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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一鸣皱眉道,“她是我的妾室,有何不可?况这种事,岂是她一个人做得来的?夫人这话,可是在说本相了?”竟然将事情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秦氏一窒,冷声道,“妾身不敢,只是妾身既为主母,后宅的事便不能不管!”身子一转,厉声道,“将这小贱人拖出去,命她到花园里跪着,看她日后还有脸勾诱老爷!”
樊香儿被阮一鸣折腾许久,本来就全身酸痛,此时被压在地上,哪里挣扎得过四个丫鬟,抬起头,向阮一鸣嘶声唤道,“老爷,你知道的,妾身没有勾诱你,老爷……”
“住手!”阮一鸣怒喝一声,呼的站起,冷道,“我看谁敢!”十几年为相的威严,这一使出来,自有他的气势。四个丫头一惊,不自觉的松手。
阮一鸣迈步过去,一把将樊香儿拖起,说道,“你不用怕,今日有本相在,我看谁敢动你?”抬眼见巧慧缩在一旁,便道,“还不扶你们姨娘去收拾歇息”先不说一张娇嫩小脸哭的如梨花带雨,就是这些日子阮一鸣在她身上折腾的这些情份,也断不容她任由秦氏拖了去。
巧慧得了话,忙应了一声,过来扶住樊香儿,便向内室行去。
“站住!”秦氏大怒,上前一步,一把将樊香儿一头披散的长发抓住,使劲向后一拖,喝道,“只要我还是这家里的主母,便容不下这狐媚子的做派!”
樊香儿被她拽的头猛的后仰,头皮被扯的生疼,“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孔妈妈自幼将樊香儿看大,见她吃亏,忙冲过去,一把将秦氏手腕抓住,急急道,“夫人,您快放手,这不是姨娘的错!”
“不是她的错,难不成还是本夫人的错?”秦氏冷笑,手指紧抓着不放,向自己的几个丫头一使眼色。
杏儿等人会意,齐齐一涌而上,扯住巧慧和孔妈妈踢的踢打的打,将她们从樊香儿身边拖开。秦氏却手腕狠力一拽,将樊香儿转了半个身子,挥手两记耳光抽在脸上。
樊香儿疼的几乎流出泪来,近日小心收敛起的脾气顿时冒了出来,尖叫一声,喊道,“你这个该死的老太婆!”不顾长发被她抓着,拼力回身,两只手从上到下便向秦氏脸上抓去。
秦氏一声厉叫,脸上已添了七、八道血痕,手却不由自主的松了。
樊香儿脑袋得了自由,更不相让,横身扑上去,双手紧紧抓住秦氏发髻,也是一顿乱挥乱打。
秦氏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顿时被她打的披头散发,尖叫连连。
杏儿等人见秦氏吃亏,发一声喊,弃了孔妈妈和巧慧冲了过来,扯手的扯手,抱腰的抱腰,齐齐向樊香儿身上招呼。
孔妈妈和杏儿见自己家主子被一群人围打,忙又冲了回来,一群人打成一团。
阮一鸣在一旁连连顿足,怒声喝道,“住手!快给我住手!”却哪里有人理他?阮一鸣气的全身发抖,要唤人进来拉开,只是樊香儿身上不着寸缕,自己身边跟着的全是小厮,却无人可唤。
屋子里正打成一团,但闻门口有人失声道,“出了何事?”但见罗妈妈带着几个丫头、妈妈赶了进来。
阮一鸣如蒙大赦,也顾不上看她身后都跟的是谁,忙道,“快,快将她们拉开!”
罗妈妈得令,忙带着婆子们上前,将打成一团的众人分开,才从人群里剥出全身光溜溜什么都没穿的樊香儿。
阮一鸣见她伏在地上爬不起来,莹白的肌肤上,到处是伤,不由怒从心头,霍然转身,颤抖的手指指了指秦氏,却说不出话来。隔了良久方缓过口气,说道,“巧慧,扶你家主子进去!”
巧慧也是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形容十分狼狈,忙应了一声,和孔妈妈一边一个驾起樊香儿向内室去。
秦氏气的嘴唇哆嗦,一霎时,心里的嫉恨激潮狂涌,吼道,“贱人,站住!”拔步又向樊香儿追去。
“够了!”阮一鸣大喝,上前一把将她拖住,喝道,“你还闹的不够?”手臂用力一甩,将秦氏整个人甩入了椅子里。
夫妻十年,他从不曾动过她一指。秦氏想不到,如今为了一个樊姨娘,他竟至动手。一时间,心中悲愤交集,放声大哭起来,大声骂道,“阮一鸣,你……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枉我为了你……为了你不惜杀人放火,你竟然如此对我……”一边哭,一边猛的跳起来,劈头盖脸甩他一记耳光。
阮一鸣被她打的怒火中烧,吼道,“你这疯妇,闹够没有?”顺手将她重重一推。
秦氏被他推的一个趔趄,撞到桌上才勉强站稳,白着脸哭道,“好啊你,阮一鸣,你长本事了,学会打女人!”握着拳头冲上去,向着他乱挥乱打。
阮一鸣忍无可忍,大声怒喝,“你再胡闹,当心我当真动手!”
