外人不外人的事,小孩子从小就得讲规矩。”田兰向阿好解释完也冲着小海板起脸“小海,我不说你是不是就不打算下来了,看看天翊怎么做的。”
杨倩雪一声怒吼过后,天翊立马就从凳子上溜下来,乖乖的站好,手贴着裤缝做稍息状,头低低的垂着,显然这种姿势在家没少做过。小海从椅子上下来,照着天翊的样子站好。本来还想继续说情的阿好看着两小家伙的可怜相,都忍不住笑了:“不愧是部队里的孩子,罚站都罚得比我们老百姓家的好看。”
“小海、天翊,立正,稍息,解散。”何明下了一连串指令,然后回头对两位父亲说“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可不许扫兴。你们要训孩子回家关起门来好好训去。”
“今天是在何叔叔家,我就不多说了,仗咱们回家再算。”张家栋眼睛在两个小家伙身上一扫,看到他们瑟缩了一下才继续说“现在我宣布,解散,吃饭。”
何明立正、稍息的指令天翊和小海都照做了,不过解散却是等到张家栋说了之后才敢的。
“等咱儿子生下来,也这样练他。”何明靠着阿敏的耳朵悄悄说,不过他的声音不够小,站在旁边的阿好也听到了。
“什么怀孕?阿敏,你去检查过了?”阿好知道女儿可能怀孕了,不过不太确定,正准备过完年带她去医院查查。
阿敏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初为人父的何明可没有老婆这股害羞劲,他高高兴兴的把怎么发现阿敏怀孕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一副怕人不信的强调:“部队的军医已经看过了,肯定是怀孕了,脉都把过了,说孩子得有两个多月了,看脉象还挺壮实。”野战部队的军医,为了应对一些特殊情况下的药品不足,中医、西医都能来两手。
“哎呀,是真的啊,太好了!”阿好高兴的握住女儿的手,阿明也在一旁笑,夫妻俩脸上些许的不快一扫而光。
“别站着了,来来来,大家都坐,都坐。”阿明高兴的招呼众人“阿好,去房里把那瓶好酒拿出来。”
摆好碗筷、上好酒,大家都准备开动了,何明看两个小舅子都不在,就说等等吧。阿明大手一挥:“肯定是跑哪家玩忘了,不用等了,咱们先喝,他们肚子饿了就会回来的。”
饭还没吃两口,阿敏的弟弟们果然回来了,年纪大点的那个手里还拎着汽水瓶子,“家里只有大人喝的酒,我们去给两个孩子也买了点饮料。”
“大舅舅,你们打完坏人又去买酒啦!”小海看到饮料,高兴的说。这种色素、糖精勾兑出的饮料田兰在家从不让他喝,可孩子就是喜欢这种甜丝丝、透明明的东西。
“是啊,坏人打跑了。”阿敏的弟弟笑得有点不自然。
“什么坏人啊!”作为女婿兼军人,何明理所当然要关心关心老丈人家的安全问题。
“没什么,过年了,出来要饭的多,已经打发了。”阿明一副小事一桩的样子,趁着众人不注意还偷偷的和阿好眼神交流了一下。
“过年要饭的就是多,不给钱就在你家门口唱啊跳啊的,烦死了。”在家过年时,杨倩雪也碰到过不少这样的事。
“过年有人上门要钱也是好事,我们老家也有,不拘多少给了就行,有个破财免灾的意思。”田兰也想到以前在老家过年的见闻了。话题很快就被歪到了,各地相同或不同的年俗上,阿好家门口出现乞丐这件事就这么被大家遗忘了。
吃完午饭,男人们带着孩子去海边玩,女人们就在家嗑瓜子、取暖聊天,晚饭依然是在阿好家解决的。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阿明执意拿着电筒给大家照亮,一路送到了营区大门口,能看到警卫的地方为止。
从营区回家属区的路上,郑明哲还调侃,“老丈人家靠着就是好啊,有吃有喝还有人送,何明今天大家可都跟着你沾光啦。”
“那跟我沾光啊,跟我们家宝宝沾光。”有了张家栋给孩子起名的费力劲在前,何明干脆自动叫孩子宝宝算了。
“马屁拍马腿上了吧,你就省省吧,我告诉你,现在就是有一百件事一百个理由,何明都能把它掰扯到他们家孩子身上,你信不信?”张家栋有点喝高了,拿何明开玩笑。
“信信信······”郑明哲哈哈大笑。
不同于他们的欢声笑语,阿好家的气氛有点严肃,阿明回家后把大家召集到一起,“阿敏现在怀孩子了,何明又对他这么好,阿峰回来这件事,我看不能让他们知道。明天我去找找人,想办法把阿峰打发走,好好地一锅粥不能让这颗老鼠屎给搅了。你们都给我把嘴闭紧了,他跑我们家来想见阿敏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阿好、阿敏的两个弟弟,连着奶奶都点头如蒜,表示绝对服从一家之主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