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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云欢笑道,“她们指使你去你便去,谁是你主子?”
白芍抿唇道,“程小姐和世子妃也是为了小姐,免得留在那里受气!”随在她身侧一道向园子深处去。
走出一段路,青萍见近处无人,便向前赶了一步,说道,“小姐,二小姐和秦家小姐怎么去了新院子,难不成我们想岔了?”
阮云欢冷笑,说道,“费那么多功夫,怎么会不用?你且等着瞧便是!”
白芍听这话奇异,正要询问,便闻头顶一个声音突兀响起,“等什么?”跟着树上一翻,跳下个人来,正拦在二人面前。
三人吓了一跳,连退两步,才瞧清来人是谁。阮云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六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像只猴子?”
淳于坚指着她嚷,“好哇,你不是说我像蛤蟆便说我像猴子,我告诉父皇去,你岂不是连他也一并说了?”
一句话,瞬间将心绪带回初见时,白芍、青萍二人均是“嗤”的笑出声儿来。
阮云欢也不禁笑起,问道,“你躲树上做什么?吓我这一大跳!”
淳于坚嘻嘻笑道,“我好不容易溜开,怕又被二哥逮回去,便躲树上。你带我去瞧瀑布罢!”
阮云欢好笑,说道,“皇宫里什么景致没有,巴巴的惦记着瀑布!”
淳于坚耸了耸肩,说道,“再好的景致,瞧了这许多年,也厌了!若是旁人家的园子,我倒不信有什么好景,只闻说相府的园子出自你手,便想着必有些新鲜东西!”
“好罢!”阮云欢无奈,说道,“我也正要去那边瞧瞧在那里玩耍的几位小姐,你一道来便是!”与他并肩而行,沿途指点景致,而青萍却将白芍一拉,落后二人十余步,将湖边所见和阮云欢的布置细细说了一回。
一行人沿湖而行,直走了一柱香的功夫,才见湖的尽头一座堆叠的假山,大约十余丈高,假山上参差着几十个泉眼,正汩汩的冒出水来,形成一个不小的瀑布。瀑布下方,是一个浅浅的水潭,潭水溢出,汇成一条小河,流入碎玉湖中。
淳于坚大喜,赞道,“果然极有气势!”
阮云欢笑道,“这话旁人说着可信,殿下说来却不敢听!”带着他沿路拐入疏疏落落的一片林子,没行多久就听到一片笑声。再往里走,但见林中闲闲的挂着几十架秋千,五六个十余岁的小姐一人坐着一架,正荡的欢快,而柳凡却唇角含笑,在石桌旁帮着小丫鬟摆置饭菜。
骆凝殊第一个瞧见二人入林,忙止住秋千跳下迎上,先向淳于坚见礼,才拉住阮云欢的手笑道,“阮姐姐,你可算来了,来和我们一起用膳可好?”
余下几位小姐一见淳于坚,也忙跳下秋千前来见礼。阮云欢笑道,“你们这边偏僻一些,缺什么少什么,便命丫鬟去取!”
几位小姐连声答应,桑可儿笑道,“倒不缺旁的,只缺阮姐姐讲笑话儿!”几位小姐跟着笑起来。
阮云欢笑道,“今日怕没空说笑话,回头晚宴时府里备了说书的,大家瞧个乐儿罢!”到石桌旁瞧了瞧饭菜,见还算丰盛,便向柳凡道,“园子新建,府中缺乏人手,这里便劳烦姐姐照应!”言下并不与柳凡见外。
柳凡含笑道,“我原也帮不上什么忙,照应几个小毛丫头倒是不难!”
“谁是小毛丫头!”
“柳姐姐又胡说!”
“柳姐姐也不过大我们几岁!”
一句话,惹的众小姐叽叽喳喳的嚷了起来,张张小脸儿虽显不满,却可见与柳凡极为熟捻。
阮云欢陪众人说笑一回,便起身道,“你们好生用膳,我且去旁处瞧瞧,晚些莫忘了回亭子那边饮宴!”见众小姐纷纷答应,便侧头向淳于坚问道,“你是留在这里玩儿,还是随我去寻旁的小姐?”
淳于坚皱眉道,“你寻旁的小姐做什么?”
阮云欢好笑,说道,“我是主人家,自然要照应客人!”
骆凝殊插口道,“六殿下,你不如留下,我们命丫鬟在那边传了琴,隔水听来,真正儿是另有情致。”
桑可儿也连连点头,指着假山道,“方才我们便想上假山上去瞧瞧,偏柳姐姐不许,如今六殿下过来,柳姐姐便管不着罢!闻小丫鬟说,假山那边的景致才美呢!我们用了膳便过去瞧瞧如何?”
一时间,众小姐均热情相邀。淳于坚本来缠着阮云欢,一听这些话也颇为动心,想了想,向阮云欢道,“好罢,我在这里玩,晚些再去寻你!”
“好!”阮云欢笑应,辞过众小姐,带着青萍、白芍二人返出林子。
刚刚行出不远,但见前边立着位夫人四处张望,阮云欢微微挑眉,迎了上去,施礼道,“袁夫人!”
刚才三人在小道儿上,袁夫人不曾瞧见,见她突然转出身来,先是吃了一惊,脸上又闪过一丝喜色,忙还礼道,“睿敏县主客气!”论品级,中郎将袁冠顺是三品将领,袁夫人是三口诰命,与阮云欢的三品县主平级,二人行的是平礼。
阮云欢含笑问道,“夫人在此是寻什么地界,还是等什么人,云欢可能帮忙?”