罗妈妈连声叹气,劝道,“相爷,夫人,快别闹了,夫妻之间,哪有这么大的仇恨?”扯住阮一鸣的袍子,说道,“方才老夫人命人寻你,快些去罢,仔细老夫人担心!”连说带劝推出门去。
阮一鸣咬了咬牙,向秦氏瞧去一眼,但见她脸上几道血痕加上满脸的泪水,令一张脸越发显的狰狞,不觉心里大感厌恶,冷哼一声,转身大步出门。门外,见几个小厮在院门口探头探脑,大声喝道,“你们在这里守着,谁再搅扰樊姨娘,给我立即叉出府去!”小厮忙一迭连声答应,跟了他几步,便折了回来。
秦氏见阮一鸣头也不回的去了,心中又气又怒,颤声道,“好!好!既然如此,我们……我们便谁也别想好过!”站起身又要向内室冲去。
罗妈妈忙一把拉住,叹了一声,说道,“夫人,樊姨娘再怎么,也不过是个姨娘,您又何苦为了她和相爷闹翻?您这一闹,让相爷颜面往何处搁去?岂不是生生把他逼到旁人的身边儿?”
秦氏心口一紧,想到这些日子以来阮一鸣的冷淡,不由悲从心来,双手掩面,放声大哭,喃喃念道,“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他要如此待我?当年为了他,我做了那许多事,如今还落着埋怨,可他什么都忘了,竟然如此待我……”
杀人放火?
当年的事?
院子里,阮云欢纤细的身子挺的笔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双水眸,却已渐结成冰。
当年,秦氏曾为了阮一鸣做过许多事,是不是……也包括害死自己的生母?
自那日之后,阮一鸣一连十几日没进秦氏的房门,日日在外忙碌完了,回来给老夫人请了安,便一头扎进樊香儿的房里。
秦氏心如刀绞,几次想要冲去大闹,却被告知,老爷在樊姨娘院子外边安插了护院,没他的话,谁也不许进去。秦氏气怒交加,却无法可施。
看看已是九月末,秋收已经结束,管家常青进来禀道,“夫人,前些时府里打发出去些人,府中奴仆不够使唤,如今帝京城的奴市已开,不知道我们府里要添置多少奴才?”
秦氏本来想趁购买奴仆,再在府里安插自己的人,此时一听这话却改了主意,问道,“你可曾问过老爷?”
常青一愣,回道,“府里的事一向是夫人做主,小人不曾问过老爷!”
秦氏瞧了瞧天色,说道,“老爷也快回来了,我们去书房等老爷,问过老爷的意思再说罢!”说着向外传了话,吩咐阮一鸣一回府便请去书房议事,便同常青一起到书房来,先说些府里旁的事务。
看看天色将黑,阮一鸣还未回府,秦氏不禁诧异,问道,“老爷这几日都回来的很晚?”
常青躬身道,“是!想来是朝中有事!”
秦氏点了点头,手中拿着账目,却已瞧不在心上。正这个时候,只闻门外小厮回道,“老爷回来了!”秦氏大喜,忙抛下账册迎了出去。
阮一鸣大步进了醉墨轩的院子,见了秦氏,只是淡淡向她一瞥,问道,“何事?”
秦氏一窒,却知道不能再和他强抗,只得耐了性子道,“前些时说我们府里缺了的奴才要在奴市上买,如今奴市已开,妾身想问问相爷的意思!”
阮一鸣在椅子里坐下,捏了捏眉心,说道,“这些事,一向不是夫人做主吗?”神色间极为疲惫。
秦氏点头道,“往日十个八个,妾身自然不来麻烦相爷,可是前些时打发出去的有四五十人,这一大批补进来,便得相爷拿个主意!”
阮一鸣“嗯”的一声,拧眉想了想,说道,“先教各处的管事妈妈报个数吧,多少丫头,多少小厮,有了数再说,也不急这一时!”说完起身向外去。
秦氏忙命常青依他的话去办,自个儿追了出去,说道,“相爷累了一日,妾身命人备了热水,早些沐浴歇息罢!”说着引着他向正房里去。
阮一鸣微一迟疑,便也就跟着她进了正房。秦氏心中大喜,一迭连声唤丫鬟服侍,亲自取了他的衣衫,放在熏炉上熏暖,隔着道屏风说道,“这天儿眼见凉了,老爷每日奔波,要顾着自个儿身子才是!”
阮一鸣“嗯”的一声,却不说话。
秦氏又道,“前次去的丫头,以母亲院子里的最多,这些时虽陆陆续续补了一些,却怕不合用,若不然,将我屋里的金桂、银桐送过去?”
阮一鸣又“嗯”的一声,默了默,才淡淡道,“不必了!”
这是防着她啊!
秦氏一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忍住。应了一声,搜肠刮肚的又想些话说,初时阮一鸣还应一声,说到后来听不到一点声响,秦氏忍不住唤了两声,却听丫鬟回道,“夫人,老爷睡着了!”