袁夫人迟疑了一下,向青萍、白芍二人望去。阮云欢会意,说道,“夫人有话但说无防,这二人是云欢心腹!”
袁夫人点头,又犹豫片刻,才咬了咬牙,似乎下定决心,轻声道,“今日……今日不曾见到眉儿!”
阮云欢早料到她是为了袁青眉而来,便点了点头,说道,“夫人是想见见袁姨娘?”这样的场合,如果不是特意传唤,身为姨娘只能留在自己的院子里。而袁青眉堂堂一个嫡出的大小姐,给阮一鸣做了妾,袁夫人在这相府里也身份尴尬,如果不是为了女儿,又岂会来赴宴?
袁夫人点头,抬头与她眸光对视,说道,“我们与睿敏县主原无交情,本不该相求,只是……只是如今,怕也只有睿敏县主能帮这个忙!”
袁家本来与秦家交好,袁青眉和秦琳秦珊姐妹也是走的极近,只是如今袁青眉成了阮一鸣的姨娘,夺去了秦氏的丈夫,樊香儿滑胎一事,秦氏又栽脏嫁祸袁青眉,袁家和秦家表面虽仍然保持平和,暗里却已有了嫌隙,这样一来,在这府里,会相助的袁青眉的,反而是这个没什么交情的阮云欢。
阮云欢自然知道其中的微妙,便点了点头,说道,“夫人爱女心切,原是人之常情,只是今日园中宴客,又有各府公子和几位殿下入园,怕是不太方便!”
袁夫人眼神一黯,眼圈儿却已红了,说道,“那天之后,我听说她被相爷禁足,如今……如今也不知道怎样了?”
阮云欢见她真情流露,不禁心头一软,想了想道,“夫人,云欢这里倒有一个法子,只是委屈了夫人!”
袁夫人眼睛一亮,忙道,“县主请说,只要能见眉儿,又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阮云欢道,“这园子里眼杂,姨娘入园多有不便。袁姨娘对面又住着樊姨娘,引夫人过去,也怕招惹口舌,云欢想着府里后宅有一处亭子反而清静一些,只是不是待客之处,夫人若不嫌弃,便在那里与袁姨娘一见,如何?”
袁夫人听她想的周全,忙连连点头,说道,“这有什么委屈,一切依县主便是!”
阮云欢见她应下,便向白芍道,“你悄悄去正房,将袁姨娘带来,莫让旁人瞧见!”
白芍应命而去。
阮云欢又向青萍道,“你去厨房,传两个人的膳食,不要用小丫鬟,自个儿带来!”
青萍也躬身领命退去。
阮云欢这才引着袁夫人,穿花绕树,专拣僻静些的路走。袁夫人见分明是在园子仍繁华处,耳边还能听到旁的小姐、夫人的笑语,却偏偏瞧不见人影,心里虽然奇怪,却又哪里有心思去想旁的,一颗心早已扑在数月未见的女儿身上。
行了不多久,已从一处月洞门出了园子,眼前已是相府的后宅。阮云欢落慢半步,与袁夫人并肩而行。袁夫人迫不及待问起袁青眉近况,阮云欢才道,“姨娘禁足期满之后,也仍少出门,云欢也只前几日在母亲处碰到一回,瞧那气色尚好。”
樊香儿滑胎,袁青眉被罚禁足三个月,初时阮一鸣还偶尔念着,后来樊香儿回府,阮一鸣便一头扎进樊香儿屋里,加上樊香儿极会讨好,这三个月来,正是如鱼得水,如胶似漆的地步,早将袁青眉抛之脑后。
而袁青眉经过三个月的禁足,一颗心更是冷了三分,见阮一鸣不来,她也不主动去请,只一天一天的在自己的西偏院里熬日子。
袁夫人一听这般情形,不由心痛万分。若说怨阮一鸣寡情,袁青眉是因失了名节不得己下嫁,他肯迎娶,已是极给脸面,如今冷落,除了怨恨秦氏的栽脏嫁祸,也只能怨袁青眉自个儿太过刚硬。
二人边走边说,到了后宅极偏僻的一处亭子,等了片刻,果然见袁青眉随着白芍匆匆而来,一见袁夫人,几乎是飞奔而来,但一进亭子,见阮云欢立在一旁,整个人顿时一僵,只唤了声“娘”便抿唇不语。
袁夫人见她虽然脸上少了血色,却精神尚好,一颗心便放下一半,眼泪却先落了下来,唤道,“眉儿!”二人泪眼凝注,却均说不出话来。
这一会儿青萍也提着食盒前来,阮云欢只命她将食盒放下,便道,“夫人和姨娘慢慢用膳,云欢还要去照应旁的客人,便先失陪!”说着向袁夫人行了个半礼,又向袁青眉将头一点,便带着白芍、青萍离开,自然是给这母女二人腾地方。
眼瞧着她的背影消失,袁青眉再忍不住,奔前两步扑入袁夫人怀里,放声大哭。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恼恨,重重的拍着她的背,咬牙道,“你呀!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这个强!”惹来袁青眉更大的哭声。
阮云欢远远听到,向白芍道,“你和赵承说,调几个信得过的,守了两边的路口,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搅!”说完,便又转身入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